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辰时不到,昨夜刚纳了第七十三房小妾的楚昭还在温柔乡里做梦,却被管家屁滚尿流冲进来给惊醒了。
“混账玩意儿,大清早的,奔丧呢?”楚昭一脸怒意,翻身起来,直接一脚踹上管家的心窝子。
管家翻了一个跟斗,顾不得身上的痛,连忙跪下,“王爷,大,大大事不好了,小章大人来了!”
“什么小章大人,哪里来的小章大人。”刚刚起来,昨夜操劳的一晚上的身体有些酸痛,头也昏昏沉沉,楚昭揉了揉太阳穴,在脑海里搜刮了一阵,不记得朝堂上三品以上的大臣还有姓章的。
“就是那个……那个被陛下封为太子妃的小章大人啊!”
“谁?!”这一下,楚昭想起来了,瞪大眼睛,“她来做什么?”
他向来和楚澜不对付,这女人一大清早来他这儿做什么?
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妙。
“不,不知道。”管家一想起那人来的架势,就莫名的胆寒,明明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子,怎的周身的气势比老王爷还要让他害怕,“而且她身后还跟了大理寺的莫等闲,上京城府尹张天河。”
“他们也来了?”楚昭这一下是真有点慌了,连忙起身穿衣。
他虽然是陛下皇叔,但到底一直没有实权,加之上回楚澜质疑身份之事,皇室宗亲也多有对他不满,他不得不谨慎小心对待。..
然而,没有等侍女帮他穿好鞋袜,外头便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音,“昭老王爷,都快辰时了,怎的,还没有醒呀,年纪大了是要多睡不错,但是睡过头了也不好呀。”
楚昭的动作顿时顿在当下,脸色一沉,瞪向管家,恨恨道:“怎么让她来了这儿?”
这三人一起找上门,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原本打算一边稳住这三人,一边去寻旁的救兵,可现在他什么准备都还没来得及……
楚昭一着急,并没有压制自己的声音,不等管家回答,便听到那清脆的声音直接穿过门槛,进了里屋。
章青酒笑盈盈地看着那位坐在床榻上,脸色蜡黄的老人,双眸一弯,唇角一扬,“哎呀,这不是下官等不及见你了嘛。”
事已至此,楚昭也不是没有经历过风浪的,索性双腿一迈,摆正姿势,鞋袜也不穿了,就这么踩在鞋子上,大刀阔斧假装镇定道:“你急着见本王,所谓何事呀?前几日才方与太子定亲,怎的这么点规矩也没有,直接往长辈屋里冲?”
章青酒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目光在四周扫了一眼,并不说话。
莫等闲挑了挑眉,顺着那看过去的目光上前搬了一张檀木椅子放在章青酒面前——正对着楚昭不过三尺的位置。
章青酒微微一笑,朝他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上前坐下,整整衣袍,那叫一个气定神闲。
楚昭被他们这动作弄得一愣,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莫名的想起了三堂会审的场面。
只一下,便在心中大骂自己莫不是真睡过了头,他好歹是堂堂王爷,难不成真要被这几个小辈给唬住了?!
可不等他再度开口,章青酒的目光便又幽幽地投了过来,虽然那眼角带着笑意,但楚昭却莫名的觉得这颇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而且似曾相识,像是楚澜。
他向来不喜欢楚澜,那个侄子从未对他有过半分恭敬,如今这找的媳妇也跟他如出一辙!
一家子,忒是讨嫌!
一想到这儿,楚昭原本告诉自己要冷静的心思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冷冷一哼,“不知礼数,粗鄙不堪!”
“不知礼数?粗鄙不堪?”章青酒一听这话瞬间乐了,“昭老王爷是在说谁?”
“本王说的是何人,心中没有数?”楚昭目露鄙夷道。
“哦——原来如此!”章青酒用力地点了点头,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老王爷这么有自知之明啊!”
这话一出,屋子里除了章青酒本人还是一脸的笑意,莫等闲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其他的人都惊呆了。
反应过来后,张天河嘴角动了动,笑声都快要到了嗓子眼里,最后忍无可忍,只好假装轻轻咳嗽了两声。
随着他这一咳嗽,这屋子里的下人们也跟着咳嗽了起来。
楚昭哪里听不出来这憋着笑的咳嗽,一脸铁青,“你这个丫头,满嘴胡言乱语什么?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教训你?”
“胡言乱语?”算了算时辰,章青酒不打算再和楚昭纠缠下去,站起身来缓缓道:“你一个王爷,竟敢和太后贵妃通奸,祸乱宫闱,还妄想拉楚澜下马,扶楚阔上位,这不叫不知礼数,粗鄙不堪?教训我?你也配?”
她这番话说得并不快,一字一句不疾不徐,但却掷地有声,说道最后更是陡然提高了音量,带着撼山动地的气势。
莫名的,在场之人无一不觉得从心里蹿上一股凉意。
张天河还未见过这个样子的章青酒,一时间吓得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莫等闲眯了眯眸子,在心里叹了一声:她生气了。
最为反应强烈的,便要数楚昭,听到章青酒说出他和太后贵妃通奸的那句话时,他差点儿就要从床上弹起来,好在最后一丝理智压住了他的动作。
深吸一口气,楚昭一脸怒意,伸出手指道:“章青酒,红口白牙,你莫要含血喷人!”
这些事情他做的隐蔽,谢贵妃死了,谢太后出京了,章青酒绝不可能知晓此事!
“昭老王爷说笑了。”章青酒挑了挑眉,“喷你,需要含着血?”
“你!”
看着对面那张狰狞扭曲的脸,章青酒嗤笑一声,接过张天河递过来的供词,“那不如昭老王爷看看这个如何?”
楚昭一把接过,展开看到最后时,脸色顿时惨白,“怎么,怎么可能?他,这……这这是含血喷人!”
“哦,这句话老王爷倒是说对了一半。”章青酒点了点头,“他写供词的时候,的确嘴里含血,但他可是你外孙,喷不喷的,你难道心里真没点数?”
楚昭心中大骇,这上面写的的确句句属实,包括他让贺连祯那小子接济一下楚阔,可是这小子怎么会……
“看来昭老王爷对这封供词的来源很是好奇,那不妨我就解释一下罢。”章青酒在屋子里走了几步,“昨天清早,楚阔和章青茶身死。经府衙查明,你这好外孙便是杀人凶手。昨夜他人在南风阁被抓,经过一夜审讯,府衙得到了这份供词。”
看着楚昭不可置信的眼眸,章青酒顿了一下,语气似带了几分疑惑与叹息,“其实说起来,此事昨日昨夜已传得沸沸扬扬,昭老王爷府里怎就没有收到一点儿消息?”
楚昭嘴角抽搐,捏着供词的手指发青。
看着他一脸愤怒,章青酒起身走到一根红烛前面,似笑非笑道,“哦,明白了,原来是整个府里的人,都忙着昨夜给昭老王爷纳这第七十三房小妾去了啊!”
这句一出,楚昭再也绷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