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什么?”
宁林抬头,似笑非笑,“解释本王为何没能把郁玺良送到御书房底下那间密室?”
“皇上已经开始怀疑你了。”李公公直言。
宁林抬头,颇为诧异,“就因为郁玺良?”
“因为小铃铛。”李公公在说出‘小铃铛’三个字的时候,眼睛一直盯在宁林脸上。
而宁林却在这个时候把手里茶杯搁到桌面,垂着眸子,“茶不错。”
“皇上认为,如果不是你把假的小铃铛挂在悬崖上,郁玺良断不会全身而退,你的人应该可以抓到他。”李公公又道。
宁林瞬息间掩住心虚,“郁玺良这件事是本王疏忽。”
“那么接下来的事,你最好不要疏忽。”
李公公说话时自怀里取出一物,待他将那物摊在桌上,宁林眸色骤深,“假的?”
“真的。”
宁林眼中生出疑问,“皇上怎么舍得把这件东西拿出来?”
“三皇子,四皇子跟五皇子皆出局,如今局中就只剩下太子跟魏王。”
见宁林一声不坑看过来,李公公继续道,“皇上希望你能把这件东西神不知鬼不觉藏于御南侯府,再引战幕找到它。”
宁林皱了皱眉,“皇上不是拿捏不准温御是不是密令者么?”
“温宛在帮萧臣这是事实,只有战幕对温御还心存幻想,觉得温宛跟萧臣只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有了这个东西,战幕也是时候放弃幻想了。”
“万一战幕认出遗诏就是先帝所写,倒戈萧臣又该如何?”
李公公冷笑,“战幕连密令都没分辨出来,如何就能分辨出诏书?再者皇上若想造一份假的遗诏出来轻而易举。”
宁林紧锁眉心,“不是很明白。”
“不得不承认,皇上也是玩心计的高手,这旨遗诏非但能让战幕对温御起疑心,亦会让战幕对皇上起疑心,这些年皇上虽对太子不错,但一直没有制止夺嫡之争,战幕若怀疑遗诏是皇上造假,心里必定对皇上起疑,保不齐会造反,届时皇上就有足够理由铲除太子府,扶稳二皇子。”
宁林听罢,深以为然。
“皇上都这么迫不及待了,尊守义那边就没有什么应对之法?”宁林重新端起茶杯,狐疑问道。
“于阗来信,希望你能尽快找到蛊神引出二皇子,比起温御跟战幕斗,尊老更希望看一石三鸟的戏码。”李公公回答了宁林的质疑。
宁林颇为感慨,“都是人精呢。”
“景王殿下若有需要,随时找我。”半个时辰将至,李公公交代完该交代的事,自是离开。
不过在离开前,李公公提醒宁林一句,“咱们这样的人,不可以有软肋。”
“多谢公公教诲。”
房门开阖间屋子里就只剩下宁林一人。
他坐在桌边,手握茶杯,拇指在杯缘处不停摩挲,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莫名有种烦躁跟不安的感觉,好像要发生什么天大的事,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是因为小铃铛?
小铃铛……
秋天夜长,有风起,落叶纷纷。
温宛坐在半掩的窗棂前,无声凝视院中那棵老梨树,看似在发呆,实则在推演。
宋相言曾与她说过,这个世上特别聪明的人少之又少,那些看起来特别聪明的人只是因为他们善于推演,在心里把自己说的话做的事都想一遍,检索推演过程中出现的错误跟纰漏,及时修正,再反复,再修正。M..
所以那些人从不抢别人的话,语速也不会很快,假装都是慢性子,因为他们需要时间。
宋相言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将自己剔除,他说他不是那一类人。
温宛当时很肯定,‘不,你看起来就是特别聪明的人!’
‘请把看起来去掉,谢谢。’
对付宁林的计划在她心里想了不下十遍,从仿造的公主府,黄马褂,包括打手的衣服她都力求逼真,绮忘川为咏阳公主,花拂柳……
她不知道萧臣有没有说服郁教习,但她觉得应该可以。
哪怕郁教习对自己的印象比对萧臣好,可萧臣骨子里自带的沉稳大气足以让人心安,行事又冷静理智,处变不惊,临危不惧的特质,凭哪一点都可以打动郁教习。
这样一想,温宛发现萧臣身上的优点还挺多,当然萧臣身上的优点也不仅仅只有这些,英俊潇洒,气宇不凡,武功盖世……
“在想什么?”
温宛正搥腮想时,涣散的瞳孔渐渐恢复焦距,院中老梨树被一张英俊潇洒的脸取代,映入温宛眼睑。
某县主脸颊简直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变红,懒散身形慢慢挺直,手臂还保持刚刚搥腮的动作,“你挡住我赏月了。”
萧臣闻声略显尴尬,当即走开,片刻从房门绕进来。
“郁教习那边如何?”
萧臣点头,“花拂柳的事包在老师身上,这个你放心。”
温宛听罢,重重舒出一口气,“那就好!”
“我怕你着急,所以从大理寺出来便把消息告诉你。”萧臣认真道。
温宛的确睡不着,“还有一件事。”
“什么?”
“小铃铛。”
温宛告诉萧臣,计划的重头戏固然是在仿造的公主府里,但关键在西市囚禁小铃铛的民宅,“五石散虽能致幻,但只要药量精准就能将人控制在半幻半真的状态,问题在于,如何才能叫宁林中五石散。”
萧臣相信温宛有自己的想法,没有打断她。
“我想过了,我们在救出小铃铛的同时将五石散扬在房间里,宁林知道小铃铛失踪一定非常着急,人在着急的时候防备也是最薄弱的时候。”
萧臣同意,“这件事我来办。”
温宛点头,至少在打架这方便她可以完全相信萧臣,她就从来没见萧臣输过。
“宛宛,你别忘了,宁林有免死金牌。”
温宛没忘,弯腰把两只手都伸到桌子这个吗?”
萧臣视线里,一块脸盆大小的‘免死’金牌赫然映入眼帘。
“我把它给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