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方才这番话太过于震惊,众人竟是愣了好一会儿。
待得反应过来后,好几个人疯狂地笑出了声来,语气嘲讽道。.
“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屁话?别说我们会不会落榜,就他?连名都没有,还如何参加科考?”
“就是,当真是一派胡言,不知所谓!”
章青酒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钟青云眯了眯眸子,神色变了又变,再一次压下了内心的腾腾怒火,上前一步道,“这位先生,方才便是我们多有失礼,我们也曾道歉了,可是你如此诅咒我们,未免过分了些。”
“过分?”章青酒挑了挑眉头,眼眸流转,唇角一扬,“莫非你当了真?”
钟青云神色一怔,嘴角抽了抽。
若说不是,那他方才的为难便是他的失礼。
若说是,便是承认自己也认为会落榜。
如此两难的回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要怎么接?
看着这个表面一直平静有礼,温润如玉的少年终于装不下去了,章青酒心里冷冷一笑。
大尾巴狼想在她面前装纯情小白羊,当她的眼睛是摆设嘛?
而原本对章青酒那句话并不在意的众人,看到钟青云如此,心里也是“咯噔”一响,莫名的不安起来。
“要不,回去吧,别管他了。”有人小声嘀咕道。
“是啊,回去吧,青云兄。”有人开始附和。
钟青云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抬起眸子,“敢问,他都已经失去了科考资格,他还如何能够占据那一席之地?”
这次,是连虚伪的“先生”都不再叫了。
这话一出来,方才那些惴惴不安的少年立马回过神来,脸上的神色再度变得得意扬扬起来,这个苏子衿,根本拿什么资格与他们竞争!
苏子衿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抬起头来看向章青酒,目光里带了丝丝疑问。
但是那眼神,却和来时截然不同。
若是之前是浓郁的死气,那么现在便是与天争与地争也要搏一搏的浓郁战意!
察觉到这个变化的章青酒终于欣慰一笑,语气不知不觉多了几分温和:“三天后京都诗会,你要不要参加?”
这几个字一出,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
上京城任何一个读书人都不可能不知道京都诗会。
可她这话的意思莫非是?
传闻只要在京都诗会上获得第一名,且在政论上赢过上一届的三甲其中一人,便能够获得免试机会,直接进入最终的殿试。
曾有不少人靠此一战成名,可也有人因这个一蹶不振,其中难度,堪比登天!
足足十年,都不曾有人敢发起这样的挑战,以至于他们都快忘记了京都诗会的这个非同寻常的作用。
莫非这人以为苏子衿能够另辟蹊径?
想通其中的规则,有人立马忍不住笑了,“做什么春秋大梦,他能赢得了上届殿试前三甲之人?”
“就是啊,他想获得本次京都诗会第一名都是个笑话。”又有人跟着回应。
“算了吧,苏子衿,不过是再等三年,你又何必去丢这个人?”
充满鄙夷的话此起彼伏,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嘈杂,明明是青天白日,却不愿隐藏半分。
可章青酒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安静地看着苏子衿,等着他的回答。
她相信他会答应,但是假若这个坎他不自己过,那么谁也帮不了他。
耳畔,是一声又一声的冷嘲热讽。
脑海里,是一次又一次的挑灯夜战。
失去了考试资格又如何,他何时变得如此懦弱不堪?
深吸一口气,苏子衿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参加。”
“好。”章青酒微微一笑,转头看向那些瞪大眸子一脸不可置信的少年,“三日后,欢迎你们一起来。”
一少年皱了眉头,“我们去做什么,我们……”
“好,我们去。”钟青云按住那欲要拒绝的少年,上前一步,朝苏子衿咧了咧嘴角,“作为同窗,我们怎么能错过子衿大杀四方。”
说完,钟青云头也不回的走了。
众人见他离开,再也不多说其他,纷纷跟了上去。
很快,人群中又爆出一阵笑声,隐约还有“到时候看他怎么丢人”的话语传来。
苏子衿神色复杂地望着那群鲜衣怒马的背影,待得他们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后,攥着的拳头才缓缓张开。
朝章青酒行了一礼,“多谢先生解围开导,今日多有打扰,告辞。”
说罢,竟是要直接离开。
章青酒眉头一挑,“等等。”
苏子衿步子一顿,嘴角露出一丝苦涩,转头后却露出一个微笑,“先生放心,学生不会自寻短见,只是方才的事情,先生就当作不曾说过吧,京都诗会……不是先生想的那般简单。”
这才是为什么最后钟青云会离开的原因。
因为他知道,这又将成为他们可以嘲笑自己的事情。
因为这么多年以来,京都诗会早已成为是权贵之子的游戏。
而那些所谓的前三甲,也根本不会再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所谓的第一,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笑话罢了。
看着苏子衿带着笑容的脸,章青酒嗤笑一声,“你若是不想参加,之前又何必答应?”
苏子衿一怔,垂下了眸子。
章青酒眯了眯眸子,“慈悲出罪恶,方便生下流。善良是好事,但若善良变得没有条件,又何尝不是是非不分,害人害己?”
苏子衿猛地抬起头来,“抱歉,先生,我……”
“不必说抱歉。”章青酒伸手打断他的话,“我帮你是因为收了你的钱,但我也只最后问你一次,京都诗会,你去还是不去?”
“你之所以会来找我,不就是因为在方老汉家见到我了吗?”
“我!”苏子衿瞪大眼睛,怎么会?那个时候她明明没有看到自己。
对于眼前人的差异,章青酒莞尔一笑,“去还是不去?”
“我……”苏子衿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眸子。
太子府里,章青酒旁若无人地直奔楚澜书房。
风止远远地看到她,嘴角抽了抽,立马撒脚丫子进了里面。
待得他重新出来,章青酒已经到了门口。
“殿下这几日伤势好了不少,你可别气他。”风止深吸一口气,神色复杂道。
“我知道了。”章青酒唇角一扬,“你照顾得很好。”
看着章青酒愉悦的背影,风止忍不住摸了摸头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
楚澜端坐在书案后面,看着一脸笑容一身黑衣的章青酒,眯了眯眸子:“你怎么来了?”
“我以为太子会问,我为何这么多天没来呢。”看着一身端庄的楚澜,章青酒左右望了望,寻了一把门口处的椅子坐了下来,“太子殿下,微臣今日过来,想问你借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