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自东市绕了一大圈,苏玄璟将自己知道的消息一一陈述,温宛跟萧臣亦将他们能说的内情拿出来与之分享。
当然,比起苏玄璟的诚意,温宛跟萧臣皆有所保留。
而苏玄璟所谓‘自证清白’的另一层意思,便是推倒晏伏,及晏伏背后的二皇子萧允……
夜里,白萍跟紫玉在房间里用膳。
刚刚李无争来过,紫玉把之前李无争替她交的房钱还回去,表达过感激之意后却也明确告诉李无争,她心里只有温君庭。
紫玉是心善的姑娘,她从来没有给过李无争希望,因为她知道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不清楚都会让李无争产生错觉,白白浪费时间跟感情。
“玉儿,我白天看到温君庭的母亲李氏找过你,她……”
“夫人是来给我送银子的,她没有恶意!”紫玉端着饭碗,连忙解释。
白萍笑了,笑容里掺杂着无奈,“你别着急,母亲不是怪你,母亲只是到落魄时才看透一些事。”
“母亲……”
“李氏口碑母亲不是没有打听过,尖酸刻薄,贫嘴贱舌,这些都是别人与我说的,我当时信以为真,便觉温君庭若随了他娘品性能好到哪里,又觉得你在御南侯府被他们当作下人看了十几年,若然再嫁回去,他们习惯拿你当丫鬟使我怎么受得了!”
白萍一口气说了许多压心底的话,她把菜夹到紫玉碗里,“如今落魄,唯御南侯府这一大家子一个一个冒出来看你,钱银多少不重要,他们能有这份心强过太多口蜜腹剑的人,所以……”
“母亲同意你嫁给温君庭,可我不能叫你顶着不清白的身世嫁过去,我的女儿,清清白白。”白萍说到这里时,眼泪不自觉掉下来。
紫玉心疼白萍,起身走到她身边。
白萍一把抱住紫玉,忍不住哭出声音。
窗外飘雪。
说来奇怪,自上次皇城大雪之后,一向多雪的大周皇城近两个月没有下雪,前日天阴,阴了三天这雪才飘下来。
醉仙楼对面屋顶,一抹身影隐在风雪中一动不动。
晏伏已来多时,雪未落时他就藏在烟囱旁边,目光盯着窗棂看了许久。
距离太远,他听不到白萍哭声,可只是瞧见便叫他心疼不已。
所谓爱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那些在外人眼里看似平淡的夫妻,经历过多少风雨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世人皆知他对白萍情深义重,为寻子倾尽所有,在那些人眼里他是深情之人,那些人羡慕白萍,可又有谁知道白萍千里独行到战场,徒手扒开尸堆,从血肉模糊的尸体
十三天,白萍守着昏迷不醒的他在山洞里整整呆了十三天。
很难想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到底是怎么挨过来的,他只记得自己醒来时白萍眼中的泪……
晏伏有所感,忽然侧目,方见温君庭在另一座屋顶上漠然无声看着他。
风雪渐急,晏伏最终消失在夜幕中。
温君庭没有去追,而是将身体掩在烟囱后面坐下来,虽说白萍跟紫玉不会有什么危险,可他不放心,总该有一个男人站出来保护她们,这个男人就是他。
风雪渐大,温君庭微微阖目。
他不知道自己要守多久,但只要紫玉在这里一日他便守一日。
“君庭。”
忽然有声音自头顶飘下来,温君庭缓慢睁开眼睛,心无波澜。
一袭青色衣袍的温少行坐下来,整个人贴在温君庭身边,“问你个事儿。”
“你的钱没有了。”温君庭无比诚实道。
温少行片刻迟疑也无,脑袋靠在温君庭肩头,“不是钱的事。”
“我的钱也没有了。”温君庭多半觉得自己弟弟怕是又瞧上什么好吃的玩意没钱买,所以过来找他取一些钱。
“真不是钱的事!”温少行仍旧歪着脑袋,眼睛瞄向满天雪花,片片白雪飘落,就如同沾着糯米的排条被碾碎之后洒下来的雪白肉丝,滑而不腻,入口即化。
传说制作‘阳春白雪’的排条是专门从南朝运来的雪花猪,听听名字!
在来之前,他离传说那样近,此刻传说就只是传说。
温少行慢慢用手捂住胸口,舌头从嘴里伸出来,接住片片雪花。
我的阳春白雪……
按道理来说,下雪天跟火锅最配。
但此刻,围坐在黄泉界石室里的三个老头非但没有火锅,还在精神上遭受了‘侮辱’。
萧允跟温御对坐,郁玺良自然对着翁怀松,四人中间没有架起火的铜锅,周围也没摆羊肉之类,只有两只动情的老鼠。
不是田鼠也不是仓鼠,就是黄泉界里土生土长的老鼠。
此刻两只老鼠正被罩在一个透明的琉璃盒子里,哪怕在有人围观的情况下,它们依旧动情做不可描述之事,非常激烈。
“翁怀松,如果本王做了什么错事请让老天爷来惩罚我,而不是叫我看这个。”萧彦因为懒,此生至今未沾女色,叫他看这种活色生香的画面着实有些侮辱。
温御面无表情,甚至觉得老鼠在某时某刻的体位让他震惊,“还可以这样?”
翁怀松身为医者,对这种事倒没有多大感觉,“繁衍必经之路,无甚可观。”M..
啪-
自坐下来就没有说话的郁玺良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余下三个人都扇醒了,聊正事!
“宛宛与我提及萧允生母秦如意是古国帝女,晏伏乃俟国晏氏后人,两者有从属关系,这应该是晏伏俯首二皇子的原因。”温御视线从两只老鼠身上,移向对面萧彦。
“说起来,萧允近来食欲大增,此前他们熬的粥本王还能抢到两碗,前几日就只能抢到一碗,现在一碗都抢不到了。”萧彦‘不以为耻’的态度让温御等人十分佩服。
郁玺良这段时间除了陪小铃铛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基本没做别的事。
翁怀松则表示晏伏抛妻弃女这件事值得深究。
“如果紫玉真是晏伏之女,那他在公堂极力否认必定有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