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到了。”将船划到尽头,女子缓缓地放下浆,重新回到船舱。
章青酒还就着最初的姿势躺在船上,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眸,慕容春来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酒,目光不知望向何处。
女子等了好一会儿,突然在章青酒身边坐下,双手伸出。
“你干什么?”慕容春来眼神一寒,出手快如闪电,在女子的手指离章青酒还有一寸之时,紧紧地捏住了她的手腕。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女子瞬间苍白了脸色,望着桌上那打翻的酒杯,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我……我只是想给她按按太阳穴,看这位公子的模样,似是很累。”.
按按?慕容春来皱了皱眉头,这才回过神来,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了,可若是这双手在章青酒的脸上动来动去……
想到某些场景,心里便蓦然变得不舒服起来。
将女子的手狠狠甩开,慕容春来眯了眯眸子,“不需要。”
“是,是……”女子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缩到了一旁。
“干嘛对人家这么凶?”就在这时,躺着的章青酒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直勾勾地对上慕容春来,“她又没什么坏心思。”
“她若有坏心思,你现在就是一具死尸。”慕容春来狠狠地瞪了章青酒一眼。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对眼前这个女人说话。
章青酒撇了撇嘴,坐直身体,“我要是一具死尸,也不知道是你不行,还是我不行。”
“你!”慕容春来呼吸一窒。
“干嘛?我说错了吗?”章青酒眉头一挑,却不再理他,转头看向那女子,“哎,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奴家叫兰妙。”女子垂头道。
“兰妙。”章青酒点了点头,幽幽叹了一声,“兰妙,我给你提个建议呗。”
“请公子赐教。”兰妙的头低得更下了。
“我建议你,不要想着怎么把这船弄沉。”望着女子猛然抬起的眸子,章青酒笑了笑,“你再耐心等上两天,我保你心想事成。”
女子眼神闪过一抹慌乱,嘴角哆嗦了一阵,别过头去,“公,公子说什么,奴家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没关系,心里明白就行。”章青酒点了点头,“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继续自己以前的计划,但是你看到了,有他在,你的计划可不见得能成功。”
看了看慕容春来,又看了看章青酒,女子咬了咬牙,突然站起身来,“公子,时候不早了,奴家送你们回去罢。”
章青酒挑了挑眉,又重新躺了下来,“好。”
女子重新摇桨,这一回船却比之前快了不少。
慕容春来白了章青酒一眼,“有病。”
章青酒眼睛都不眨:“吃药。”
小船体轻,很快便到了岸边,船头碰上岸时,船身微微晃荡了一下。
女子身体僵硬了一瞬,立马上了岸,福身道:“二位公子,已经到岸了,还请下船。”
“嗯。”章青酒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袖,转头朝一脸别扭的慕容春来道,“走吧?还站着干嘛?”
慕容春来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最后冷冷一哼,绕过章青酒,走在了她的前面。
一行三人再次朝怡香楼走去,就在她们刚刚踏入后院时,身后那艘小船突然猛地一沉,半边船身落入河里,紧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
周遭有人瞧见这一幕,立马引起了一阵骚动。
里头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连忙扯了身边的人问道:“里面,里面没人吧?”
“没,刚刚看到那船的主人带着恩客回去了。”另一个人回答道。
“乖乖……这要是驶到河里,这下沉速度,可是有去无回啊。”
“可不是嘛……”
……
回到室内,兰妙将二人带到了一间小房子里,请他们坐下后,转身打开了一处锁着的柜子,从里面捧出一个小陶罐。
章青酒看着她的动作,不禁挑了挑眉头。
一刻钟后,兰妙端着一壶茶过来,一时间茶香袅袅,清香沁脾,竟是冲淡了不少糜章。
“公子,请用茶。”兰妙给章青酒沏上。
就在这时,门口处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姑娘,不好了不好了,咱们的船沉了!”之前那个梳着两个羊角发髻的小女孩,一脸惊慌地冲了进来。
兰妙正给慕容春来沏茶的手猛地一顿,茶水瞬间撒了一桌。
“公子抱歉,奴家失礼了。”兰妙似乎吓坏了,放下茶竟是要用自己的手去擦拭。
章青酒伸手拉住她,“不用管,他不喝。”
慕容春来眯眸,正要说话,却被那急得直接进来的女孩:“姑娘,妈妈叫你过去瞧瞧呢。”
兰妙瞪了她一眼,神色紧张地摇了摇头,“没看到我还有客人在吗?”
章青酒挑了挑眉,“你要是急的话,就去看看那船。”
“不,奴家不急。”兰妙一边摇头,一边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章青酒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端起茶抿了一口,“我也不白喝你的茶,不如这样,我们做个交换如何?”
“什,什么交换?”兰妙眼神闪了闪。
“我们两个今日先不付银子,两天后我们再来,如果这两天里你心里想的那件事情成了,这银子便免了,若是没成,我们再付,如何?”章青酒将茶杯缓缓放下。
那女孩一听,顿时愣住,气吁吁道,“你们两个好不要脸,哪有吃茶喝酒游船不给钱的?还说得好像不给钱是你们的恩赐一般!再说,我家姑娘心里有什么事情要你们来胡说八道的?”
“不可无礼!”兰妙呼吸一窒,回头瞪了女孩一眼,接着又转头对章青酒道,“这位公子,话是何意?”
章青酒挑了挑眉,“你是个聪明人,你且说答应不答应。”
兰妙深深地看了一眼,垂下眸子,“奴家,答应。”
章青酒点了点头,“那好,你忙你的吧,我们也该回去了,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我的名字,在这。”
指了指桌上茶杯旁的水渍,章青酒起身朝外面走去。
身后还传来女孩气急的声音,“姑娘,哪有这样的人,吃了喝了,还要你贴钱的人,真是无赖!”
“不可无礼。”看着门外的身影,兰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望着桌上的痕迹,“他救了我的命……”
回相府的马车上,慕容春来望着茫茫的夜,突然转过头,“你什么时候知道那艘船有问题的?”
他都不曾察觉那船被动了手脚。
“很早很早。”章青酒懒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既然知道她想害你,你还救她?吃饱了撑的?”慕容春来皱眉。
“她没想害我。”章青酒轻哼了一声,“她不过是自己走投无路了而已。”
慕容春来眉头又沉了几分,“那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章青酒打了一个哈欠,“钓鱼。”
确实是钓鱼,不过是第二天,鱼儿就自己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