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可如何是好?”裴月蓉瞬间神色大变,只挣扎道:“你们赶紧将我放开,若是殿下出了什么意外,你们都脱不了干系!”
“妹妹别激动,放开你,你也救了不二殿下!”裴亦姝说着顿了顿,“这荒郊野外的,大夫一时半会儿也请不来,大夫在路上再耽误些时辰,恐怕他这腿是难治了!”
“你……你什么意思?”裴月蓉一脸惊惶,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赶紧道:“你不也是会医术么……你快帮殿下看看!”
裴亦姝仿佛是没听见一般,只看着魏凌霄狰狞的面目,沉默不语。
裴月蓉有些急了,她的目光在院中四处巡视着,却是突然落到了裴云光身上,只喊道:“大哥,你快劝劝姝儿姐姐,她可不能见死不救,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姐姐可是要被降罪的……”
“住嘴!”裴云光的视线冷冷看向裴月蓉的方向,裴月蓉是安平之乱后才到裴家认亲的,而他一直在外征战,一直未曾见过她,祖母只在来往家书中提及过她前来认亲一事,后来又听闻了她和二皇子所闹出的丑闻,对她的印象本就是不好,现在又听她拿皇上来威胁自个亲妹妹,心头不免有些不快。
原本他二叔家的嫡亲女儿本是名唤沅止,若是还活着,也该是到了婚嫁的年纪。
当年他二婶带着沅止出走时他已是个半大孩子,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他二叔在外沾花惹草养外室确实是有错在先,但若不是姨娘闹上门,他二婶也不会一气之下回了幽州,那么之后的悲剧也不会发生了。
虽然此事不能怪罪裴月蓉,但是他对他二叔膝下这位庶女也喜欢不上来,方才回到裴家不久便是与二皇子扯上干系,而且手段亦是十分不光彩,定不会是省油的灯。
裴云光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闪烁着,仿佛是洞穿了一切般望向她:“姝儿她自有她的主意,倒是你既然身为裴家的儿女,日后处处谨慎规矩些,不要再丢了裴府的脸面。”
裴云光久经沙战场,微一动怒便是浑身透着肃杀之气,裴月蓉不敢再说他话,只垂下眼眸,想着此人方才与她见面便是如此不顾情面,日后她总有让他跪下来求自个的时候。
“殿下这腿伤十分严重,若是再不及时治疗恐怕是要截肢保命了!”裴亦姝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魏凌霄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
截肢保命?魏凌霄整个人都愣住了,总觉得自个是听错了,只忍住剧痛,含了满嘴的泥土含糊不清道:“不行……裴姑娘,你赶紧给我瞧瞧!”
裴亦姝蹲下身来,有些无奈道:“不是我不想替殿下治伤,只是我学艺不精,恐怕是不能确保能将殿下的腿给保住,殿下现在的状况又不适宜移动,还是再等等,已经让人去请大夫去了!”
“怎么会?”魏凌霄有些不相信,他整理了一番思绪,质疑道:“你能制出鼠疫的解药,连太医院里的那些太医都比不上你,你怎么可能会比不上这小小清平城内的一个大夫!”
“殿下抬举我了!”裴亦姝不慌不忙道:“之前我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何况殿下可听闻过‘术业有专攻’,治疗骨伤并非是我的强项,届时若是给殿下治跛了脚,那便真是罪过了!”
魏凌霄被痛得呲牙咧嘴,攥紧了拳头道:“大夫还有多久才会来?”
裴亦姝抬眸,正见宁烨桁负手走来,他幽幽开口道:“眼下天色已晚,此处又是位置偏僻,因为殿下身份尊贵,定是不能随便请大夫过来,到了城中又要打探一番大夫的名声口碑,再省去来往路上耽搁的时辰,恐怕是要等到天亮了!”
魏凌霄:怎么请个大夫这么麻烦?这是要他在这冰冷肮脏的地面上躺一夜?
他的耳边忽然又回想七裴亦姝那句“治疗完了要截肢”的话语。
但是就算是跛脚也比截肢要好,他皱了皱眉头,似是下定了决心,“裴姑娘,我信你,就算是真跛了脚……本殿下也绝不会追究你的过失!”
见魏凌霄一脸豁出去了的模样,裴亦姝又摆出了一副她很无奈的神情,“殿下既然如此说了,我就姑且试一试,只是我平日里习惯了舞刀弄枪,所以下手有些不知轻重……”
她说着顿了顿,用活动活动了手腕脚腕,继续道:“殿下若是疼的紧了就叫出来,别忍着!”
魏凌霄方才想要回一句什么话,下一刻便是惨叫了起来。
裴亦姝按着他的小腿骨一阵揉捏,在连连惨叫声中忽然传出“咔嚓”一声,她抬起头来,惊讶道:“骨头接歪了!”
魏凌霄:“……”
裴亦姝手上动作未停,仿佛眼前魏凌霄的小腿骨到了她手中成了一件玩物一般,她镇定自若地将其掰来掰去,还对魏凌霄的惨叫声视若无睹,直到对方的力气和精神完全被消耗殆尽晕厥了过去,她才拍了拍手,道:“接好了……你们别乱动他,待城里大夫过来时再将他腿骨给固定住!”
裴月蓉有些疑惑问道:“殿下的腿没事了么?”
裴亦姝摇摇头,摆出一副她也不清楚的模样来,“这就要看运气了!”
裴月蓉总觉得裴亦姝是故意的,但是具体缘由她又说不清楚,只能半是疑惑半是担忧地站在原地,时而脸上的红辣辣的伤痛还会提醒她自个方才被马踢过。
反贼已经被抓获完毕,裴亦姝伸了伸懒腰,正准备打道回府休息之时,然而忽然又听见魏茵叫嚣了起来。
“你们这些低贱肮脏的东西,赶紧放开本郡主,本郡主是被冤枉的……”
“裴哥哥,我对你一片真情,你怎么忍心负我!”
“救命啊……”
……
魏茵已经是近乎癫狂,嘴里胡乱喊着,想要挣脱束缚,但是偏偏又被人死死地押住了,在半空中胡乱地踢动着双腿。
原本她的脸色涂了厚厚的脂粉,在此刻却是显得十分狰狞可怖。
“我说我不想再听她胡言乱语了!”
裴亦姝被她吵得耳朵疼,抬起头,望向宁烨桁。
若不是此刻尚且还有所顾忌,她头一回想动用私刑,将这魏茵狠狠地教训一顿。
“好,我这就替你教训教训她!”他说着又对扣押魏茵的侍卫吩咐道:“你们放开她,退后!”
话落,宁烨桁将手中的刀柄置于地上,然后随意地在地上挥舞了几下,地上的泥土砂石由地上飞舞而起,直接朝着魏茵扑面而去。
魏茵此刻正气得张着嘴准备骂人,忽然眼前一黑,嘴里就被塞满了泥土砂石。
她睁大了双眼,再来不及说出一句话,那卷着砂石的力道便是朝她轰来,魏茵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直接轰然往地上倒了下去。
她的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摔了出来,再也没有动弹的力气。
魏茵极为艰难地扭过头去,正好与方才转醒过来的二皇子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