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八皇子府门口处,风止看到楚澜平安无恙的出来,脸上一喜,悬了半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再等片刻,他都忍不住要冲进去了。
章青酒的身影笑盈盈从楚澜身后出现,“好久不见啊。”
风止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目光落在她扯着楚澜袖子的手上,话都说不清楚了,“怎,怎么是你?”
他就说自家一向克己复礼的太子殿下怎会突然要去八皇子府,而且不等通报就直接进去,原来是有这个惹祸精在这儿!
“怎么不能够是我?”章青酒眨了眨眼睛,从楚澜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喜笑颜开的模样,就差把“得意”两个字刻在脸上。
风止还要再说,却发现楚澜目光陡然一沉,当即不敢再多言,低下头上前打开了帘子,“殿下请。”
至于章青酒,自然是不用叫了,毕竟这个人哪次爬太子殿下的马车时,不比猴儿麻利。
“殿下。”等帘子落下,风止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咱们回府吗?”
等了片刻,没有反对的声音传来。
风止咬了咬牙,朝马夫挥了挥手,“回府。”
马车缓缓而行,渐渐驶离八皇子府。
甫一坐下,章青酒还想再拽楚澜的袖子,却发现每次他虽然看都不看,却都能够不动声色的给躲过去,忍不住暗暗地撇了撇嘴角。
早知道的话,上马车的时候,也不撒手了。
楚澜手中捏着一本半开的书,看样子似是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一半,章青酒凑上前去,头一扬,“你在看什么?”
楚澜身子一僵,往一旁挪了挪,缓缓地将手中的书收了起来,放在一侧,“小章大人对今日八皇子府一叙,似乎很是满意开心?”
章青酒一愣,瞪大眼睛看着楚澜,来都来了,人都接了,怎么会有这么口是心非的男人?
不过想到,他这么不管不顾地过来带她离开,她暂且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他这个小心眼。
于是乎,章青酒笑盈盈地眨了眨眼睛,“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见他而开心满意?我高兴是因为你来接我了呀。”
这话说得露骨,楚澜脸色微微一变,别过头去。
章青酒却兀自像没有察觉到这句话有任何不妥一般,继续开口,语气颇有得意:“你冲进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今天没有白来。”
这话看似不曾说任何讯息,但楚澜却怎么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意思,语气沉了沉,“你既然明知他别有所图,还这般自己送上门去?”
章青酒撇了撇嘴角,语气哀怨,“我要不去,你能来找我吗?”
“所以你就以身涉险?”楚澜呼吸一窒。
第一次对章青酒失了言语,乱了分寸。
可章青酒却一本正经道:“没有以身涉险,我在等你啊。”
楚澜脸色再度一沉。
章青酒见好就收,连忙笑着道:“我也就是想堵一把,看看能不能见着你。”
说罢,章青酒又垂下眸子,将头靠上楚澜的肩膀,轻轻蹭了蹭,“我知道妄言是你叫来的,你放心,要是你真的没来的话,我也可以自己解决的。”.
她的速度快速,做事情丝毫不走章程,以至于楚澜发现时,手臂已被她抱住。
楚澜身体又是一僵,可却没有再度挪开。
纤薄鲜红的嘴角抿了抿,最后目光落在她还死命抱着的锦盒上,眸子再度一沉,目光里闪过一抹厌恶,“你还抱着这盒子作甚?”
“嗯?”章青酒一怔,抬起头,眼巴巴地眨了眨眼睛,“你吃了一块,我以为你喜欢。”
楚澜:“……”
见楚澜眉峰一皱,章青酒立马将怀里的锦盒从窗子上抛了出去,只听得“啪嗒”一声,锦盒落在地上裂开,盒子里的东西瞬间倒了一地。
章青酒拍了拍手,“你放心,这锦盒里面的糕点没事。”
楚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当然知道这糕点没事,否则他也不会在八皇子府吃下一块,但若是真的下毒了,他……
可是没想到章青酒却又在此刻幽幽地开了口,“太子殿下,要是这糕点真的下了毒,你该怎么办呀?”
楚澜深吸一口气,“起开。”
“不起。”章青酒现在两只手臂都解放了,索性全部缠了上去。
许久,楚澜眸子沉了沉,目光落在那个枕在自己胳膊上的女人脸上,“你知不知道,你今日这一闹,就算是彻底和八弟撕开脸了?”
