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萧臣那双诚挚目光,他忽然好想问一问。
你们娶不娶嫁不嫁跟本王有什么关系?
本王远在朔城为什么要为这件事情负责!
刚刚那个白天才要了钱,你现在是管我要人的意思咩!
“一千兵。”
“够了。”
为将者,领兵打仗自然是多多益善,可萧臣知道,大周朝对封王的苛刻达到过往之最,尤忌讳拥兵自重,所以萧奕至少在朔城不会有太多亲兵。
而以他对萧奕的了解,他能说出来的数就是愿意借他的数,说‘不够’并不能为他多争取一兵一卒。
萧奕,“……七弟要这一千兵,莫不是想入成翱岭?”
“或许。”
上辈子萧臣在朔城时没少与成翱岭解元君打交道,此人精通道家阵法,除八卦图,七星阵,六合阵这些基本的阵法之外,他曾遇到最难应付的是天风银雨阵,再加上佐愈精通战阵,二人连通一气只怕更难应对。
萧奕知道萧臣曾在朔城历练,对成翱岭地形极为了解,但他不明白,“七弟何故趟一这趟浑水,南朝跟于阗就算人脑袋打成狗脑袋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不瞒皇兄,我此番来朔城,冲的是佐愈。”萧臣说了一半实情。
萧奕端正神容,皱眉,“七弟莫不是想以佐愈性命威胁于阗解除你与寒棋和亲?”
“正是。”萧臣点头。
“皇兄奉劝你一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若被父皇知晓,你想好如何解释?”
萧臣想好怎么诓萧奕,“臣弟可将郭浩首级交于佐愈投诚,以佐愈在于阗的势力,这件事不难办。”
“这件事本王有什么好处?”
“佐愈交臣弟,便是交皇兄。”萧臣极少骗人,一骗一个准儿。
萧奕认定这不是赔本买卖,遂同意。
入子夜,萧臣离开行馆,又以九离的身份回到温宛留给他的房间。
住在朔城第一夜,温宛没有梦到萧臣。
因为没有做梦。
第二日辰时,温宛恍惚中睁开眼睛还以为是在车上,“九离……”
“我在。”
温宛惺忪雾眼看着床顶粉色幔帐,眼睛倏然瞠大,整个人弹坐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朔城。
待她转头,九离没在卧房,而是在外面厅里。
“九离?”
“歧王刚刚过来,说是行馆没有丫鬟,县主若需要我便到外面买两个回来。”萧臣于厅门处,恭敬开口。
“不用不用!”
温宛不喜被人伺候,她也不是没手没脚。
大概半盏茶的功夫,温宛梳洗出来看到九离时心里踏实些,“你昨日何时回来的?”
“回县主,子时。”
温宛坐到桌边,也叫萧臣一起坐下。
早膳十分丰盛,温宛接过萧臣给她舀的参粥,“一会儿你陪我去见一个人。”
“好。”萧臣甚至没问要见的人是谁。
他不在乎见谁,他只在乎能陪在温宛身边,哪怕现在的他不是他。
面具下,萧臣看着温宛一口一口舀粥喝,胃口很好,脸色很好,从她身上焕发出来的光彩就像是雨后原野,生机盎然,又像是空中划过的那道彩虹,绚烂夺目。
萧臣看着温宛,莫名失落,开始忐忑。
哪怕他希望温宛能摆脱自己带给她的伤害,可萧臣开始害怕,等他处理好一切,温宛还会不会重新接受他。
这是萧臣过往没有想过的问题,他一直以为当他说出苦衷的时候温宛一定会原谅她,可现在他不知道。
没有自己,温宛过的一样好。
“在想那个女人?”温宛看到萧臣握着汤匙的手一动不动,挑眉问道。
萧臣点头,“嗯。”
“我想挽回她。”
温宛一副‘我不是很好奇但我就是想知道’的表情看过去,“上次你还没说你做了什么错事。”
“我骗了她。”
萧臣捏紧汤匙,有些紧张看向温宛,“我骗她说我喜欢别的女子,可事情并不是那样,那时她很危险,我只有这样说才能保全她……”
温宛以为自己能听到什么了不得的八卦,很失望,“只是这样?”
萧臣喉咙噎了噎。
“这也不算什么,既然是为她好,事后解释清楚就可以。”温宛舀净粥饭,拿起拭巾抹过唇角。
“县主这样想的?”萧臣难掩激动,再次确认。
“善意的谎言可以原谅。”温宛抬手拍向萧臣肩膀,语重心长,“别担心。”
萧臣微微颔首,“谢县主。”
自行馆离开,温宛带着萧臣乘卓幽马车直奔南宫煜府邸。
人在朔城,你不想知道南宫煜住在哪里都很困难。.
整个朔城,唯南宫煜府邸是五层楼建筑,另一座同等高度的建筑是朔城瞭望台。
马车自南街尽头往东穿梭,车厢里,温宛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南宫煜似乎没在富豪排行榜里。”
据温宛所知,在皇城行珠宝生意的韩裘,也就是朔城郡守韩章的弟弟尚且有排名。
“那是因为南宫煜主动放弃排名。”萧臣知道这个。
温宛惊讶,“你不是说南宫煜是一个很喜欢炫耀的人吗?”
“这就是他的炫耀,因为他觉得排行榜上的人不配与他比较。”
“哪一个不配?”
“每一个。”
事实亦如是。
马车停在五层建筑前,萧臣先下马车,随即扶温宛出来。
眼前建筑让温宛双目一亮。
悬在偌大府门上的纯金牌匾刺的温宛眼睛疼。
又一个玉布衣!
温宛边走下马车边在想,祖父教过她一句话她觉得非常受用。
羡慕多生嫉妒,嫉妒多生歹心。
祖父说这个世上因为你过的好而开心就那么几个人,你完全没必要把自己的幸福展示给无关紧要的人看。
你只需要展示最差的一面就够了,叫他们知道你的底线,一触即死!
此刻站在与大理寺官衙一样高大威武的铜门前,温宛一眼就被铜门上横竖三十八枚碧玺玉扣吸引,“这不招贼吗?”
萧臣贴近温宛,“南宫煜府邸有高手护院。”
“敲门。”温宛不管高不高手,也不管南宫煜有多凶残。
她今日想见此人,就必须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