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玄璟离开金禧楼时寒棋还没有登上马车。
他几乎未作思考,下意识走过去,“公主殿下留步。”.
寒棋闻声转身,看到苏玄璟时微微一笑。
“公子何事?”
苏玄璟行到寒棋身前,温润眉目中自带一丝冷然,“若是可以,公主殿下日后别再见温宛了罢。”
“公子直呼温县主闺名,可在雅室里县主连将公子介绍给我都似乎觉得很累,如果喜欢一个人她又不喜欢你,那坚持下去的意义是什么?”寒棋神色中没有任何嘲讽意味,她很真诚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苏玄璟未曾想寒棋竟会有这样敏锐的洞察力,还是……其实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
温宛,讨厌他。
“喜欢她,是我一个的事。”苏玄璟顽固的,这样以为。
寒棋笑了,“很多时候如果一个人不喜欢你,无论你做的再多也终究赢不了她的心,感情这种事是最不能强求的东西,学会放手,成全的不仅仅是别人,也会成全自己,放过的不仅仅是别人,也是放过自己。”
苏玄璟略皱眉,一时无言以对。
寒棋见状,转回身在丫鬟的搀扶下踏上登车凳。
“我不会放手。”
寒棋不禁回头,她看着眼前苏玄璟,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公子贵姓?”
“苏玄璟。”
苏玄璟音色冷硬,眼中带着一丝倔强,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表露自己这份决心,可他就是想让寒棋知道他对温宛的喜欢,不是可以放手的那种。
很久很久以后,他终于明白了。
因为寒棋的话是正道,而他在那时就已经打定主意必要反其道而行……
寒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颔首以礼,走进车厢。
直到马车走远,苏玄璟都因为心底隐隐腾起的愤怒一动未动。
感受到对面仙瑶阁的目光,他猛然抬头看过去,正见雪姬眼中无奈与失望。
可他不悔,爱上温宛这件事他这一辈子都不后悔!
温宛很难形容自己见到寒棋之后的心情,以致于玉布衣问她为何没有打死寒棋的时候,她的回答是,“你会去打一个喝苦丁茶的少女吗?”
什么跟什么?
但是玉布衣回答了,“如果我是开茶馆的,莫说是喝苦丁茶的少女,她就是喝苦丁茶的婴儿,不给钱也是不行的。”
温宛,“……说到钱,这个月金禧楼的分账为什么没有送到莫修手里?”
“什么分账?”玉布衣茫然不解。
“半月前本县主与食神签订契约,食神将金禧楼三成股转给我,契约上写明月底分账,钱呢?”温宛挑动眉梢。
玉布衣顿时僵成石雕,望向温宛的眼睛里充满内容。
左眼写着:为什么?
右眼写着:啥玩意?
温宛并没有因为玉布衣眼睛瞪的大,就动摇,“食神想赖账?”
“投千万黄金,换三成股,县主是不是这样说的?”玉布衣心跳很快,眼睛很红。
温宛不否认,点点头。
“千万黄金呢?”
“在路上。”
温宛告诉玉布衣,她已经约了孤千城。
也就是说,温宛所谓‘投千万黄金’指的是商机,不是真金。
有孤千城在,金禧楼必能开到南朝,纯利必达千万。
玉布衣听到最后,捂住胸口,默默淌了一把辛酸泪。
他与眼前这位温县主是八字不和吗?
八字不和罢!
“温县主,你这么做事,地道吗?”玉布衣就想听听温宛如何狡辩。
温宛看着玉布衣,忽然笑了,“地道值多少银子,一会儿我给你。”
做生意讲什么地道,讲的是唯利是图!
商人当然要把利益放在首位,能兼顾人情最好,不能兼顾那很抱歉。
尤其现实现刻的温宛,谁要阻碍她追求信仰……
谁能阻碍她追求信仰!
都敢公然抢伯乐坊的金主,她现在讲的不是唯利是图,是利己。
损不损人我不管,只要利己我就干。
“那本食神可后悔了!契约作废,本食神甘愿赔偿。”玉布衣敢这样说,是因为契约里没写赔偿条款,他想耍赖。
就在这时,门启。
紫玉从外面急急跑进来,“大姑娘,方炎盛的马车从伯乐坊回来了!”
温宛立时起身,欲往外走时想到一件事,转回来行至玉布衣身边,语重心长,“那也可,此案关乎南朝摄政王府,必然要经大理寺审讯。”
接下来的话温宛没再往下说,只拍拍玉布衣肩膀,“我等你告我。”
直到温宛离开金禧楼,玉布衣才反应过来!
“温宛你这个卑鄙小人……”
玉布衣气急败坏跑到明璃窗镜前,分明看到温宛已然拦下方炎盛的马车正要上,“温县主!酉时酒宴本食神请!”
温宛将将踩上登车凳,看到玉布衣的脑袋从金屋里探出来时微微一笑,阳光洒在她脸颊,倾城绝艳的美。
玉布衣咧开嘴,内心里一片汪洋。
难怪你被萧臣甩啊!不甩你甩谁啊!
活该啊!
玉布衣其实一直都没有意识到,萧臣如是,温宛亦如是,到底是他们做人有问题,是自己衰神附体,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温宛不负己望,一路从朱雀大街跟着方炎盛的马车到方府,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终于把伯乐坊第二个金主收入问尘赌庄千金堂。
待温宛回到金禧楼的时候将近酉时,宋相言跟沈宁,戚沫曦和戚枫皆已被玉布衣奉为上宾。
依着温宛的意思,除了这些人她还请了九离,莫修,乾奕跟卫开元,有三皇子,还有七时。
卫开元想来啊!
硬是被莫修跟乾奕按到问尘赌庄,他们自己也没去。
有些饭局,去了未必吃的好,吃的好未必吃的消……
酉正,温宛入天字号雅间时所有人都到齐,所有人都知道今日寒棋找了她。
所有人都静悄悄的,视线落在温宛身上,不知道这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殷荀,把玉食神请下来。”
温宛走到主位,今日她做东。
不多时,玉布衣从金屋来到雅间,于众人中一眼瞄到宋相言,心脏跳的十分勉强。
“食神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