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章青酒是被流光从被窝里挖出来的。
“小章大人。”流光笑眯眯地看着这位睡眼惺忪的女子,眼里充满了敬佩。
虽然早就知道这位必定是府中的太子妃,可是这个太子妃也太厉害了些吧?
不仅能让那位冰山雪莲的太子殿下在朝堂上当众表明心意,得陛下赐婚,还让太子殿下说出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柔情壮语!
这种男人,这样的话,这种男人说出这样的话,搁哪个女子身上不心动不迷糊?
她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想方设法往太子府里投怀送抱的女子,手段一个比一个刁钻,可没有哪个比得过她家的小章大人!
不仅模样好,身段棒,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强!
真真是,世间女子的楷模!
章青酒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昨天大抵是兴奋过了头,居然大着胆子扯着楚澜喝酒,结果便是楚澜滴酒未沾,她却喝了个酩酊大醉。
章青酒忍不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后面自己有没有胡言乱语……
流光原本正一脸姨母笑地看着章青酒,陡然间听到她这么一声叹息,不由得吓了一跳,心急如焚道,“小章大人可是哪里不舒服?殿下说了,若是小章大人身子不适,可随时告知奴婢……”
说过好几回让流光莫要随意进来,却仍是抵不住小丫头的热情。
章青酒盯了她一会儿,盯得流光心里直发毛。
眼看着小丫头要顶不住了,就在这时,章青酒突然道,“罢了,今后太子府的事务,你帮我看着点儿罢。”
听到这句话,流光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是喜不自胜,几乎要喜极而泣,“大人,大人这是……”
方才这意思是,愿意让自己跟着她了对吧?
“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意思。”章青酒揉了揉仍有些酸胀地太阳穴。
待她和楚澜成亲后,虽说火舞将府中事务打理得不必他们操心,但太子府里到底还是要有她自己的人。
毕竟今后太子妃的身份,少不得和那些世族夫人,朝廷命妇走动。
可偏偏她却是不愿意多沾染,有流光这个太子府的老人在,而且也是楚澜特意给她挑出来的人,到底还是放心一些。
至于自己家里那两个小丫头……
想到云雀那张几乎和太子府里木青有得一拼的冰山脸,再想到云雀那后知后觉的天真性子,章青酒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罢了,还是再加一个流光罢。
“多谢小章大人!不,多谢太子妃殿下!”流光到底是个机灵的,一听到这话,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激动地表明自己的衷心。
听到这“太子妃”三个字,章青酒顿时觉得自己的一魂一魄就近在咫尺在朝自己招手,那叫一个身心愉悦呀。
乜了流光一眼,章青酒轻轻咳嗽一声,挑了挑眉:“别的地儿我不管你,只在这里,不必自称奴婢。”
“可是……”
“没有可是。想成为我的人,这便是条件。”章青酒乜了她一眼,好歹都是自己的人了,那也得硬气上一回不是?
是她的人?
流光心脏一颤,猛地瞪大眸子,泪水便冲破了生理的限制,“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从未有过什么时候如此刻,让她觉得自己活得那般骄傲。
好像从此便有了归属。
“你……”章青酒心脏一抽,忍不住别过头去,“哭什么呀。”
这些小丫头,怎么动不动就哭,有一个算一个,紫蝶是,她也是。
流光深吸一口气,猛地擦干了泪水,再次抬起头来时,已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没,奴……流光就是眼睛进沙子了。”
章青酒抽了抽嘴角,看着那紧闭的门窗,这话说得当真是鬼都不信。
但到底,她没有打算戳穿这精心准备的善意的谎言,作势就要坐起身来。
流光见状立马眼疾手快地扶她起来,一边体贴得问道:“小……太子妃可是觉得身上哪里有不舒服的?”
这是她第二次问出这样的话了。
看着流光垂下眸子,一脸通红的模样,她那娇羞又担忧的眼神分明就是……
流光不会以为她和楚澜那那那啥了吧?
章青酒皱了皱眉头,突然笑了,笑得那叫一个欢天喜地。
只听得她幽幽地开口,“流光,你觉得我该是哪里不舒服?”
流光被她这句话问得一愣,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只一张脸憋得通红。
她……太子殿下昨夜一宿都没有离开过蒹葭院,这一大早又吩咐自己过来照顾,这难道不是……
见她怔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却又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章青酒哪里不知道她心里想到了什么。
在心中长吁短叹了一阵后,到底还是没有再为难她,就着她的手起了身,梳洗完毕后,起身去了前厅。
这个点,楚澜该下早朝了。
果不其然,章青酒前脚刚刚坐下,楚澜后脚便到了。
今日的楚澜穿着淡紫色的朝服,身上披着一件月白色祥云暗纹的大氅,看到章青酒的身影时微微一愣,三步并作两步的加快了速度,却又在离她两步之遥时,堪堪顿住了步子。
章青酒眉头微微一挑,就要起身。
却见楚澜解了身上的大氅,递给了身后跟上来的风止,这才再一次向前,微微一笑:“今日可是天寒,怎的不多歇一会儿?”
章青酒盯着他那双沾染了寒霜的金丝软底靴,磨了磨后槽牙,不答反问:“今日天寒,你脱衣服干嘛?”
楚澜被她问得一怔,正要开口说话,却被一杯温茶塞进了手中。
“暖暖。”章青酒没好气道。
虽然心知肚明他脱大氅是因为不想将那上面沾染的寒气带给她,可见他这般不管不顾自己,一心想着她,章青酒心里莫名地忍不住难受起来。..
这狗男人,自己初遇他的时候,三月暖阳都得裹着貂,现在这是想闹哪样?
杯壁的温度正正好,指尖的冰冷很快便被驱散开来,缓缓地淌过一道暖流。
楚澜端着茶杯,看着章青酒微微皱起的眉头,轻轻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低声哄道,“阿酒莫气,我今日着了不少衣裳,不信你瞧。”
这句话一出来,章青酒瞬间傻眼了。
拿着那件被清晨朔风,吹得有几分寒意的大氅准备出去的风止,也傻了。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太子殿下,你想怎么瞧?
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