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温宛速度跟准头都有,可箭身依旧震动了一下,萧臣不免倒抽一口凉气,声音不大不小,温宛刚好能听清。
“是不是很疼?”温宛急忙搁下匕首,忧心问道。
萧臣点头,“疼。”
反正你问就疼!
相识相知相恋再到如今似恋非恋,温宛也算了解萧臣,这是一个身经百战叱咤风云的男人,她还记得上辈子小叔叔说过,他这一生就只佩服一个人,萧臣。
‘箭穿胸口仍力敌千钧。’
温宛忽然想到这句话,于是手指不由在萧臣胸口上摸索。
突如其来的举动,惊的萧臣身形未动,牙关顷刻咬紧,一股电流似从下往上直冲上来,震的他头皮发麻,这可比拔箭还要他命。
窗外,宋相言再也瞧不下去,一句话没说转身去了地窖。
他想子神。
苏玄璟却一直站在那里,眼底闪出冰冷寒意。
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为何提亲那日温宛会拒绝,是他仓促了?
是呵!
到御南侯府提亲他两手空空,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没有三书六礼。
他就一个人去了,谁给他的自信!
如果可以重来,他敢肯定结果必定不同。
所以温宛,你是因为失望才转投到萧臣怀里的?
是这样,一定是的……
屋子里,温宛抚摸过后得出结论,这一世至少到现在为止,萧臣胸口还没有被箭戳穿过。
“宛宛……”萧臣声音沙哑,咳嗽一声。
他很想,带箭也不是不行,可他知道温宛不是那个意思。
有关某件事的回忆一定是美好的,这个地方显然不行。
“哦。”
温宛只顾找箭伤,倒忘了现在萧臣肩头就有一个,赶忙绕到萧臣背后,“我拔了,你忍住!”
尾音未止,箭身已经被温宛倒抽出去,紧接着就是敷药止血,包扎,一整套动作下来温宛累的满头大汗。
温宛包扎多久,苏玄璟就在外面默默看了多久。
萧臣一直都知道,他当那人是死的。
温宛不知道,于是她不经意瞄到的时候吓了一跳,她过去,直接把窗户关紧。
“他可能,真的喜欢你。”萧臣坐在桌边,吃味儿道。
温宛不以为意,“他喜欢的不止我一个。”
比起权势,地位还有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梦想,自己更像是他养的一条狗,用你时把你放出去或摇尾乞怜,或咬死对手,不用你时就把你烹了吃肉。
温宛一直觉得,人之初,本性早定,就算苏玄璟这一世没做出那样丧尽天良的事,可他骨子里的冷血是不会变的。
“我只喜欢你一个。”萧臣认真看向温宛,司马瑜说过,好听的话一定要多说,谎言千遍成真理,而且真话假话混着说效果更佳。
萧臣很想试一试,真话说一千遍又会是什么样的效果……
天近破晓,方云浠不知从何处回到大理寺。
那时宋相言刚从地窖里出来,刻意换了衣裳,但见方云浠不免上前殷勤一番,“方神捕箭伤包扎过了?”
雅室里,方云浠缓身坐到窗边,“有劳小王爷关心,无碍。”
“那就好那就好……”
宋相言正要问方云浠想吃什么他叫后厨准备的时候,却是方云浠先开口,“玺良在哪里?”
“师傅抱着小铃铛离开后一直没回来,应该是找大夫给小铃铛处理伤口……”宋相言想到此处,“方神捕可能不知,大理寺李舆医术比御医医术还高,神捕尽可放心找他。”
“如此说,玺良为何不找?”方云浠没有反问的意思,她只是想知道大理寺既然有医术高超者,为何郁玺良不将小铃铛带回来,为何一定要去找别人。
找的又是谁!
就在这时,郁玺良的身影赫然从前院走进来,怀里,抱着小铃铛。
“师傅……”
宋相言看到时方云浠已然起身离开雅室。
与方云浠一同出现在后院的还有温宛跟萧臣,包括在另一隔间坐了整夜的苏玄璟。
郁玺良不曾看这些人一眼,哪怕方云浠他都似没看到,径直走进孤园。
他未在意,方云浠却眼睁睁看着郁玺良从自己身边擦过,她清楚看到郁玺良眼中那份担忧跟焦急,却不是为自己。
所有人都跟在郁玺良身后进了孤园,唯方云浠站在那里,双手垂在袖子里紧攥成拳。
肩传来极痛,她却紧咬着牙。
一个干瘪瘦小的丫头片子,怎值得郁玺良如此!
数息,方云浠忍下怒意亦走过去。
郁玺良将小铃铛抱到主卧,轻轻放到自己床上。
这时的小铃铛还没有醒过来。
待他回头,方云浠就在身后,“玺良,你昨晚去哪里了?”
嘘-
郁玺良下意识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面无表情指了指房门,“外头说。”
未及方云浠开口,郁玺良已然擦肩而过。
再见小铃铛,方云浠眼中杀意陡起。
比起温宛,她忽然觉得这个小贱人更该死。
嗯,同样的年纪温宛就是贱人,小铃铛就是小贱人。
感受到背后目光,方云浠暗自调息,转身正迎上郁玺良丝毫看不出情绪的目光。
她迈步走出内室,“小铃铛伤势如何?大理寺李舆医术不错,为何……”
“李舆是男人,安瑶是女人。”郁玺良轻描淡写走到厅中央。
在他背后,方云浠突兀攥紧拳头,才不致她将那份震惊表露到脸上。
竟是安瑶?!
小铃铛什么样的身份竟值得他去找安瑶!
一个又一个打击接踵而来,方云浠脸色惨白,“伤患还分什么男女……”
“云浠你昨晚看到什么了……”
郁玺良跟方云浠几乎同时开口,空气骤然凝固。
温宛绝对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想了一整晚,方神捕想没想起来那只母蛊你是从哪里弄到的?”
“审我?”方云浠未理温宛,眸子紧盯住郁玺良,眼底氤氲,雾气蒙蒙。
郁玺良沉下性子,“当然不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相信你。”
郁玺良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方云浠,但她知道自己一定要说清楚,否则这就是个结,“人都在,我不妨与大家交代清楚,我用颜蛊这件事大家都看得见,颜蛊出自一位故人,故人在西市,我昨夜离开大理寺去找他,他果然替我寻得一只母蛊,受母蛊指引,所以我最先找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