事已至此,章青酒也只能够作罢。
而当看到这两个小丫头的时候,章青酒就明白了性子高傲的楚凤为什么下跪都一定要让她们过来,以及那藏在情绪下对亲生女儿深深的无奈。
两个小丫头都是以前贴身服侍原主的人,不过十六岁的年纪,一个叫云雀,一个叫紫蝶,在原主离开府里的这一年,便被楚凤带在了身边。
倒是忠心耿耿,只是性格迥异。
云雀有一些拳脚功夫,看事情通透,虽性子冷淡,但执行力超强,更是因为楚凤曾经救过她,便愿意对原主以命相护。
紫蝶性子天真烂漫,活泼机灵,爱说爱笑,做事情风风火火,最重要的是做得一手好的糕点。
有她们在,至少能够保证章青酒这禁足的日子不会饿着,不会被人稀里糊涂的暗地里欺负。
于是乎,禁足的第一天,章青酒带着两个小丫头将院子里好好收拾了一番,还在花圃那儿架了一个秋千。
第二天,紫蝶用院子里的小厨房做了不少糕点,于是章青酒坐在秋千上百无聊赖的吃糕点喝茶看天。
云雀站在章青酒身后,紫蝶站在她身边嘀嘀咕咕说着话。
“明明都是被相爷下令禁足,二小姐那里却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往里面送,我们这里只能够取了材料自己弄。”紫蝶撇了撇嘴角,想起自己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一幕,忍不住为章青酒打抱不平。
章青酒拈了一块梨花膏,清新的味道甜而不腻,像是含了一块春风,“怕什么,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就是辛苦你多做点了。”
“紫蝶乐意做糕点给小姐吃的!”听章青酒这么说,紫蝶先是愣了一下,生怕章青酒误会了她,忙不迭地低下头解释,“紫蝶只是觉得二夫人越来越过分了。”
“她对我……她对大夫人怎么样?”章青酒微微一怔,眯了眯眸子。
这句话一出来,现场的氛围立马冷了几分,这一下,紫蝶不说话了,反倒是云雀站直的身体紧绷了几分。
一看到她们这反应,章青酒立马就明白了,那柳氏颇得章台柳的喜爱,以前没管家的时候,就没有受过半分委屈,现在当家了,就更不用说了。
这楚凤的日子,这一年来,只怕是过得举步维艰。
轻轻呼了一口气,章青酒拍了拍手,将手指的点心屑拍开,“放心吧,她蹦跶不了几天。”
听到这句话,云雀诧异地看了章青酒,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别开了眸子。
倒是紫蝶,生怕她做出什么事情来,连忙劝道:“小姐这个时候可不要和二夫人对着来,你还在禁足呢。”
“我和她对着干干嘛呀?”章青酒嗤笑一声,勾了勾唇角,眼里闪过一抹不屑,抬头看天,“我到时候得让他们求着我出来。”
天真蓝,云真白啊,太子殿下你怎么还不来找我呀……
紫蝶嘴角动了动,和云雀互相看了一眼,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心想夫人说的没错,自家小姐怕是真的受刺激了,这话可越说越离谱了,万一她真的傻了或是疯了可怎么办才好?
是夜戌时,太子府内。
风止端来金丝燕窝羹,走向正在听木青汇报的楚澜,“太子殿下。”
“嗯”楚澜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手中的碗凝了凝,又将头偏了回去,“你继续说。”
“殿下……”看着一脸担忧的风止,木青也欲言又止,却最后还是垂下眸子,无奈地继续禀告:“云霞山那天的贼人都是些地痞无赖,只平日里做些偷鸡摸狗下三滥的事情,构不成什么威胁。”
“地痞无赖?”楚澜眉头微微一挑,眼里闪过一抹似笑非笑,“就这么几个人,老八却说他们穷凶恶极。”
“属下猜测八殿下跟那些人,有染。”木青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可有证据?”
“属下无能……”
依旧是白色的中衣,烛光下,映得他的脸色苍白,可唇却像是染了血一般的红。
“那便莫要随便下定论。”楚澜嗤笑一声,换了一个姿势。
木青看着自家太子殿下,心中一紧,知道他素来不惯听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当即换了话题,“还有那位丞相府小姐一回去就被禁了足,已经关了两天了。”
“禁足?”楚澜愣了一下,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都了几分深邃,“女儿出了这么大的风头,丞相这是玩的哪一出?”
“你说她的事情作甚?”风止听不下去了,上前打断二人的谈话,语气不屑道:“有这功夫,不如去找找实际一点的证据。”
木青:“???”
这是太子殿下让我查的哎,你怕不是脑子有啥大病?
楚澜:“……”
本宫让他查的事情,你莫非有意见?
气氛莫名的就诡异了下来,风止也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地嘀咕道:“不过是一个不着边际的女子,殿下何须对她上心。”
他看来,就是因为章青酒的胡言乱语,他家殿下才整整三天没有喝这金丝燕窝羹!
楚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说,竟是直接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朝寝殿走去。
风止心里一紧,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殿下,属下知错了,是属下失言,请太子殿下喝了这碗金丝燕窝羹吧。”..
可是他这一跪,哪里求得来楚澜的回心转意。
只听得一声平淡的声音,“木青,进来服侍。”
这一下,风止瞬间觉得手中明明仅几两的金丝燕窝羹重如千钧。
木青咬着牙看了他一眼,无奈地跺了一下脚,拔腿跟了过去,“好端端的,你插什么话,殿下让我去查,自然是有他的用意。”
太子府四个近身侍卫,一人负责情报打探,一人负责府中大小事务,一人负责太子安危,而风止则是贴身照顾的那一个。
也不知道这章家大小姐,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能让明明平日里最是会察言观色的风止,今天如此抽风。
在木青的服侍下,楚澜很快上了榻,在木青转身退去的时候,楚澜将他叫住了。
“让他起来吧,地上凉,别跪着了。”
“是,多谢殿下体恤,属下这就去做。”木青松了一口气,看着楚澜躺下的身影,这才安心退了出去。
他知道风止的性子,如果没有这句话,那人一定会跪在太子殿下醒来。
是夜丑时,本该万籁俱寂的苍穹,突然被一道疾驰的马蹄声给惊醒。
这道马蹄声从太子府一路奔向丞相府,最后在他府门口紧急停下,紧接着一道急促的拍门声响起。
章台柳是在柳氏的床上被管家叫起来的,原本正要发怒的他,在听到管家说是太子府里的人过来时,吓得屁滚尿流连靴子都来不及穿就跑到弄堂。
来人是太子府的负责管理日常事务的火舞,一看到章台柳,语气慌张又带些尽量克制的恭敬,行了一个礼道:“丞相大人,可否请章小姐此刻随在下前去太子府一趟?”
说完,还拿出了太子府的请柬和太子的信物。
章台柳不明所以,火舞也明显不愿多言。
但既然太子府的人在这个点都能找上门了来,便立马让管家去找章青酒。
可当下人找到蒹葭馆的时候,才发现蒹葭馆院门大开,大半夜的他家大小姐居然不仅没有睡觉,而且是穿戴整齐,一脸惬意的坐在院子里荡秋千,望着他们嘴角带着笑容。
似乎,早就知道有人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