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太子府,章青酒便扯了楚澜的袖子,晃啊晃,楚澜也半点儿没有阻止的模样,两个人便一前一后朝书房走去,章青酒跟到书房时,手中的袖子还在晃。
到底还是没有忍住,章青酒深吸一口气,主动凑上去去,小声地道,“你跟他说什么了?用了这么久?”
“让他回驿馆。”楚澜看了一眼章青酒,又垂眸扫了一眼那揪住自己的白净手指。
“就这样?”章青酒皱了皱眉头。
这话她要是信了,那就是光屁股看天——有眼无珠。
楚澜见她皱眉,眼里闪过一抹深邃,最后淡淡一笑,“他说他赢了一次,也想与我赌一下,赌自己能不能成为那一二。”
听到这句话,章青酒差点儿整无语了。
这语气,可不就是慕容春来那个偏执少年能说出来的?
即便楚澜没有把事情全须全尾的描述出来,她都能够想象,慕容春来能说什么。
一想到楚澜当时面对他言语攻击时的“弱小无助”,章青酒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愤愤道:“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听出了章青酒语气里的愤慨,楚澜挑了挑眉,突然垂下了眸子。
这模样,怎么看怎么都是被欺负了的小可怜。
章青酒心脏一抽,扯住袖子的手指松了开来,转环住了某人垂在身侧的手,“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便是这天地四方为赌场,那也是仙人聪明反糊涂,更何况是他慕容春来?”
一条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命,还不好好珍惜,还出来作妖,还敢挑衅她的狗男人?
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可他当真是惦记着你。”楚澜嘴角抿了抿,再道。
章青酒愣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他惦记有什么用?我可是你的太子妃!”
这个狗男人,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嘛?居然还吃慕容春来的醋?!
果然是被气着了。
一想到楚澜方才“受的苦”,章青酒心里便开始不舒服,以至于她没有看到那低下头的男人,嘴角一晃而过的笑意,以及眸子里转瞬即逝的冷芒。
“可他到底也曾……”楚澜叹了一口气。
对于楚澜的“担忧”,章青酒很想告诉他其实大可不必,可对于楚澜,她又哪里舍得因为旁人而去说他分毫?
她的狗男人,除了她,谁都不能够欺负。
深吸一口气,章青酒猛地抬起眸子,“那我们订婚吧。”
看着猛地抬起头来的男人,章青酒凑前一步,一字一句道:“楚澜,昭告天下,我们订婚。”
不是表白,不是下聘,一年内不能大婚,但是她可以用最盛大最明目张胆的方式告诉天下人,她与楚澜,结为夫妻。
从天上地下,芸芸众生,她章青酒唯有楚澜。
她是他的太子妃,是他的妻。
看着眼前灼灼的眸子,楚澜稳了稳心神,压住几乎要从心底里冲出来的疯狂,努力让自己的眼眸变得清明且清白,“阿酒这句话,当真?”
“真!比珍珠还真!”章青酒点了点头,担心楚澜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便继续道,“我们……”
谁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人一把按住肩膀。
“何日?”楚澜垂下眸子,压低声音。
章青酒:“嗯?”
“我说,你我何日订婚。”楚澜将额抵上章青酒的额,四目相对,眼神里的汹涌澎湃顿时再也掩藏不住。
章青酒猛的一怔,心中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如针轻轻地扎了一下。
但当她去细想时,却又什么感觉都没了。
“阿酒,何日?”就在章青酒稳了稳心神时,近在咫尺的男人再度开了口,眉眼处的朱砂痣若勾魂夺魄的光。
再一次对上那双魅惑的眸子,章青酒突然恍然大悟,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抬起手,“你,你你……”
为何她有种自己被套路了的感觉?
微微一笑,楚澜欺身上前,将那抬起的手拢了起来,拉回自己怀里,唇角微扬,“阿酒,我已经让钦天监看过了,腊月十九个好日子,我们定在那一日如何?”
“十九?”章青酒惊了一下,“还有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日,怎会来得及?
然而,楚澜却像是早就猜测到了她会说什么一般,“礼部尚书做事情向来迅速,定然来得及的。”
话都说到了这儿,便是丝毫没有再给章青酒回旋的余地了,毕竟这订婚是她提出来的。
而这订婚不仅仅是要她们的事,更是要让全天下的人看到。
腊月十九,宜嫁娶,宜起屋,宜室宜家。
的确是个好日子。
章青酒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把心里的疑问问出了口,乜了男人一眼,“你是不是,早就拿这话在这里等着我了?”
否则,怎会她一说订婚,他便脱口而出良辰吉日?
眼前的人有多聪慧,楚澜一直都知道。
让她晃神的那一下,也不过是仗着她的偏爱罢了,所以,楚澜也没有打算瞒着。
“阿酒。”微微一笑,楚澜垂眸在章青酒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眼神颤动,“我对你,图谋不轨良久。”
好一个图谋不轨!章青酒差点儿没有气笑。
明明这么混账的话,他居然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看着章青酒望着自己那带了几分无可奈何的眼神,楚澜又是一笑,“所以阿酒,腊月初九,你可愿做我的新娘?”
这一笑,如春日雪融,如百花齐放,如芦苇荡过心房。
章青酒的心颤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好。腊月十九,我做你的新娘。”
与其说是图谋不轨,不如说是蓄意良久。
他是如此,可她不也早就居心叵测了吗?
而当“图谋不轨”遇上所谓的“居心叵测”,谁又会知道,会不会变成另一场风花雪月的天作之合?
次日,楚威在大徽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当着特意出席早朝的丘狄使臣慕容春来的面,宣告:腊月十九,将为太子和太子妃举办订婚宴。
此消息一出来时,往日里庄严肃穆的议政殿,迎来了它前所未有的热闹场面。
哪怕所有的人都明白——这大徽的太子妃,早就非章青酒莫属!
热闹的大殿里,唯有一人,感觉到了彻骨的冷,冷到他裹紧了身上的狐裘都瑟瑟发抖,手脚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