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女儿声音,鹤柄轩脸上露出慈爱微笑,与刚刚沉稳冷静的样子截然不同。
他朝房门处扫一眼,转回来看向苏玄璟,“那丫头定是怕老夫训你。”
“宰相大人便是训斥,也是为玄璟好。”
苏玄璟浅淡一笑,在鹤柄轩站起来的时候跟着起身。
鹤柄轩故意放慢动作,“老夫听闻你经常带玉婉去花间楼?”
“大人若不喜,玄璟再也……”
“老夫不是顽固不化的人,玉婉那丫头反复与老夫说花间楼里那个雪姬也是很好相与的人,与她甚是投缘。”鹤柄轩绕过桌案,“这些老夫都能理解,但有一样。”
鹤柄轩突然转身,挡在苏玄璟面前,“在老夫眼里,你已经是我鹤柄轩的女婿,爱女心切,老夫断容不得你对不起玉婉。”
“宰相大人放心,玄璟知道该怎么做。”苏玄璟拱手,虔诚道。
外面再次传来鹤玉婉的声音。
鹤柄轩朝苏玄璟耸耸肩,“走吧,再不走那丫头可要闯进来了。”
苏玄璟陪笑,温文尔雅。
门启,鹤玉婉早就等着急了。
开门那一瞬间,鹤玉婉直接看向苏玄璟,见其无异方才凑到鹤柄轩身侧拽起他胳膊,颇有撒娇意味,“父亲,现在是放衙时间,你若有朝政想与苏公子说,可以白天。”
鹤柄轩瞧着女儿那副护夫心切模样,不由笑道,“这还没嫁过去就像着他说话了?”
鹤玉婉脸颊骤红,“父亲你胡说什么!我去看看母亲那里还在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们快些过去!”
“知道了!”鹤柄轩摆摆手。
待鹤玉婉身影消失在拱门,鹤柄轩回过头,苏玄璟下意识紧走两步。
“看到了,这丫头还不好意思。”
苏玄璟依旧浅笑,没有多说。
“这丫头性子单纯,以后若有不知深浅闯祸的时候,你把她送回来,老夫自会狠狠管教。”鹤柄轩看似嘱咐,实则护女。
“宰相大人千万别这么说,玉婉姑娘知书达理,秀外慧中断不是闯祸的性子,若有人与她争执必不是她的错,便是她的错,我自会不遗余力相护,断不会叫她受了委屈。”
听到苏玄璟保证,鹤柄轩脸上露出几分喜色,笑了笑,“走罢,莫让她们等急了。”.
一顿饭下来,鹤杨氏对苏玄璟很是满意,鹤柄轩也叫他放开些。
苏玄璟没做忸怩姿态,表现的十分自然。
离开宰相府时鹤玉婉坚持相送。
府门处,鹤玉婉一身清贵,面色娇红。
“刚刚在饭桌上母亲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我们也才刚相识,谈婚论嫁还早……”
“刚相识?”苏玄璟垂眸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鹤玉婉。
他承认这是个不错的姑娘。
却不能,与她相比。
鹤玉婉微抬头,见苏玄璟眼中光芒变得温柔,如这月光。
一种难以自持的感觉从心底涌上来,她忽的低下头,心跳如鼓。
“宰相夫人与我说起……你好像很久以前就喜欢苏某了?”久居花间楼,看惯了那些男人哄骗女人伎俩,苏玄璟面对眼前这个很久以前就开始爱慕自己的姑娘,想要拿捏她,易如反掌。
鹤玉婉心跳的越发厉害,却没有转身离开,“……是。”
“为何早时不说?”苏玄璟知道,鹤玉婉是鹤柄轩的软肋。
鹤玉婉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脸颊绯红哪怕在月光下依旧看的清晰。
苏玄璟忽而一笑,“不逗你了,早点回去,免得宰相大人跟夫人担心。”
见苏玄璟转身,鹤玉婉有些无措,她以为他还会问,可能只要苏玄璟再多问一句她就会把心里所藏全都说出来!
此刻心事就悬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那种感觉就像有一只蚂蚁在心上毫无头绪的乱爬,真应了那句,心乱如麻。
苏玄璟自顾走上马车扬长而去,独留鹤玉婉站在那里深陷进自己的情绪里,不能自拔……
酉时已过,戌时已过,到了亥时。
一经轮着两条大长腿终于赶到黄泉界。
石室里,温御被翁怀松用咸鸭蛋吊着没睡着,萧彦小憩一觉,郁玺良去了北越还没回来,再加上一经,四个人。
此刻四个人视线皆落到萧臣身上,温宛也来旁听。
萧臣答应过狄翼,绝对不会把他们那晚之间的对话说于第三个人知道,萧臣想了想,便决定多找几个。
且等萧臣将天杼跟北越细作的事和盘托出,石室里一片寂静。
包括翁怀松都陷入深思。
空气里忽然弥漫出一种相互怀疑的气氛,温御先用余光去瞄萧彦,看到萧彦整个身子倚在药案上就跟瘫痪一样,于是在心里划个叉,紧接着视线来到一经身上,数息又是一个叉。
再然后。
当温御视线落到翁怀松身上时,停留时间最长。
翁怀松仿佛感受到温御注视,整个身子扭过去,“温侯想看就大大方方看,拿白眼瞟人是什么习惯?”
与此同时,萧彦跟一经的眼睛也都落在翁怀松身上。
某前御医院院令大怒,腾的站起来怒声咆哮,“你们现在是怀疑老朽是北越细作?”
没等温宛跟萧臣反应,翁怀松眼睛瞪过来,“你们两个是不是也在怀疑老朽?”
温宛赶忙摆手,萧臣亦摇头否认。
“白头翁,你可不能怪我们怀疑你,当初……”
“当初不是你主动找的我么!”翁怀松直接把萧彦的话怼回去,“你要怀疑我是北越细作,你当初干嘛找我!”
“本王正在想,当初我是基于什么样的原因才会打听到你?是本王派出去的人厉害,还是你有意让本王派去的人,找到你?”
萧彦难得动脑到这个层面,也是把翁怀松给气死了。
翁怀松不理温御跟萧彦,视线落到一经身上,“大师,你说。”
“以先帝对贫僧的信任……先帝不该骗贫僧说你已经死了……”
石室里寂静无声,三个老的集中目光锁定翁怀松,直把翁怀松看的七窍生烟。
“我觉得,并非翁老。”
萧臣随即解释,“本王绝对相信,翁老不会把我离开大周去北越的事,事先通知赫连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