“咦?”章青酒下巴一扬,眨了眨眼睛,“我难道不是早就和他撕破脸皮了吗?再说,他那脸皮,不要也罢吧?要我说,还是太子殿下今日闯入府中的举动,算不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楚澜轻嗤一声,重新拾起一旁的书籍。
马车外,风止一张俊脸早就憋得通红,恨不得拿点儿什么东西把自己的耳朵给堵上。
这个章青酒,什么时候可以闭嘴?亦或者谁能够堵住她的嘴?他真的会谢。
“混账东西!”寿康宫里,谢太后狠狠一掌拍在案几上,表情前所未有的狰狞,雍容华贵再无半分。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太监侍女顿时吓得跪倒一屋子。
刚刚跟太后娘娘汇报完的喜公公此刻脸上也写满了忐忑与不解,明明胜券在握的事情,谁知道到了最后居然会变成那样?
挥了挥手让宫里的侍女们全部下去,又让人掩了宫门,这才小心翼翼地上前,给谢太后抚了抚后背,“太后娘娘莫气,此事或还有回旋的余地。”
“回旋?”谢太后脸色铁青,“哀家处心积虑,不惜暴露哥哥选好的福地,又让阔儿做小伏低才将她引到八皇子府,甚至连阔儿的子嗣都拿来做饵,楚澜竟敢坏哀家好事!”
看到谢太后一脸怒火,喜公公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无怪乎太后这么生气,眼看着就要成功了,结果却功亏一篑,这事搁谁受得了?
只是当脑海里浮现起那道手里捧着大红色花,喜笑颜开地告诉自己,此花名为百日红的身影时,他竟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便没有太子殿下闯进八皇子府这一幕,此事也不见得能成。
可这话,他是万万不敢说的。
谢太后冷静了好一会儿,终于将嗓子眼的那口气给吐了出来,坐下道,“现在八皇子府怎么样了?那个女人呢?”
喜公公连忙答道,“殿下此刻正想着是谁走漏了风声,府中的动静这么快能够传出去,必然有内贼。至于那个章家小姐,奴才已经让太医去看了,胎儿无碍,她服用的不算多,”
“他能够想到这个,便不算全无长进,只是别忘了让他将今日在花厅服侍的奴才都处理干净了。”谢太后点了点头。
“是。”喜公公眯了眯眸子,那些婢子奴才哪里会想到原本就是棋子的他们,却又会突然做了替死鬼?
人若是无权无势,这命啊,还真是比草贱。
正想着,谢太后又开口了,“那两个孩子,倒是命硬。”
喜公公也跟着笑了笑,摸了摸鼻子道,“八殿下的孩子,自然是有福气的。”
谁知,听到他这么说,谢太后却是嗤笑一声,眼里闪过一抹不屑,半眯了眸子,“福气?他们最大的福气,便是成为阔儿登基前的助力。”
听到这句话,喜公公微微一怔,“娘娘的意思是……”
喜公公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荒唐,难道太后娘娘让章青茶吃下堕胎药,不止是为了陷害章青酒?而是真的打算要打掉这两个孩子?
看到喜公公一脸错愕的模样,谢太后冷哼一声,“亏你跟了哀家这么多年,一个妾室还妄想生下我们谢家子孙的长子?今日哀家还能留下他们,不过是他们还有利用的价值罢了。”
听到这儿,喜公公总算是明白了谢太后的布局,一时间莫名的觉得有些心酸。
这两个孩子命硬又如何?若是他们知道尚在娘胎的时候,就被自己的母亲当成交换利益的筹码;知道尚未出生便被长辈所不喜,不知道还会不会庆幸自己来到这个世界。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章家的女儿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虎毒尚且不食子,章青茶却是为了巴结上太后娘娘,连自己的孩子都能够舍弃!
“你方才说,楚澜是直接冲进八皇子,将章青酒带了出来?”事已至此,再懊恼已无济于事,谢太后想了想,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冷笑。
“是。”喜公公点了点头,“大庭广众之下,诸多人看到了。”
“好。”听到这儿,谢太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语气终于和缓了几分,“太子殿下都愿意为章青酒做到这个份上了,可见他们关系匪浅。可太子是何等尊贵的身份,上京城名门贵女众多,为何偏偏会对一个才貌平平的章青酒如此?”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喜公公皱了皱眉头,他知道太后娘娘的意思,可是章家大小姐似乎并不怎么才貌平平吧?
“此消息,务必像当年章青酒求嫁阔儿之事,传遍上京城。”谢太后挥了挥手,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弧度。
既然你敢坏哀家好事,哀家便让你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