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国公府。
温宛跟宋相言到的时候灵堂已经布置妥当,确切说自萧彦把那一大堆纸扎摆进来的时候,气氛就已经烘托到位了。
扎纸铺子老板头一次遇到搬空店面这么大的主儿,为揽客,特别附赠白幡白绸之类,单是白腰带就赠了几十根。
府门大开,宋相言与温宛先后走进来,入眼便见十几位武将左右而立,神色悲凄。
有管家上前递给两人白腰带,宋相言与温宛扎好之后欲进灵堂。
这时有武将上前,“贤王殿下说了,不可祭奠!”
武将是顾寒那头儿的人,在他们看来,宋相言也是罪魁祸首,他要不搬出他娘,定罪之事哪有那么容易!
温宛是温御的孙女,他们御南侯府地处煞星位,人坏坏一窝!
眼见院外十几个武将都看过来,温宛眼睛瞥了眼灵堂。
“我们没来拜祭,我们来找贤王殿下有要紧事。”
武将皱眉,正要反驳时便见坐在灵堂棺椁前的萧彦朝他二人招手,“过来!”
有顾北霖前车之鉴,武将不敢吭声,只得眼睁睁看着宋相言跟温宛走进灵堂。
二人入灵堂时,温宛下意识看向萧臣。
萧臣迎向温宛目光,又似不经意瞄了眼棺椁。
温宛心下了然,随即收回视线,不着痕迹蹲跪到萧彦身边,宋相言则单膝跪在另一边。
“贤王殿下,我们有件很要紧的事找你。”宋相言顺着温宛之前敷衍的话,高声道。
萧彦面朝棺椁,背对院中武将,在只有温宛跟宋相言能看到的角度,双手皆以食猛戳棺椁方向,“本王也有十万火急的事找你们啊!”
宋相言跟温宛相视,皆了然。
温宛比宋相言知道的多,她多半已经猜出棺椁里藏着谁。.
狄翼濒死的伤势,整个大周皇城怕也只有翁怀松的妙手才能起死回生。
只是……
温宛瞄了眼外面那些武将,心沉了沉,只是要怎么才能把人弄出来是个问题!
“本王刚刚让娇娇出去拿狄公最爱吃的煎饼卷大葱,这都多久了,人还没回来,本王着急啊!”萧彦说着话,那两根手指头一直在朝棺椁方向戳。
宋相言虽然知道的少,但他亦猜到棺椁里有情况,于是伸手握住萧彦两根手指头,信誓旦旦,“贤王殿下放心,这件事交给本官。”
萧彦声音里带着哭腔,“娇娇出去这么半天,再耽误下去一定是凶多吉少,本王别无他求,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萧彦意有所旨,棺椁里的人,等不了!
宋相言重重点头,正要开口时余光里站着一人。
萧彦见状,扭头。
温宛也跟着看过去,所有人视线聚焦一点。
柏骄拎着手里的煎饼卷大葱,独自凌乱。
他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
某位老王爷眼中嫌弃的眼神已然说明一切。
温宛跟宋相言辞了萧彦,匆匆离开狄国公府,萧臣借口还有要事,亦退离。
独留萧彦镇守。
毕竟这大周皇城里能震慑住这些武将,又愿意趟这趟浑水的人,只有他。
离开国公府后的温宛跟宋相言驾车停在僻静角落,没过多久,萧臣出现。
车厢里,萧臣将棺椁里的事悉数相告。
“如果我没看错,狄公被抬进去的时候已经没气儿了,什么神医能把死人救活?”宋相言疑惑看向萧臣。
萧臣并不想与宋相言提起翁怀松,“黄泉界……”
“翁怀松。”温宛脱口而出。
一瞬间,萧臣微怔。
宋相言也怔在那儿,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温宛,脑子里‘翁怀松’三个字如同暮鼓晨钟般不停回响,好熟悉!
温宛并没有意识到萧臣微变的脸色,她打从心里不想欺骗宋相言。
不管什么事,能说的不能说的!
只要宋相言想知道,她都想说。
因为她知道,宋相言在狄翼案中付出的是什么!
“我想起来了!前御医院院令?!”宋相言震惊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个人,“翁怀松不是死了吗?死在告老还乡的路上了!”
“一言难尽,当务之急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才能把他们从棺椁里救出来才行。”温宛着急,因为她知道狄翼活着,对萧臣来说有多么重要。
萧臣敛尽情绪,神色肃然,“翁老入棺椁时仓促,里面没有吃食,我现在也不知道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宋相言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事儿好办。”
一语闭,萧臣跟温宛皆看过去。
“你们忘了,狄国公府是原来二皇兄萧允的府邸,这府里别的没有,密道可多了。”宋相言一语惊醒梦中人。
温宛恍然,“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当日为救萧允,她还钻过!
宋相言看到温宛脸上惊喜,似有蜻蜓点水于心间,泛起丝丝涟漪。
那个时候的他……
那个时候的他,吓死了。
那时萧臣因周帝失踪被关在天牢,所以很多事他并不知道。
“小王爷的意思是,挖地道?”萧臣承认这是一个好办法,且是唯一的办法。
宋相言重重点头,“这事儿宜早不宜迟,而且不能叫更多的人知道,我来办!”
“狄公跟翁老被救出来,棺椁岂不是空……”温宛说到此处,忽然想到一人。
宋相言也想到了!
计划初成,宋相言跟温宛撒欢儿赶去天牢,萧臣则要去另一个地方。
马车走在后面,在转角处与前面马车分路而行。
车厢里,萧臣透过车窗看着温宛跟宋相言的马车驶离,眼中闪出一丝落寞,心底隐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甚至有一念,却在数息被他强压在心底。
他真的,不能没有温宛……
金乌西坠,暮色苍然。
杀戮尽退的朱雀大街很快被官府清洗的干干净净,尽被血染的天青色理石恢复原本颜色,比今日之前还要亮堂许多。
彼时法场,苏玄璟跟着鹤柄轩一起离开去了宰相府,直至用过晚膳才回来。
雪姬闻到苏玄璟身上酒味儿,微微蹙眉,“喝酒了?”
苏玄璟坐到桌边,接过雪姬给他倒的清茶。
“鹤相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