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哪一刻,温宛这么不想苏玄璟出事。
“如果苏玄璟死了,我们再没机会抓住暗蝎了。”
看到温宛眼中焦虑,宋相言轻轻叹息,“至少在这件事上,本小王佩服苏玄璟的胆量,他还真是拿命在赌这一局。”
温宛看向窗外,飘雪如絮,漫天飞扬。
前世不计,这一世她希望每个人都是最好的结局!
“你们在干什么?”
车帘被人掀起,一道清冷声音陡然响起,卫开元一副‘大郎踢门’的表情看向车厢里两个人,温宛在看到卫开元瞬间,猛然抽出被宋相言裹在掌心的手,一个箭步过去揪住他衣领拽进车厢,“人呢?”
宋相言那会儿听温宛提到乙,便也跟着看过去。
“咳咳……”卫开元指着被温宛揪的太紧的衣领,咳嗽不止。
温宛恍然松开手,“那个人在哪里?”
卫开元朝不远处的狗窝指了指,“我以为你在那里等我就把人扔那里了……哎,我还没说完话呢!”
没等卫开元说完话,温宛跟宋相言接连跳下马车,直奔狗窝。
狗窝里的确有个人。
宋相言直接进去将人拖拽出来。
月光被铅云掩住,温宛看不清那人容貌,衣服穿的倒是普通,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把他绑了送去天牢?”温宛看向宋相言,狐疑开口。
宋相言摇头,“单凭他起不到什么作用,皇上现在没那个耐性审案,就想杀苏玄璟,单独把他送过去没有任何说服力,更有可能激怒皇上。”
这会儿卫开元亦从车厢里跑回来,“我话还没说完呢!”
见温宛跟宋相言看过来,卫开元说了。
“我看到他把消息放到一个黑色匣盒里,然后扔进一处密道。”卫开元据实道。
温宛跟宋相言四目相视。
找密道!
温宛最先跑回马车,宋相言则拽起乙一条腿将其拖回车厢,卫开元,“……你们脑子没毛病吧?不带我你们怎么找密道?”
事发突然,且急迫。
温宛叫卫开元带路找到密道,宋相言随即便叫他到大理寺传信,务必将大理寺所有人都叫过来,带家伙式儿。
这个晚上,多少人未曾入眠。
朱雀大街,御翡堂。
二楼隔间。
乞丐难得推开窗户,身披白色大氅站在窗口。
雪愈下愈大。
白雪仿佛是被扯碎的绵絮般纷乱飞扬,沉浮间落了满地银霜。
忽有几片雪花打着旋儿的飘进来,落在乞丐那张精致绝美的脸上,慢慢融化,留下几滴晶莹,衬的那张脸越发清冷无双。
师媗走近些,“主子觉得,苏玄璟今晚死得成吗?”
“不好说。”乞丐抬眼望去,整个大周皇城一片银装素裹。
乞丐纵然长的瘦小,可在师媗眼里,自家主子身上蕴着一种光芒,那种光芒来源于信心,气质,以及他的出身。
帝王之子,纵然不被世人接受也还是帝王之子。
而师媗知道,乞丐唯一的弱点,便是儿时那段凄苦经历。
“苏玄璟若是死了……”
“苏玄璟若是死了,那只暗蝎可真的要名垂千古了。”在此之前,乞丐从未真正将暗蝎放在眼里,如今看来,苏玄璟跟萧臣等人忙乎这么许久,甚至不惜以命相赌,足见那只暗蝎隐藏之深。
若然这次他们没把暗蝎钓出来,他便觉得若然换作是他,也定是十分吃力。
“雪停之前,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结果。”师媗喃喃自语。
这时,一条青绿色小蛇从窗边探出蛇头。
咻—
银针穿过蛇头,那蛇自窗棂掉下去的瞬间,一道身影闪过。
数息,隔间房门开启。
巳神从外面走进来。
“师媗姑娘明知道是我的蛇……”巳神委屈道。
师媗目不斜视,亦不作声。
乞丐回头扫了巳神一眼,“你明知师媗在此,每每进来之前都要放蛇。”
巳神耸肩,收起那条被师媗弄死的小蛇,“主子,温宛跟宋相言似乎发现赫连泽与暗蝎往来通信的途径了,这会儿正在挖。”
“挖什么?”乞丐好奇扭过头。
巳神据实回道,“挖密道。”
乞丐微怔,缓慢转回身,视线重新落向被皑皑白雪覆盖的朱雀大街,“这下可完了。”
师媗与巳神面面相觑。
“师媗,你过来。”乞丐轻声道。
师媗当即上前数步,“主子……”
乞丐俯耳低语后,师媗纵身而去。
巳神见师媗离开,颇为不开心,“主子,属下还在这里,你与师媗那般说话,是在防着属下?”
乞丐扭回头看了眼巳神,笑时明眸如辉,连这白雪都尽失颜色,“就是在防着你啊。”
巳神无奈,“主子这样说话太伤人了。”
“温若萱跟花拂柳还好?”这是自他回大周皇城后的第一场雪,乞丐有些看不够。
巳神耸耸肩,“好的不要再好,起初他二人还想逃,现在倒像是在别苑过上日子了。”
“御南侯府的人,心都大。”
“还有一件事。”巳神拱手,“温御跟一经被人发现出现在葵郡。”
乞丐不禁回头,“还没死?”
据他所知,尊守义派了不止一批人过去劫杀,好像连手下最厉害的两个人也都派过去了。
巳神继续道,“据传他二人身边多了一位高手。”
“有多高?”乞丐不以为然。
尊守义手底下的高人在江湖可谓数一数二,绝对不会轻而易举输。..
“弹指间杀了十几个江湖高手,对方甚至没来得及出招。”巳神将得来的消息据实禀报。
乞丐越发震惊,“哪里来的高手?”
“属下不知。”
“那岂不是完了?”乞丐清眸微蹙,“温御一经定是在葵郡查到什么,尊守义才会下此毒手,没想到这毒手还没下成……高手……”
巳神想了想,“尊老是不是快来了?”
听到这句话,乞丐再一次望向夜幕苍穹,簌簌白雪飘落,大片大片的笔直的掉下来,听不到一点点的声音。
周围一片素净,乞丐的心也跟着沉下来。
他来,还不是迟早的事么……
东市怀德坊一道宅院的东南墙,兵部尚书程烨穿着单薄衣裳,身披黑色大氅挡在温宛跟宋相言面前,“你们一个两个大晚上的不睡觉,挖本官墙角是什么意思?”
面对程烨斥责,温宛很想过去解释。
不是挖他家墙角,是他家墙角挡路在先,才挖的。
好吧,是的。
就是挖你家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