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臣说完之后,至少有半盏茶的功夫苏玄璟都没有说话,温宛一度以为他是虚弱到说不出话了。
终于。
「图,我可以给你。」
苏玄璟深深吸了一口气,「只是苏某给你的条件,是什么?
苏某要承魏王殿下多大人情,才会把齿轮图给你?」
萧臣知道苏玄璟想问这个,坦言,「苏大人知狄翼没死,便知当年大仇非狄翼所为,本王答应苏大人助你查出细作,这也是狄翼的余愿,这件事自然一拍即合。」
「如此轻易?」
「当日苏大人为查细作执意要入地牢,命都不要,这般过激之举实乃报仇心切,所以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只要与报仇有关,细作都不会怀疑。」
苏玄璟不停质疑,萧臣释疑解惑。
最终结果,苏玄璟愿意交出齿轮图真图,且是原图。
只是最后,苏玄璟说了一句话。
「你我之约,止于查出细作。」甚至不是细作死!
依苏玄璟之意,只要查出细作是谁,他自有法子叫那细作死的「轰轰烈烈」,对此萧臣无异议。
他很相信苏玄璟会让那个细作死的很彻底。
这点,毋庸置疑……
且在温宛跟萧臣还有苏玄璟在金禧楼商量接下来的计划时,大理寺走水的地方已是一片废墟。
某位小王爷因为「眼睛」的问题没有机会过去看热闹,且等戚枫回来如实禀报,李舆的屋子莫说留下什么玩意,地基都给烧出来了,十分彻底。
宋相言想要见李舆,让戚枫谎称自己不好了,戚枫随即道李舆才是不好了。
要不是李显在侧,李舆这会儿已经魂归了西天……
酉时放衙。
鹤柄轩回到府上之后先去见了秦致。
秦致脑子进水了,这是鹤柄轩回来与鹤杨氏说的话。
主卧里,鹤杨氏将整天守在密室里得来的消息告诉给鹤柄轩,暗蛇体系已崩,他们自不会再收到来自暗蛇的消息。
暗狐传过来的消息是地牢狱卒已死,暗蛇蛇首已死。
「这点老夫早有预料。」鹤柄轩些许欣慰道。
「除此之外,外面有人看到正午时候萧臣跟苏玄璟在金禧楼一起用膳,还有温宛。」鹤杨氏低声道。
鹤柄轩微微皱眉,「他们两个怎么又到一起了?」
之前他从赫连泽那里得到消息,萧臣跟苏玄璟那夜合作是因为天杼齿轮图,虽然不知细节,但依消息,萧臣并没有在苏玄璟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们的关系,该视同水火。
「还有一件事。」
鹤杨氏扭着绢帕的手紧了紧,「陇西方面传过来的消息……」
鹤柄轩蓦然抬头看向自己夫人。
「御南侯府温少行跟狄翼的孙女狄轻烟不日大婚。」
一语闭,鹤柄轩眉头紧皱,「狄翼尸骨未寒,他的孙女要与温少行行大婚之礼?」
「正是。」鹤杨氏也觉得奇怪,「狄翼尸骨在皇陵,按祖宗规制,陇西该派人过来祭拜,如今非但没有祭拜,还把狄轻烟嫁给温少行那小子了!」
鹤柄轩皱眉之际,鹤杨氏唠叨几句,「办喜事已是不对,还与仇人结亲,这是什么道理?」
「老爷,这事儿也忒蹊跷!」
「何止!」鹤柄轩忽然想到赫连泽给过来的消息,「萧臣说赫连泽背后有看得懂天杼图的人不奇怪,奇怪的是,他说自己背后也有人能看懂……」
未及鹤杨氏再开口,鹤柄轩将一直都不太敢确定的事说出来,「以苏玄璟的个性,从来都是谨小慎微,根本不会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他去地牢之事……」
「他去地牢不是老爷提议的吗?」
「可整件事转回头看,老夫损失的是整个暗蛇。」鹤柄轩一直没朝这方面想,如今倒不得不多想一些,「倘若苏玄璟针对的是……是细作,且拿命作赌,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知道什么了?」
「他能知道什么,狄翼已死,当年的事……」
鹤杨氏说到此处,陡然一震。
「如今种种事情加在一起,夫人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鹤柄轩始终没有把心中存疑说出口,他实在接受不了。新笔趣阁
鹤杨氏嘴快些,「狄翼……狄翼他没死?」
见鹤柄轩沉默,鹤杨氏慌乱摇头,「不可能!当日灵堂老爷不是看的清清楚楚,从棺材里掉出来的不就是狄翼么!还是老爷亲自叫人把狄翼尸首抬到新棺里,岂会有错啊!」
鹤柄轩为验证狄翼身死,的确下了不少功夫,又是到皇上那里求新棺,又是叫司徒佑亲自去守,还把袁忠放出来大闹灵堂。
结果他亦满意,狄翼就在棺椁里。
他死了。
然而现在,鹤柄轩对自己无比笃信的结果,心了疑惑。
「老爷,无论如何妾也不相信狄翼还活着!」当初为把狄翼弄死,他们可是下了大功夫!
鹤柄轩长叹口气,「老夫何尝希望他活着,只是苏玄璟跟萧臣这反反复复折腾,真叫人看不明白。」
这时,外面有小厮传话过来,说是晚膳备妥,苏玄璟就在前厅。
直到这会儿,两夫妻才想起来昨日他们便下过请柬,请苏玄璟到府里用膳,原因无非是想从苏玄璟嘴里打听到战幕手里掌握的关于贤妃案的证据。
可得到的消息是苏玄璟正昏迷,于是管家将请柬搁在那儿,只道苏玄璟何时方便就何时过去。
鹤柄轩夫妇未料苏玄璟今晚过来……
此刻正厅,苏玄璟未着官袍,一身白衣立于侧位,青丝以白玉冠束起。
「玄璟?」
听到声音,苏玄璟缓慢转身,动作翩然,如谪仙落尘,不染俗世的俊逸非凡。
倒也不是苏玄璟故意缓慢,转的太快眼前容易冒出一堆小星星,或者直接的,天就黑了。
看到鹤玉婉,苏玄璟心中升起一丝庆幸。
他庆幸大婚那日少了最后一拜,最终没有娶鹤玉婉为妻。
因为不爱。
因为全然都是利用。
苏玄璟那日离开喜堂,本也没想再与鹤玉婉完成那一拜,如今就没那样的心思了。
只能说,天意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