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开元逛的也很彻底,上到赫连泽寝居下到一个小厮住所,但凡是从北越来的人他都照着名单无声拜会一遍。
收获就是此刻被装在瓷瓶里的红猛蚁。
别的东西在温宛挑挑拣拣之后又都物归原主,免得引人怀疑,唯独红猛蚁她犹豫过,毕竟她是曾经拥有蛊王的人,深知看似平平无奇的小虫子,亦可杀人于无形。
后来还是卫开元鼓励她,她才决定留下这一只。
拿卫开元话说,禹博远养的蚂蚁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只,他偷一只怎么可能被发现。
柜台里面,周伯看到蚂蚁后思索一阵,“红猛蚁。”.
温宛蹙眉,“这种蚂蚁可以当蛊虫用吗?”
周伯摇头,“不可,但这种蚂蚁力量很大,且组织纪律性要强于别的蚂蚁,只要不死就一定会回到固定地点。”
温宛瞅了眼卫开元。
卫开元瞅向周伯,“谁会养这种蚂蚁?”
“这蚂蚁是从哪里来的?”周伯自小研究蛊虫,有时也会涉猎一些别的虫子之类,他能认得红猛蚁在情理之中。
“鸿寿寺。”温宛毫不隐瞒道。
温宛一直觉得暗蝎不是司徒佑,她不能与别人说,便自己查。
至于贤妃案,萧臣说他有办法叫自己放心。
温宛也很清楚自己的本事,她的确在贤妃案上插不上手,反倒是暗蝎的事她可以查一查,万一查出暗蝎另有其人,她至少可以拖延苏玄璟一段时间。
也算曲线帮了萧臣。
“那可不正常啊。”周伯瞧着瓶子里的红猛蚁,沉默许久后抬头,“很有可能是传递消息之用。”
“它能传递消息?”温宛觉得不可思议。
卫开元也很诧异,“它就算认路,跑出去也很容易就被车轮什么的碾死了吧?”
“老朽只说有可能,而且它只要把消息传出去即可,并不一定非要传到指定地方。”
周伯无意一说,温宛却上了心,“那如何才能知道它有没有传递消息?”
“这个不难。”周伯转身,抬手按动机关。
随着一阵沉闷声响,侧墙出现一道暗门。
那道暗门温宛见过,当日方云浠当众指认葛九幽身份的时候,葛九幽当众打开过,里面摆着霍行女儿,霍青丝的尸体。
如今那樽水晶棺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曲柳木的方架,架子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瓷瓶,“温县主稍等。”
周伯转身走进密室,在大大小小的瓷瓶里选了一个最小的。
待其回来,将瓷瓶搁在柜台上。
瓷瓶被打开,一只金黄色的甲壳虫从里面飞出来。
周伯二话没说,将甲壳虫塞到装着红猛蚁的瓶子里,温宛与卫开元目之所及,那个甲壳虫化了。
二人大眼瞪小眼都没找到那只甲壳虫。
卫开元,“是不是我们害了它?”
周伯将瓷瓶叩起来,交给温宛,“这里面还有一只。”
没等温宛质疑,周伯继续道,“待卫公子将这只红猛蚁送回去,五日之后二位将里面另一只飞虫放出去,便可知这只蚂蚁都走过哪里。”
“这么神奇吗?”卫开元接过瓷瓶,惊讶问道。
周伯笑了笑,“隔行如隔山,在老朽看来卫公子的本事也甚是神奇。”
见周伯把手伸过来,温宛扭头,眼睛微微眯起。
“咳!”卫开元呶呶嘴的功夫拿出一个哨子。
翠绿色的哨子,看着就十分值钱。
卫开元将哨子还给周伯,“我以为这玩意能御动那些蛊虫。”
鉴于他之前与温宛一起去黑市的经历,卫开元特别了解蛊虫的行情。
“这哨子的确是御蛊虫用的,但若吹的节奏不对,那些蛊虫可不是吃素的,公子莫要惦记这个了。”周伯收了哨子,笑道。
温宛与卫开元求得蛊虫,即刻赶去鸿寿寺。
直到卫开元将那只红猛蚁送回到禹博远房间之后,二人才回了朱雀大街……
夜已深,羽林营里一片寂静无声。
唯四处角楼有火光闪烁。
萧臣与兵部侍郎邢栋在主营帐里正在商量一件很重要的事,只是司马瑜听了半天都还十分模糊。
既然听不懂,他索性去看落在矮桌上的宣纸,宣纸上写着几个看似毫无关联的官员名字,跟一些画的乱七八糟的人物关系图,反正是很乱,他也没怎么看明白。
“殿下放心,你交代给我的事我自会办妥。”邢栋收起那张宣纸,重重点头。
萧臣知邢栋是信得过的,自然放心。
“邢某有个不知当不当问的问题……”
萧臣看向邢栋,“邢大人且问。”
“贤妃案殿下有几成把握?”
提及此事,萧臣默。
原本他有十成把握,可在苏玄璟提到‘皇上’二字的时候,所有被他握在手里的证据看起来都那么可笑。
事实是什么?
事实就是不管他拿出再确凿的证据,只要父皇在公堂上说出未与母妃行房类似的话,便是将他跟母妃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连喊冤的地方都没有!
“本王知你顾虑,亦知此事关乎许多人的身家性命,你放心,我自有安排。”萧臣看向邢栋,认真道。
邢栋只要这句话,继而起身,“告辞。”
侧位上,司马瑜正要站起来却被邢栋叩住肩膀,“好好待在这里,听话。”
还没等司马瑜反驳,邢栋已然带着那张宣纸离开。
司马瑜有心想追出去,但见萧臣看过来,只能忍了忍,“都这会儿了,殿下还管暗蝎做什么……”
虽说司马瑜没听太清,但有一句他听懂了。
‘司徒佑很有可能不是暗蝎。’
随着司徒佑惨死在天牢外头,暗蝎已经不是秘密了。
萧臣明白司马瑜的顾虑跟担忧,“有些事,不是你害怕,它就不会发生。”
司马瑜以为萧臣所指是贤妃案,一时脸都绿了,“要么我们连夜逃吧?”
“本王绝对不会输掉官司,不管你相不相信。”萧臣起身,如邢栋一般叩住即将与他一起站起来的司马瑜,“好好待在这里,哪儿也没去。”
司马瑜连续被按在矮凳上,心情十分不爽。
这种不爽在萧臣离开营帐后爆发。
“我不待在这里还能去哪儿!我只是想送送你们,一个两个都把我按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
营帐掀起,萧臣去而复返。
司马瑜瞬间坐下来,脑门儿上沁出冷汗,扯出笑脸。
“我好好待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