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太子殿下携自己准备的三千聘礼,亲自前往卫老将军府求娶小章大人”之事传开,整个上京城都轰动了。
一时间,原本因谢太后的薨世而显得沉寂了几分的大街小巷也瞬间热闹了起来。
茶楼酒肆,座无虚席;说书先生,唾沫横飞。
所有的人,无一不在欢庆着这场盛世之喜。
而今日的摘星楼,便是格外的热闹。
甚至是迎来了入冬以来,最为火爆的场面。
便是此时夜幕降临,气温再降,也拦不住大家出门议论的热情。
一楼堂食,人声鼎沸,三五成群,店小二穿梭其中,这边正忙着为加点心,那边又开始换添酒,时不时还能够插科打诨上两句。
台上的说书先生从今日午时开始,已说了不下十场,此刻已口干舌燥,寻了个借口喝茶去了。
台下的百姓倒也不为难他,他不说,左右两旁拼一桌,便凑了一方天地。
“你听说了没?太子殿下竟然自己准备了三千聘礼前往求娶咱们小章大人!”
“何止听说了,我还见到了呢!当时那满满当当的聘礼哦,眼睛都看花了我,乖乖……我记得卫府门口那些人报数都足足一个上午。”
“你们这些俗人,别只看到太子殿下的聘礼啊,你好歹也想想皇室给的,这一来一去,可是六千件聘礼!”
“你们这些一个个盯着聘礼的才是俗人,要我说,咱们太子殿下和小章大人,一个金尊玉贵,一个冠绝天下,当真是天上地下最最般配的一对!”
“哎!这话我认可,不过你们还记不记得一件往事,之前好像小章大人和八皇子订过婚的……”
“呸呸呸!大喜之日,你提那个有眼无珠的晦气人做什么?那样有眼无珠的人人也配得上咱们小章大人?活该被退婚!”
“就是!咱们小章大人可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他算是什么癞蛤蟆?”
……
几乎每一个人,对楚澜的做法都赞不绝口,但若提起楚阔,便是冷嘲热讽。
人心所向,高下立见。
二楼的一室雅间里,此刻窗子正微开,从屋正中的暖榻望去,屋外一片白雪皑皑,粉妆素裹,分外美丽。
若是一般的人家,此等天气必不敢如此开窗透气,但此处却别有洞天。
此处的窗口,开口处为南,风自北边刮来,正好被房间挡住,只余下几分寒意;但这寒意经一旁的屏风一挡,加之屋里的炭火暖意,便最是恰到好处。
不至于熏得人昏昏欲睡,亦不让人冷得发颤。
而这室一到下雪天便千金难求的雅间,此刻正坐了四道身影。
两男两女,相对而坐。
其中二人明显有些拘束,背脊挺直,表情也很是严肃,像是在害怕担忧什么,又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反观另两人,男子一手执了一把盏,不疾不徐温着茶水,一手旁若无人的与身边的女子十指相扣。
而再观他身边的女子,则更是悠然闲适了,时不时往一旁看上一眼,时不时挑眉看看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人,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只是这场面……要多微妙便有多微妙。
最终,还是那悠然闲适的女子打破了这不尴不尬的场面。
何人能有这般悠然闲适?
自是有太子殿下陪着的小章大人。
章青酒看着眼前自从入座后便开始明显不安的二人,嘴角扬了扬,“夏大人,孙小姐,不……如今该唤孙小姐一声夏夫人了罢?”
一听到她这么说,那端正坐着女子当即抬起头来,“小仙公子,不,章小仙,不小章大人,不是,太子妃娘娘……”
许是紧张,又许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叫,对面的女子说了几次后都觉得不对,最后脸都红了起来。
坐在她身旁的男子一看到妻子如此,当即想要去拉她的手,让她莫要紧张,可刚刚一碰上,那女子反而更紧张了,脸也瞬间红了起来。
章青酒在他们紧握的手上瞥了一眼,唇角弯了弯,“哎呀,夏大人和夏夫人新婚燕尔,我们还未来得及恭喜你们呢,你们莫要如此拘谨,至于我嘛,一个称呼罢了,该叫什么就什么,章小仙也好,小章大人也罢……”
章青酒正说道兴头上,却突然传来楚澜的声音,“阿酒,茶好了。”
章青酒话音一断,转头去瞧时,有的不仅是一杯清润如汤的茶,还有一双深邃深沉的眸。
怔了一会儿,章青酒顿时反应过来。
乖乖地接过茶水,笑着转过身,“当然,若是你们乐意,唤我太子妃我最是欢喜了。”
说完,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嗯,不仅她欢喜,她身边的男人会更加的欢喜。
果不其然,在她说完这句话后,身边男人的唇角明显弯了一下。
孙凝雪看了身边的丈夫一眼,见他脸上还带着初进来看到眼前二人的错愕,不由得在心里笑了笑,若换作是她,只怕此刻早已惊得花容失色。
“多谢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在今日这样的时日,还能出来见我夫妻二人,凝雪不甚感激。”孙凝雪端起桌上的茶,“以茶代酒,凝雪先敬二位一杯。”
邀约的书信是昨日送到卫府的,她没有想到今日卫府门口会出现这样大的场面阵仗,也没有想到尊贵的太子殿下居然会和她一同出现。
但想到眼前之人的华彩,孙凝雪却也觉得一切本该如此。
便是同为女子的她,都会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受她影响,更何况是深爱着她的太子殿下呢?
“夏夫人客气了,答应了你的事情,我自然是要赴约的。”章青酒微微一笑,回之以茶,转眸看向孙凝雪旁边的男人,眨了眨眼睛,“只是夏大人方才似乎一直在看我,可是想起来了什么?”
陡然间被问到,夏雪晨猛地一怔,连忙别开眸子,又下意识地坐直身体,挺直脊背,嘴角动了动,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想起来了什么吗?
自然是想起来了,否则他怎会如眼下这般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