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温少行话说的刻薄,却也是一针见血。
蛇打七寸,谁能想到温御能对自己亲孙儿下死手?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祖父,吃鸡的时候你想什么了?”
温君庭呶呶嘴,“再说,你既然已经猜到祖父会在‘灌汤鸡’里面动手脚,又义无反顾啃下去,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了。”
“我要是知道祖父在‘灌汤鸡’里掺龙珊草,打死我也不能吃啊!”温少行欲哭无泪,“你知道对于一个梦想尝遍天下美食的少年来说,失去味觉意味着什么?”
“能省不少钱。”温君庭认真回答。
“温君庭!”温少行激动低吼,“请你尊重一个折翼少年的苦闷跟悲伤,你可以不同情,不能说风凉话。”
“我说的是实话好吧?”温君庭其实特别不能理解温少行的忧伤,这件事如果搁在他身上,他就很淡定。
反正他对吃没什么要求。
温君庭一直都认为,人吃饭是为了活着,但人活着不是为了吃饭,所以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吃完之后该干什么事儿。
温少行给他的感觉则不一样,吃饭是一种享受。
小小年纪,不能贪图享受啊!
所以哪怕温君庭没有再火上浇油,骨子里倒是觉得祖父这件事办的不错,的确该让兄长有点儿记性,就知道吃。
“如果我没记错,龙珊草让人失去味觉的时间十分有限,我只吃了一口……”
温少行正自言自语时,被温君庭打断,“龙珊草让人失去味觉的时间不依量而定,但也的确不会维持太久,可如果祖父在‘灌汤鸡’里掺些青灯果,那味觉丧失的效果是不可逆的。”
温少行拼命扭动脖子,眼角肌肉抽搐,“你别骗我!”
“我可以发誓,发毒誓的那种。”温君庭一本正经道。
“青灯果……”温少行努力回想那一口‘灌汤鸡’的味道,实在不能肯定那里面到底有没有青灯果。
想着想着,温少行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你咋知道的这么详细?我都不知道青灯果还有这个功效!”
其实温君庭说完就后悔了,“兄长又为何知道龙珊草?”
“就好比我有一根软肋,我不得把那根软肋保护好么!”温少行解释道。
温君庭深以为然,“就好比我知道兄长有一根软肋,我不得把兄长那根软肋保护好么。”
温少行,“……”
风起,窗棂动。
温少行跟温君庭猛然扭头,齐刷刷看向窗外。
孤千城。
又见孤千城!
温君庭哪怕刚才崴了脚,这会儿也‘腾’的从床榻上蹦下来,双目寒如星子,手中闪出一柄玄铁匕首。
这玩意他早就备好了。
“孤千城,你来的正好!”温君庭忍痛调息,内力疯狂灌注匕首,一蓬蓬纯白剑气化形般萦绕在匕首周围,发出嗤嗤声响。
孤千城跟温少行都是一滞!
十成内力,温君庭怕是要疯!
温君庭没疯,就是霸气了点儿,孤千城一而再,再而三过来挑衅,既然他不想让自己跟兄长好,那大家一起透心凉-
孤千城二话没说,直接抽出腰间银曜,‘啪’的撇出老远!
温君庭见状,缓慢收力,但还没有放松警惕,“什么意思?”
“你们也不够缺德啊!那‘灌汤鸡’你们是专门给本小爷准备的吧,看样子是新鲜的,你们为了骗本小爷吃鸡,准备了不少吧?”
孤千城面目扭曲,咬牙切齿,“本小爷弃剑不是怕你们,打之前是不是先把解药拿出来?”
温君庭这才意识到孤千城来的用意,于是收力撑着身体爬上床榻。
刚刚拼着一股狠劲儿,身上有伤他也认了,这会儿内息还在丹田窜动,温君庭只觉肺腑绞痛,一字不吭。
温少行长声叹息,“你是干啥啥不行,千里送人头你就第一名。”
孤千城冷冷一笑,“本小爷耐心站在这里,你不觉得自己应该说点儿有用的么!”
“我没解药。”温少行言简意赅。
孤千城闻声转身,提剑走过来,“那打吧!”
“那只‘灌汤鸡’是祖父亲手给我做的,你贱兮兮跑过来吃了一整只,毒死你都不冤。”温少行瞧向孤千城,“知不知道青灯果是什么味道?”
孤千城停下脚步,眼珠一转,“什么是青灯果?”
完了。
温少行无比绝望盯回房梁,如果这辈子都没有味觉,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温君庭阖目,慢慢调息。
孤千城手握银曜愣在那里,有风起,吹动他衣袂飘飘,甚是寂寥,“本小王还没走呢!”
无人理他。
“温少行,你刚刚说那只鸡是御南侯给你做的,那里面有毒你知道吗?”孤千城将银曜叩回到自己腰际,走到温少行面前。
温少行点头,“知道。”
“知道你还吃?”孤千城看到温少行吃了,观察细节是他最拿手的,要不他也不会看穿萧臣。
温少行视线缓慢转向孤千城,眼睛从无神到聚焦,到最后猛然迸射光彩,双手倏然掐到孤千城脖子,“都赖你-”
城郊,羽林营。
主营帐里,郑钧捧着自己那套军被,如常铺在地上。
温御则盘膝坐在木板床上闭目养神。
郑钧不时抬头,有好几次都想开口,可每次话到嘴边儿都被他忍下来。
且在郑钧最后一次抬头时,正对上温御深炯黑目,“有屁就放。”
“侯爷你不会上火吗?”
嗯,郑钧这个屁憋很久了。
温御皱眉,“本侯为什么要上火?”
虎生犹可近,人毒不堪亲。
侯爷你在对自己亲孙儿下那种死手之后,就一点儿悔意都没有?
郑钧要死了才敢这么说话,“温县主在西市靖坊开了间问尘赌庄,虽说今日也去了几个有头有脸的娃娃们撑场面,可到底不比老一辈人过去来的实在,侯爷你咋没去呢?”
见温御不开口,郑钧抱怨,“只要温县主开口,属下也是可以过去凑凑热闹的……”
主营帐的气氛莫名静下来,郑钧边铺被子边觉得有问题,“侯爷,温县主不会是没请你吧?”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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