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伍常之事安顿好,再将最后一段路程看完,已经将近下午申时。
午时火舞还特意问过章青酒是否要先用完午膳再行参观,却被她直接拒绝,只说正午日头大寻些有阴凉的地方走便罢。
火舞心想这小章大人果然热情,当即自己也一路陪到底,只这么大半日走下来,终是有几分饥肠辘辘。
“走完了?”当回到早上最开始出发的原点时,章青酒眼睛一亮。
见她如此,火舞不禁哑然失笑,颔首道:“是。”
“那我走了,今天有劳你。”章青酒舒了一口气,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
“小章大人。”风止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毕恭毕敬地朝章青酒行礼。
章青酒步子堪堪顿时:“???”
“小章大人逛了近四个时辰,就不用了午膳再走?”风止微微一笑,看着章青酒那陡变的神情,第一次觉得将眼前这个人留下来,内心竟是如此畅快。
“不必了,多谢你们的好意。”章青酒微微一笑,上前两步,心想这都这个点了,用什么午膳,先溜为敬。
可风止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章青酒堪堪顿住了脚步。
“可太子殿下也一直未曾用膳,就等着和小章大人一起呢。”风止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章青酒:“……”
真绝!
深吸一口气,章青酒还要再说什么,风止又开口了,“太子殿下问,莫不是小章大人不愿和他一起用膳?”
“我……”章青酒眯了眯眸子,嘴角渐渐露出一丝笑容,“愿意。”
“那小章大人请罢。”风止点了点头,身体依旧挡在府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章青酒抽了抽嘴角,“好。”
待得章青酒转身离去,火舞皱了皱眉头,拉住了风止,“我怎么觉得这事情不对劲?”
“哪里有什么不对劲?”风止乜了火舞一眼,“你想多了。”
说完,风止起身跟着章青酒朝花厅方向而去。
火舞看着二人离去的步伐,皱了皱眉头,挠了挠头,难道他真的想多了!
殊不知,刚刚没走开两步的风止眼角眉梢都挂着得意的笑容:让你们一个个平日里欺负我,今天可算是让我逮着机会了!
“风止。”就在风止嘴角弧度怎么都藏不住的时候,他身前的人突然顿住了脚步。
风止吓了一跳,差点儿没有把嘴角给抽了,“怎,怎么了?”
章青酒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看在你叫我一声姑奶奶的份上,我劝你一句话:助纣为虐,容易遭报应哦。”
“什么助纣为虐,你不要胡说八道啊。”风止脸色一变,眼神闪过一抹不自在,见章青酒站着不走,索性打算绕过她走到前面。
谁知——
“啊……”
在怡香楼能够将一个彪形大汉直接抓起的堂堂太子近身侍从,竟会脚下一滑,跌进水塘。
看着一脸不可置信自己所处的位置的风止,章青酒嘴角扬了扬,上前两步,蹲了下来,“天热,用这个法子降降暑倒是不错。”
风止:“谁要用……”
“太子殿下在等我,池塘不深,我就不搭把手了,你自己起来啊。”不疾不徐地打断风止的话,章青酒微微一笑,起身施施然的朝花厅方向走去。
小样,让你帮着楚澜不做好事。
池塘里,风止望着章青酒的背影,几乎欲哭无泪,天知道他自从学了功夫后,别说走路摔跤了,就连飞檐走壁都不在话下。
今日这一遭,差点儿让他怀疑人生。
望着章青酒扬长而去的背影,风止忍不住撇了撇,“就怪你这个……”
话说到一半时,却突然噤了声。
脑海里莫名的浮现出刚刚那句“助纣为虐,容易遭报应”。
风止心里一惊,后背莫名的蹿上来一股子凉意,大夏天里,竟是打了一个哆嗦。
花厅里,楚澜果真还在那儿,一桌子的饭菜还冒着腾腾热气,显然是刚刚才上好。..
如果不是今天,如果没有发生今天上午的事情,她一定会对楚澜的“体贴”感激得涕泗横流。
可惜,狗男人别有所图,不安好心。
章青酒轻轻哼了一声,不等楚澜叫她,便径直坐在了他的身边——
虽然她很想用坐对面来表示自己的不满,但比起魂魄之灵的吸引力,这点儿骨气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楚澜越是不想她触碰,她就要贴得他越近。
狗男人,让你自己膈应去吧!
对于章青酒的动作,楚澜神色如常,朝不远处的侍女们点了点头,侍女们心领神会,一个个依次就要退出。
章青酒眉头一挑:“慢着。”
侍女们吓了一跳,立马回过头来,“小章大人有何吩咐?”
要是还看不出来这小章大人,在自家太子殿下心目中的地位不一般,她们这么多年在太子府就白活了。
“没有梨花酥吗?”章青酒朝桌上琳琅满目的菜品挑了挑眉,“没有梨花酥我就不吃了。”
楚澜不是总拿梨花酥来膈应她吗?今天她也让他知道什么叫作难受。
侍女看了楚澜一眼,见他神色如常,暗暗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恭敬地答道,“小章大人放心,梨花酥已经做好了,大人要的话可以随时端上来。”
“我……”章青酒呼吸一窒,这个狗男人,对付自己真是越来越有一套了。
“那就现在端上来吧。”章青酒磨了磨后槽牙,缓缓吐出一口气。
“是……”
“不可。”一旁的楚澜终于开口了。
“为何不可?”章青酒皱眉,目光直直地对上楚澜的眸子。
这双眸子里生得深邃,藏得也深,几乎让人看不出半分情绪,亏她以前还觉得楚澜的眼眸如星辰闪亮,眼神如井水般清澈。
骗子。
章青酒撇了撇嘴角,别过头去,心里莫名的有些委屈。
楚澜眸子一闪,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柔和了几分,“火舞说你走了几个时辰一口茶都没有喝,现在吃梨花酥可不怕口干舌燥?”
章青酒余光所视之处,只见那纤细白净,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手执碗,一手执勺。
将盛好汤的玉碗重新放回章青酒面前,楚澜的语气似带了几分叹息,“先喝口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