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臣的话他听进去了,赫连泽沉默数息。
“就算本皇子答应你,暗蝎已经死了,北越在朝廷里的细作够不到那么高的官职,太过突兀的交集会让人觉得假。”
“真假不是你我说了算,该是大理寺说了算。”萧虑直言。
赫连泽明白萧臣所指是大理寺的宋相言,犹豫片刻后点头,“这件事,本皇子去办。”
“七日之内,务必办妥。”
“殿下放心。”
赫连泽早从暗蝎那里得到消息,与萧臣建立同盟关系,联手灭掉太子府。
还有一样,杀苏玄璟……
入夜,花间楼一片歌舞升平。
三楼雅室,门启。
鹤玉婉浅移莲步走进来。
今晚的鹤玉婉刻意打扮过,白皙面容浅施粉黛,身上穿青色绣云水纹的袄裙,腕上戴着一对翠玉镯,衬的肌肤玉白。
很少在发髻上别簪的她今晚在发髻上别了两对银步摇,行走间流苏微动,显的人灵气逼人。
值得一提的是,鹤玉婉所盘发髻款式乃是大周皇城已婚妇人最喜的飞云髻。
雪姬在门外,见人进去便将门阖起来。
苏玄璟看见鹤玉婉的时候站起身,“鹤姑娘……”
“你这样称呼我,倒叫我觉得生疏了。”鹤玉婉真的很爱苏玄璟,每每看到都会觉得心跳的特别快,纵然眼前这个男人在大婚当年只差一拜离开,可在鹤玉婉眼里,他值得被原谅,被等待。
甚至于在鹤玉婉心里,苏玄璟就是她的夫君。
此生,她只能嫁给这个男人。
得之幸,不得,命。
苏玄璟神情淡漠,在鹤玉婉坐下来之后也跟着坐下,“小姨说鹤姑娘找我有很重要的事?”
如今苏玄璟已经不用掩饰他与雪姬及整个花间楼的关系,比起‘姬娘’,他更喜欢叫雪姬‘小姨’。
“拜堂成亲……”
“抱歉,这段时间苏某……”
“我没催你。”
鹤玉婉打断苏玄璟,“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在等你。”
苏玄璟不想再与鹤玉婉纠缠,他很坚定自己的心。
除温宛,他不会娶任何女人!
然而他在想要拒绝的时候,犹豫了。
“可能会很久。”苏玄璟如是说。
比起拒绝,鹤玉婉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竟然想要喜极而泣,“不管多久,一年,十年,二十年哪怕一辈子我都等你!”
看着鹤玉婉眼中真情流露,苏玄璟心中竟没有一丝怜惜。
莫名的,他伤感。
原来不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这样的呵!
哪怕这个人不远万里,长途跋涉,经历重重磨难只为见你一面,你却会烦。
对于不爱的人,深情比草贱。
素来能言善辩的苏玄璟没能接住鹤玉婉的话,只给她递了一杯茶过去。
有时候你决定去骗一个人,花言巧语张嘴就来,可当你连骗都不想骗的时候,嘴都懒得动,更何况是脑子。
“鹤姑娘这么晚来,鹤相知道?”苏玄璟适当转移话题。
鹤玉婉摇头,“我偷偷跑出来的。”
“那我叫小姨备车送你回去。”苏玄璟不想与之久呆,他怕……
传出去不好。
“我今晚不想回去。”鹤玉婉握着茶杯的手猛然收紧,脸颊娇羞红润,低头那一瞬间妩媚含情,人间绝色。
苏玄璟久在花间楼,鹤玉婉想干什么他太知道了。
“不可。”苏玄璟刚才没有拒绝鹤玉婉所谓的等待,自有没有拒绝的道理,但睡在一起肯定不行。
不是他人不行,心不行。
“为什么?”鹤玉婉抬头,如水清眸弥漫上一丝疑惑,“我们虽然没有拜完堂,可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的夫君,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只认定你……”
“苏某断然不可这么草率委屈了姑娘……”
“我愿意!”鹤玉婉猛然起身,抬手解开衣领上的扣子!
速度可见决心,苏玄璟冲过去的时候鹤玉婉已经解到最后一颗,然而下一秒,苏玄璟便将鹤玉婉衣领上第一颗扣子匆匆系上,“鹤姑娘……”
鹤玉婉就是来献身的,她只道没有男人能禁得起她把衣服一件一件脱下来。
苏玄璟刚系到第二颗,鹤玉婉的手又回到衣领处,“玄璟,今晚我们便在花间楼洞房……”
眼见扣子系的比解的慢,苏玄璟干脆转身走向床边衣架。
且在他转身一刻,鹤玉婉已将袄裙解开,露出里面红色绣着鸳鸯的内里薄衣,薄衣贴服,勾勒出女子玲珑曲钱美。
苏玄璟没有多看一眼,直接将手中大氅朝着鹤玉婉正面披过去,“鹤姑娘,这不是你想要的,也不是苏某想要的。”
“这就是我想要的!”鹤玉婉眼泪决堤,“还是你嫌弃我?”
“并不是。”
苏玄璟系紧了大氅,退后数步,“若然今夜苏某对姑娘行了不轨之事,他朝你我都会后悔眼下你我的一时冲动。”
“如是温宛,你会不会拒绝?”鹤玉婉突兀开口,“如果是温宛在你面前脱成这个样子,你还会不会如此理智,冷静,如果顾全大局!”
心,陡然一颤。
看着苏玄璟眼中迟疑,鹤玉婉苦笑,“我终究不如她,是吗?”
“我与温县主,只是朋友。”苏玄璟不想鹤玉婉去找温宛的麻烦。
鹤玉婉没有再坚持,若再坚持,只会让她已经掉在地上的自尊被碾压的彻底,她会更难堪。
她背过身,将苏玄璟的大氅调到身后,又将自己袄裙系好。
气氛尴尬到极致,苏玄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缓解这种尴尬。
直到鹤玉婉转回身,"我既答应等你,就一定会等一个结果。"
说完这句话,鹤玉婉转身离开。
看着半开的房门,苏玄璟暗暗舒了一口气。
他坐下来,目光陡然变得深邃如潭。
他相信,记恨跟被记恨其实是一样的。
就好比他恨之入骨的人,对他亦是恨之入骨……
花间楼外,鹤玉婉披着苏玄璟的大氅从里面走出来。
一辆马车刚好经过。
车厢里,沈宁看到鹤玉婉,不禁怜惜,“这位鹤姑娘应该是很爱苏玄璟。”
对面,温宛亦在车厢里看到鹤玉婉的身影。
“她披着苏玄璟的大氅走出来,摆明就是宣誓她对这个男人的占有权。”
沈宁轻轻叹了一口气,“若非当日只差一拜,她其实可以名正言顺把苏玄璟的大氅披在身上,而不用这样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