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玺良以前只道温御护短,但也只是听说,如今看到温御为给郑钧脱罪情愿朝自己身上泼脏水,不禁生出别种心思。
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温御,郁玺良问了一个问题,“在侯爷心里,我与战幕谁重要?”
温御正想小憩,听到郁玺良的问题后睁了睁眼睛。
郁玺良当即给出一个前提,“时下,就现在。”
温御认真思考之后回答,“单从表面上看,自然是战幕。”
这点郁玺良可以接受,毕竟战幕正在帮着他们打官司,面子上的兄弟情还要是表现出来。
“那要不从表面上考虑,发自肺腑呢?”
这回温御没有思考,“还是战幕。”
郁玺良,“……那我在侯爷心里算什么?”
“你在我什么?”
“在你心里。”
“什么?”
“没什么。”郁玺良幽幽看向温御,“侯爷现在还有心情睡觉?”
温御这回听清楚了,“本侯为什么没心情睡觉?”
“魏王殿下带着晏舞正被各路杀手追杀,若回来还好,案子有进展魏王殿下也平安,若回不来……”郁玺良说到此处,自己连‘呸’三下扭回头,“侯爷就不担心?”
温御想了想,搥在床上的半个身子彻底躺下来,郁玺良左侧眉毛压下来,右侧眉毛挑起来,表情变得极其古怪。
“郁神捕,本侯现在能离开皇城吗?”温御边说话边拽被子,这两日与郑钧挤在一张床上睡他都没睡舒坦。
郁玺良摇头,“不可能。”
“本侯手底下有人吗?”温御又问。
这点郁玺良清楚,非但温御手底下没有可调派的杀手,他麾下那几个副将手底下也没有,单凭每晚来的黑衣人一次没换过足能证明,“没有。”
“本侯既不能亲自出城助魏王殿下一臂之力,手底下又无人可派,我担心有用?如果没有用,我为何不能暂且把心放下来,养个精蓄个锐,且到明日午正,跟秦熙拼个你死我活。”
郁玺良乍一听觉得此话有理,“万一……”
“万一出事你我有负先帝,一起去死就是了。”温御云淡风轻的态度感染了郁玺良。
倒是他看不透了。
人事尽而听天命,他们现在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纵然夺嫡之路他与温御会义无反顾追随萧臣,可他们不能时时刻刻陪在萧臣身边。
有些路,总要自己走!
这样一想,郁玺良心情似乎也放松了些许。
看到温御闭上眼睛,郁玺良的身子也跟着靠在椅背上,“希望温县主也能没事。”
唰-
锦被被踹,温御猛然起身看向郁玺良,“谁?”
“温宛,温县主。”郁玺良也是从宋相言那里知道的。
彼时宋相言知道温宛出城之后第一时间跟自己师傅讲明前因后果,宋相言目的单纯,师傅是万能的神捕,定然能想到办法保护温宛。
得说个人崇拜真是要不得,宋相言当郁玺良是神,郁玺良心里根本没有温宛。
“你说宛儿也出城了?去找魏王了?”温御眼珠子鼓出来,比郑钧上吊那会儿还吓人。
郁玺良怔了怔,“不然她出城做什么,侯爷稍安勿躁……”
“躁你祖宗!”温御二话没说,腾的从床榻上蹦起来。
郁玺良见状猛然上前去拦,“侯爷去哪儿!”
“出城!”温御狠狠甩开郁玺良,下一秒凉薄寒意自后颈陡袭。
郁玺良动手了!
温御霍然转身,猛然出拳狠狠对上郁玺良直拍过来的掌风。
二人顷刻斗在一处。
郁玺良没想到温御跟他来真的,一时不慎左眼被温御一拳击中。
几乎同时,郁玺良掌风拍到温御肩头,两人皆不由自主朝后急退。
温御最先止步,迎头冲上!
咚的一声!
郁玺良还没站稳,整个身体被温御生生撞飞-
这时房门开启,战幕赫然站在门口。
看着房间里‘反目成仇’的温猫跟郁猫,他心满意足。
“战军师!温侯要潜逃出城!”
见温御往外冲,郁玺良大声吼道。
战幕面目陡惊,立时走进房门反手将其叩紧,“温御你疯了!”
“宛儿出城了!”温御可以用‘人事尽听天命’的态度对待萧臣,换成自己孙女必须‘事在人为’!
战幕拦下温御,“太子府放出百余杀手,救不了一个温宛?”
听到这句话,温御这方冷静下来,“战哥?”
“本军师何时骗过你?”战幕将温御拉回到桌边,下意识递了个眼色给郁玺良。
郁玺良心领神会。
“本军师早将杀手派出去替魏王殿下跟晏舞解围,除了太子府的杀手,似乎还有几路杀手也都跑过来搅局,虽然我不知道那些杀手来自何处但就目前情况看,魏王殿下跟晏舞有很大希望可以在明日午时赶回皇城……”
“宛儿,我说的是宛儿出城了!”温御现在只关心自己孙女,魏王殿下自有其命数,自己孙女的命数他得争!
战幕重重点头时,郁玺良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我知道温宛跟温君庭都已经出城,你放心,本军师已经发出消息,务必……”
“还有君庭?”温御话音颤抖,猛然站起身。
千钧一发,郁玺闪身过来封其穴道!
一处大穴还不够,随后又补充几处!
战幕见状松了一口气,抬眼看向郁玺良。
“军师放心,一时半会儿解不开。”
房间里,被封住哑穴的温猫,看着眼前狼狈为奸的战猫跟郁猫,心中悲凉。
终究是错付了……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却不能磨灭一切。
如果不是温侯案,长平一役永远不会被人再提起,关于那段过往的真相也永远不会被揭开。..
噗-
密林里,温宛猛然拔起一具尸体上的短箭,喷涌的血水溅到脸上。
半个时辰前,她与萧臣从一场杀手围堵中撤出来,入眼前密林时再遇杀手。
与刚刚那场追杀不同,那一场无人看到她真面目,又有黄泉界的杀手替他们挡住攻袭,他们不必斩尽杀绝,这一场不同。
她被地上这具尸体掀翻斗笠,千钧一发她只能出手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