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桓宇没想过,谁又想过呢!
当今皇上膝下有九位皇子,除了八皇子与九皇子年纪尚幼毫无竞争力之外,最具竞争的三皇子萧尧早就出局,五皇子萧奕虽来势汹汹,可终究少了些底气,二皇子体弱多病常年呆在避暑山庄,六皇子母亲是宫女出身,且他癖好怪异,时常男扮女装不学无术。
至于萧臣,战幕至今也没有怀疑到那个早早被封的魏王身上。
因为皇上的态度,萧臣永远没有机会。
战幕坐在椅子上长叹口气,“老夫也没想到,看起来一直依附在歧王身上那个懦弱无能的四皇子,竟然能做到弑杀手足的地步,他隐藏的太好。”
“画堂有人查到萧昀背后,站着大将军秦熙。”萧桓宇据实开口。
战幕皱眉,“怎么可能?”
那老东西五个女儿五个外孙女,他这般做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当真,有确凿证据。”
萧桓宇也很震惊,但事实如此。
当年淮北一役众所周知,秦熙与梁国大战,为诱敌,他命帐前先锋曹休入平幽谷偷袭梁军,曹休率精兵三千连夜出战,于平幽谷与早就埋伏好的梁军大战三天三夜,无一生还。
如果不是战后有人从营帐里找到其中一位兵卒家书,谁都不知秦熙曾答应曹休只要坚守两天一夜,援军必到!
事后哪怕秦熙赢了那一仗,以三万军抵过梁国七万大军,更俘杀梁军三千及首将替死在平幽谷的将士报仇,可这件事仍为人诟病。
曹家人亦与秦熙结了仇。
而曹休,正是萧昀母亲的亲兄长,也就是萧昀的亲舅舅。
战幕不由的轻吁口气,“太子觉得,当年平幽谷一役,到底是秦熙没与曹休说明并无援军,还是曹休,没与那三千兵说?”
萧桓宇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学生……不敢妄言。”
战幕摆手,“时候不早,太子下去休息罢。”
待萧桓宇离开,战幕仍然坐在椅子上。
他猜的答案是,当年秦熙与曹休说明并无援军,且命曹休,不与三千兵说……
翌日皇宫,皇后以曹嫔毒害淑妃证据不足为由,将曹嫔放出教房。
所谓教房,乃是后宫行刑教化的地方,但凡宫女太监,亦或妃子嫔妾犯错都会被送到这里。
消息很快传到甘泉宫,温若萱当即命秋晴拿件外袍给她,主仆二人去了御花园。
那里是教房回曹嫔兴德宫的必经之路。
立春已过,御花园里除了拱桥半点生机。
温若萱登上拱桥时远远看到曹嫔朝这边来,不由的放缓脚步。
在她印象里,曹嫔长相尚可,能入宫当皇上的女人哪有一个丑的。
哪怕包括她在内入宫多半是为家族荣耀,维系跟平衡君臣关系的姻缘,那也得长的差不多,送个太丑的入宫你是对皇上有什么不满意?
但曹嫔有自己的特点,就是特别弱。
身子单薄,这两年越发瘦的像张纸,长相是那种看一眼就让人有特别想要保护的欲望,说话温声细雨且语速度很慢,乖乖巧巧。
皇上无疑对曹宜喜欢,毕竟以她娘家背景封嫔已是高抬,又何况是本姓妃嫔。
就这副人畜无害的面相坑了淑妃。
还有她儿子那副哈巴狗的面相也坑了歧王。
眼见曹嫔走上白玉拱桥,温若萱在拱桥最高处站定。
按位分,曹嫔自然是要停下来拜见温若萱。
“嫔妾给宸贵妃请安。”
她也是那么做的。
诚然皇后放了曹嫔,可她在教房那几日多少受了些苦,身子越发单薄,说话有气无力。
温若萱叫曹嫔平身,她瞧着曹嫔那张脸,浅浅一笑,“皇后真没找到证据证明你对淑妃下毒?”
曹嫔身后站着一个宫女,叫如兰。
如兰想要上前回话却被曹嫔拦住,“回贵妃,皇后是这样说的,嫔妾也的确冤枉。”
曹嫔看着眼前这位宠惯六宫的女人,心中感慨,若这宫里有与宸贵妃旗鼓相当者,也就只有玉芙宫的淳贵人了。
温若萱闻声,不紧不慢走向曹嫔,脸上笑容越发柔美。
她在曹嫔身前停下来,低声道,“本宫相信曹嫔你是冤枉的。”
“多谢贵妃。”
“宛儿就不冤枉?”温若萱比曹嫔高出半头,垂眸俯视,冷冷开口。
曹嫔心道不妙,欲往后退时被温若萱拉住手腕,见其身后宫女如兰欲走过来,温若萱笑了,“怎么,还怕本宫拉着你家主子跳下去啊?”
这时秋晴亦上前,却被温若萱递个眼色退到旁边。
曹嫔有样学样,亦叫如兰退下。
白玉拱桥上,温若萱与曹嫔站到一处,牵着手,看似关系很好。
“曹嫔固然冤枉,可这也是你应得。”温若萱拉着曹嫔的手不放,扭头看向桥下碧湖。
碧湖上结着一层薄冰,阳光微洒就像是一面泛着淡淡光芒的银镜,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镜子聚到桥下等人喂投。
曹嫔说话从不占上句,有人问,她便答。
“嫔妾不知何事惹恼到贵妃,如果有,嫔妾道歉。”曹嫔垂眸,眼底闪过一丝冰冷。
所有善良都是她的表面,能养出一头狼的母亲,能是什么温顺的绵羊。
温若萱呶呶嘴,“曹嫔你知道什么叫道歉吗?”
曹嫔显然不知。
“受过同样的苦,才叫道歉。”温若萱笑着看向曹嫔,握着她皓腕的手忽然一紧。
跳!
温若萱跳桥了,她不是一个人跳的。
秋晴跟如兰真真切切看到温若萱硬是把曹嫔一并拽下白玉拱桥。
湖面冰层被突然掉下来的两人砸碎,溅起一丈余高的水花!
“来人啊!曹嫔拉着我家贵妃跳湖啦!杀人啦-”秋晴脸色惨白,疯狂大叫。
如兰愣住,明明是宸贵妃拉着她家主子跳的湖!
“不是……来人!宸贵妃杀人了!宸贵妃拉着我家主子跳湖了!”
如兰跟秋晴在桥上使劲儿吆喝,可这个季节,这个时辰,御花园里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