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又一个日上三竿,身边无人的清晨起来,章青酒觉得自己可以收回前天在御花园里想的那句话——比起楚澜,她真不算什么。
她如今严重怀疑,楚澜就是馋她身子。
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得劲的折腾她。
一整宿啊……
狗男人就不怕把他自己弄得腰酸腿软?
不过……也就到今天为止了。
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章青酒从善如流地掀开被子,吩咐流光进来帮她穿戴洗漱。
流光这几日都没有得到什么机会进来伺候,还是前天章青酒进宫,才能够寻准时机,给自家女主人梳了一个贵气又典雅的发髻。
今日被主子主动唤进来,流光止不住的激动,绝对不想让自己的手艺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忙不迭地问道,“娘娘今日想要何样的发饰?流云,坠马,凤舞,霞飞……”
“用一根簪子束起来就好。”章青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淡定地道。
流光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看着镜子里如今越发光彩动人的女子,“娘娘,一根簪子……那是,那是男子的发髻。”
别说太子妃了,便是一般的女子也不敢这般轻易这般打扮。
“就它。”章青酒挥了挥袖袍,目光又乜向一旁琳琅满目雍容华贵的衣裙,回过头,“再给我寻一套男装过来。”
“娘娘?”这一下,流光彻底愣住。
“不要多问,去做就是。”章青酒眯了眯眸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这个时间出门,该正好可以赶上。
然而,章青酒刚刚踏出蒹葭院,便遇上了迎面而来的拦路虎。
火舞看着眼前一身男子打扮的人,眼皮子狠狠抖了几下,深吸一口气,佯装意外道,“好巧啊,娘娘这是准备去哪呀?”
好巧?
章青酒愣了一下,她现在是暂时行不了推衍,不是人傻了。
有这种在门口晃悠半个时辰,一出门就与你对上,还说巧的人?
“是啊,好巧啊。”然而,章青酒却没有打算戳破,笑着上前道,“准备出府一趟。”
“出,出府?”火舞瞳孔一缩,连忙拦住章青酒的步伐,“娘娘如今怀着身孕,殿下说还是少出府为妙。”
可章青酒哪里会听他这句话,脚下的步子比方才更快。
火舞心里焦急,只好跑到院子门口,用身体挡住门。
这一下,章青酒倒是顿住了步子。
火舞讪讪一笑,“便是要出门,娘娘不如等殿下回来,你们一同出去?”
等楚澜回来?哪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章青酒眯了眯眸子,也笑了,“你急什么呀?我只是想着许久没有接他下朝了,准备去趟朱雀门。”
“接殿下下朝?”火舞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是啊?不然你觉得我打算去哪?”章青酒的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没,没有。”火舞摸了摸鼻子,打了个哈哈,“那娘娘在此稍等片刻,属下给你准备马车。”
“去吧。”章青酒点了点头。
火舞一边走,一边回头,唯恐章青酒反悔似的。
章青酒见状,大度的挥了挥手。
只是当火舞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她的脸色立马变得冷冽起来,“云雀。”
“属下在。”一道身影从门口处悄无声息地闪现。
“方才我同你说的,可记清楚了?”
“是。”
“那就……走罢。”
深吸一口气,章青酒起身朝外走去。
门口处,火舞将马车安置妥当,又特意让府里的下人多拿了两床软垫垫上,这才让章青酒上了马车,动作格外的小心翼翼。
马车启动后,也走得极为平稳。
感受着这不疾不徐的速度,坐在里面的章青酒嘴角弯了弯,“火舞,今日这马车是不是走得有点儿慢呀?”
“怎会……”火舞下意识地回答,但看着自己手上的动作,很快又反应过来,“是比平日慢上几许,娘娘放心,定能在太子殿下下朝前赶到的。”
说完,火舞暗暗擦了擦自己那汗湿了的手心。
“嗯。”章青酒眯了眯眸子,朝身边的云雀点了点头,“云雀她这两日在府里闲来无事,倒是学了一手驾车的技巧,你让她试试如何?”
“这……”火舞猛地愣住,“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你在一旁守着,也帮着指点指点。”章青酒叹了一口气,“莫非你如今连这个都不愿意了?”
“我……”火舞语塞,“那……那好吧。”
若是平日里,这个要求倒也不算过分,但是今日他能够答应,却是心里本就极为的愧疚了。
可章青酒,要的就是他的那一丝愧疚。
“多谢火舞将军。”随着马车停下,云雀出了马车,坐上了火舞原本的位置。
火舞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不必客气。”
然而,让火舞怎么都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个嘴里说着“只学了几日,怕是稳不住,还请火舞大人在一旁照看着”的女子,手臂一扬,缰绳一扯。
“驾!”
紧接着一声命令,那马车竟是在这仅容一辆马车掉头的巷道里,游刃有余地转了一个方向。
火舞目瞪口呆地看着马车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疾驰而去,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待得他反应过来,瞳孔猛地一缩,这个方向是……
可是此刻,已经是望尘莫及。
上京城城门口,卫图南戴着一顶斗笠半压着脸,看着坐在自己身边那一脸沉冷,嘴角不见丝毫笑容的人,将手中桔黄了的狗尾巴草往车窗外一抛,“我再问你一句,真不带她一起走?”
虽然不知道楚澜是用了什么法子,没有让自家的小狐狸跟上来的,但是卫图南莫名的犯嘀咕,以及有种诡异的感觉。
楚澜没有开口,轻轻地摇了摇头,用行动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坚决。
只是那眉眼,明显更冷了。
卫图南想,还好这周遭是人,要是杯水,怕是要被他冻成冰了。
“罢了,你决定好了……那就走吧。”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卫图南放下帘子。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从城内疾驰而来,动静之大,速度之快,卷起漫天的黄土,引得四周之人纷纷侧目。
谁家马车开得这般嚣张?
风止皱了皱眉头,转头瞧去——
瞬间,那只拉了无数次缰绳的手猛然的抖了起来,风止嘴角哆嗦,“殿,殿下……那是咱们府里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