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玺良没有否认的事实,让方云浠彻底陷入绝望。
她悲极反笑,喉咙像是被无数银针扎在那里,每吐出一个字都带着割剐的疼痛,眼泪源源不断滑下来,“你说过你相信我……你是怎么相信我的,你给我下蛊?!”
郁玺良皱紧眉,狠狠噎喉,“云浠,你说出来,我能保你!”
“你闭嘴!”
就在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方云浠身上的时候,宁林突然闪身至方云浠身侧,抬手拽起她胳膊,寒光陡闪。
“啊-”
众目睽睽之下,宁林甩出匕首朝方云浠上臂狠刺下去,手腕翻转,鲜血喷溅,匕首生生剜下方云浠身上一块肉!
有那么一刻,宁林耳畔响起小铃铛呓语的那个字,疼。
所有人都蒙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温宛!
“阻止他!”
温宛气急败坏,“那是真心蛊!能让她说真话的真心蛊啊!”
萧臣也没想到宁林会这样做,待他闪身欺近时,宁林‘咣当’扔了匕首,用手托起那块在那掌心还抽搐的血肉,被溅上温血的脸颊露出一丝笑容,诡谲又阴森,痞气十足,“真心蛊,蛊发则人毁,魏王殿下,这蛊是你种的?”
萧臣目色冷寒,他大意!
对面,郁玺良看到方云浠因剧痛身体狼狈倒地,单手紧紧捂住左臂伤口却根本挡不住鲜血急涌,猛然上前却被方云浠大声喝住,“你不要过来!”
“云浠!”郁玺良无比心疼,却也不敢再往前走。
月光下,方云浠吃力从地上爬起来,鲜血汩汩,顺着手腕滑到指尖,血流急涌,五指滴血,触目惊心。
她嘶吼,“郁玺良,你可对得起我?!”
宁林瞧了眼方云浠,转尔看向萧臣,看向温宛,看向郁玺良,“这大半夜的,你们倒是忙的很。”
“景王殿下切除真心蛊,可是心虚?”萧臣寒声质问。
宁林勾起唇,似笑非笑,“本王是在救方神捕,真心蛊是杀人蛊,你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给方神捕种下这种恶毒无比的蛊虫,说白了你们这叫行凶杀人!用的还是禁蛊!今晚之事若本王告到皇上那里,你猜皇上是判本王,还是判你们!”
郁玺良终究看不得方云浠受那么重的伤,他大步走过去,硬是拉起她,“与我回大理寺找李舆包扎!”
“别碰我!”
方云浠不顾手臂传来的剧痛,用力推开郁玺良,眼中怨毒,“为什么小铃铛被人剜蛊,你抱她去找云谣,我被人剜蛊你要带我回大理寺?你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在你眼里,我不算是女人么!”
说真的,温宛就只替那真心蛊可惜,方云浠那么惨她一点儿也不怜惜,甚至还有一些解恨。
幸灾乐祸是不对的,可有什么关系,开心就好!
“诸位,今晚就玩到这里,本王现在要带方神捕到府上包扎伤口,今晚之事本王行的光明磊落,你们若不服可到皇上那里告我,本王奉陪到底!”
宁林转身,拉起方云浠正要走时,背后郁玺良开口,声音低沉,“云浠,你跟我走。”
方云浠缓慢转眸,眼睛里迸射出来的阴蛰冷光叫人胆寒。
“郁玺良,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夜幕中,宁林带着方云浠离开深巷。
郁玺良呆立不动,神情悲悯。
“郁教习别难过,她会后悔的。”
温宛还要再说话时被萧臣拉过来,“老师。”
郁玺良没有说话,蓦然转身走出深巷。
“郁教习放宽心!天涯何处无芳草!唔唔唔……”
直到郁玺良的身影淡出视线,萧臣才把捂在温宛嘴上的手松开。
“萧臣你干什么!我在安慰郁教习!”温宛转身看向萧臣,抱怨开口。
萧臣望着郁玺良消失的方向,“方云浠与老师一起办案多年,而且当年她是与老师一起办案时被人打下悬崖,如今方云浠身份可疑老师心里难受。”
温宛听罢,沉默片刻,“是毒瘤就要割掉,哪能因为长在自己身上就舍不得,害人害己。”
萧臣站在温宛身后,他落目,看着近在咫尺的娇弱身影。
重活一世,真好。
“温县主,给!”
不远处,卫开元突然撇给温宛一个方盒。
萧臣抬手接住,狐疑看过去。
“刚刚在方云浠怀里顺出来的颜蛊,值一百两,回头县主别忘把钱给我!”卫开元丢下这句话,纵身跃上屋顶,眨眼消失。
“卫开元回问尘赌庄了?”
“没有,他回黑市了。”
“为什么?”
“今晚卖的蛊钱全归他,换我我也回黑市……萧臣,我发现你眼角怎么有皱纹?”
萧臣笑了笑,“我买了。”
近黎明,景王府。
宁林带方云浠回来之后火速给她止血敷药,相比小铃铛戳裂锁骨的疼,方云浠这伤还差了一些。
真心蛊不比忘魂蛊,它未入额头之前不走筋脉,只走血肉,然而宁林动手没个轻重,还是断了方云浠半条手筋。
“景王下手真狠呐。”
桌前,方云浠面颊惨白唇无血色,额头渗满细密冷汗水。
都是血肉之躯,那股钻心的疼一度让方云浠生不如死。
宁林停在墙角木柜前,把药瓶跟白纱搁回到抽屉里,转身时神色歉疚,眼中带着怜惜,“当时情况太过紧急,万一萧臣郁玺良他们出手阻止,方神捕就不只是痛痛这么简单,怕是整条命都要搭进去。”
方云浠冷笑,“我岂不是要谢景王殿下剜肉之恩?”
“本王知道你受了委屈,可今夜之事甚险,你也看到了,郁玺良就跟在你背后,他这是想借你引出幕后真凶,若非本王遇到及时阻止,二皇子必然暴露,届时局面难控,你可是大罪人。”
方云浠咬紧牙关,“我体内还有声蛊。”
“声蛊不是问题,你去找子神,他能帮你。”宁林走到桌边,坐到方云浠面前,目色沉凝,“郁玺良不会善罢甘休。”
方云浠抬头,眸间尽染血丝。
“他选择怀疑你就是相信葛九幽,蛊患的案子在他心里根本没结。”宁林吸一口气,“本王现在担心他迟早会把案子扣在二皇子头上。”
方云浠眼底迸射狂躁怒意,“蛊患案的真凶就是葛九幽!”
“他不信,或者说……谁是真凶对他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替萧臣铲除夺嫡路上所有障碍。”
“萧臣,夺嫡?”
方云浠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