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那封密信,司徒佑才会暴露。
而那封密信并不是她与苗四郎一直追踪的线,由此可见,那晚的密信有很大问题。
虽然沈宁不想承认,但事实证明,她在无形之中被人利用了。
而利用她的人,很有可能是真正的,北越细作……
“谁?”沈宁正沉思之际,背后传来瓦片摩擦的声音。
嘘—
苗四郎慢慢凑过来,将挽在胳膊上的大氅披在沈宁身上,“沈大人在这里守株待兔可不明智。”
沈宁不想再见苗四郎,打从心里抵触。
“不如这样,我帮你。”苗四郎不理沈宁投射过来的敌视目光,身体一翻躺在瓦片上,仰望满天繁星。
繁星特别闪亮,如他一双眼睛。
沈宁扭头看过去,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苗四郎看着满天星斗,“我朝沈大人身上放了一只小虫子……”
啊——
尖锐叫声自耳畔乍起!
苗四郎被吓到的同时赶忙侧过身捂住沈宁的嘴。..
嘴被捂上,沈宁所有表情全都集中在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睛上,毫不夸张说,苗四郎觉得他再不解释清楚沈宁眼珠子很有可能会掉到他手上。
只是在沈宁眼珠子掉下来之前,苗四郎手出血了。
“开玩笑的,我没放。”苗四郎吃痛松开手。
沈宁还是很害怕摸了摸身上,苗四郎见状不禁发誓,“保证没放,谁放谁是小狗。”
音落,沈宁这才看向苗四郎,见其忍不住要笑的表情一时气愤从屋顶爬了下去。
苗四郎自是跟着一起下来。
屋子里,沈宁点燃烛灯,发现桌上有个食盒。
“南诏最好吃的糕点,我亲手做的。”苗四郎笑着走进来,打开食盒后将里面糕点摆到桌上。
沈宁冷哼一声,正想发怒却见苗四郎手掌虎口处的血痕,语气尽量缓和,“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
“别说放虫子!”
“真没放。”苗四郎一脸委屈,“我刚刚只是想逗逗你。”
沈宁气呼呼坐下来,等着苗四郎解释。
“这座宅院是我的。”苗四郎丝毫没有隐瞒,“不仅这座,大周皇城里我还有七处房产,三处在西市,四处在东市。”
沈宁怔住,“使节不可置地!”
“是啊,所以户部登记造册时这间屋子的主人不是我,是我雇的守院子的小厮。”
对于苗四郎的猜测,沈宁呵呵,“房契在小厮手里,那就是他的东西!”
“小厮身体里有虫子。”
温宛,“……你终究是要回南诏的,在这里置地做什么?”
"沈大人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回去?"苗四郎坐下来,将糕点推给沈宁。
见其眸色暗下来,沈宁欲言又止。
她有印象,上一任南诏使节死在鸿寿寺。
死不是重点,重点是老死的。
也就是说南诏使节只要被派出来,终其一生都未必能回到自己的国家。
就很惨。
“沈大人说巧不巧,你买了我的房子。”苗四郎笑着拿起盘子里的糕点,透明状的点心,里面夹着的红馅儿是心状的。
沈宁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点心,有心想尝一尝,但又不太好意思。
苗四郎又把托盘朝对面推了推,自己咬一口,“吃饱了身体才会暖和,趴在屋顶才不会冷。”
“这座宅院既是我买下来,便是我的,以后你别来。”沈宁状似无意拿起一块糕点咬一口,软糯香甜,的确特别好吃。
买这座宅院的时候她花了比市价我出百两的价钱,吃他一点东西算是补偿。
“司徒佑应该不是魏王殿下跟苏玄璟他们要找的北越细作。”苗四郎突兀开口,正说到沈宁心坎儿上。
沈宁正想咬糕点,闻声停下来。
但没开口。
“以往赫连泽从来没有让楼仲传过消息,偏偏那夜就叫了楼仲……”
就在苗四郎还想再分析下去的时候被沈宁打断,“这件事与你无关。”
这句话沈宁不止说了一次,那夜在天牢门口她就说过。
见苗四郎不说话,沈宁原想解释,可彼此都是聪明人,虚伪搪塞的敷衍还不如沉默。
她知道苗四郎想说什么,司徒佑就是挡箭牌,真正的幕后主使还在大皇皇城且掌握一切,至少在她看来,这是事实。
而她没有告诉温宛,在温宛第二次找她确认的时候她也没有说。
萧臣跟苏玄璟能联手寻这人,便是这人对他二人有了威胁。
对苏玄璟来说是私仇,对萧臣而言,必是影响了他的夺嫡路……
亥时都过了。
鸿寿寺内,媚舞见赫连泽寝殿里灯火亮着,于是以送羹粥为由推门而入。
赫连泽毫无睡意,暗蝎牺牲了暗狐狐首。
且,他是帮凶。
如今暗蝎再次传信给他,务必叫他稳住萧臣,得天杼全图。
萧臣借‘造反’之名抓北越细作,他在当晚给司徒佑传信的事萧臣知道!
若非顾及彼此颜面,他跟萧臣早就翻脸了。
聊结盟的时候恨不得把心掏出为给彼此看,转个身的功夫就恨不得对方死。
如何稳住他?
“三皇子在想什么?”媚舞得了师媗的话,想打听暗蝎。
赫连泽瞧了眼落在桌前的粥,“暗蝎一死,本皇子在大周呆下去的意义不大了。”
“司徒佑真是暗蝎?”媚舞惊讶。
她真惊讶,她虽没见过暗蝎,可依赫连泽往日所说,那是个传奇人物。
怎么传奇人物死的如此仓促么?
赫连泽瞥了眼媚舞,“他若不是,你觉得谁是?”
伴君如伴虎,媚舞还没忘了这会儿正关在天牢里的九禅,“属下不该多问。”
赫连泽沉默数息,“约萧臣。”
“什么?”媚舞没听太清楚。
赫连泽又说一遍,“你出去,即刻把萧臣给本皇子约到这里,有要事。”
媚舞,“……万一萧臣不来……”
“那你也不用回来了。”
赫连泽觉得,他应该对萧臣,坦白一切。
子时已经过,以周帝为首,皇城里睡不着觉的人大把。
周帝这几日一直处于暴走的边缘,李世安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周帝身边伺候有些力不从心。
他也好几夜没睡过整觉了。
今晚尤甚,压根儿没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