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态度,从来敷衍。
唯有此刻才是真心。
可这真心,是他偷来的。
“我会救你。”苗四郎目光坚定。
我会带你回南诏。
前日他求到萧冥河,希望他能保沈宁无恙,不想坊间传言乍起,如今萧冥河自身难保。
他想了又想,始终没想到能救沈宁的方法。
忽有一刻,他悟了。
与其让沈宁卷进这不可避开的风波里,倒不如他带她一起离开,回到南诏。
有尊守义的承诺,他终将成为南诏的王。
那时的沈宁,便是南诏皇后……
沈宁吃下整块桂花糕,有些口渴。
苗四郎急忙倒水。
“你无须担心我,他们会救我。”沈宁接过水杯,安慰道。
正待苗四郎欲开口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两人回头,便见宋相言在苏玄璟的搀扶下走进来。
宋相言真瞎了。
原本听到沈宁入狱,宋相言为救友,亦想替温宛分担便去找李舆要解药,结果李舆不知道怎么回事拿错了解药,结果某位小王爷毒上加毒,就真的看不见了。
好在不是一辈子,个把月毒性散掉也就能见着光了。
苗四郎见宋相言时心底微沉,紧接着起身拱手,“四郎拜见小王爷,苏大人。”
“苗使也在?”宋相言扭头朝苏玄璟方向瞅过去,狐疑问了一句。
苏玄璟就真的是很讨厌身边这个无赖,当初有温宛陪时恨不得把他当球一样踢到寰宇尽头,永世不见也不想念。
现在温宛有正事要办,他又跟狗皮膏药的黏上自己。
这会儿见宋相言有朝苗四郎打招呼的意思,苏玄璟突兀松手。
就是有点太突兀了,宋相言身子不稳,整个人毫无预兆扑向苗四郎。
苗四郎来不及反应,双手握其肩膀,“小王爷当心!”
刹那接触,宋相言心底猛然涌出异样。
很难形容的感觉,却调动起他身体每根汗毛都翩翩起舞,摇摆不停。
“小王爷没事吧?”沈宁忧心问道。
宋相言被苗四郎扶稳,强自镇定后双手摸索着坐到桌边,“我来看你。”
“我没事。”
自城楼对峙,沈宁再未见过宋相言,此刻见面,她原以为自己会觉得尴尬,亦或心疼宋相言双目失明。
然而面对面坐下来,她未曾发现心底有任何异常,这种感觉让她惊讶不已。
许多年的感情,竟然也可以说放下就放下,“那些通敌密信我从未见过,也不知道是何人将它们藏在我府里,此案……”
“你别担心这些,我自有办法还你清白!”宋相言坚定道,“而且皇上并未着急让大理寺审办此案,不管做何打算,时间都还充裕。”
两人没有久聊,宋相言便收苏玄璟搀扶走出天牢,苗四郎也欲离开时被沈宁叫住,“你能……陪我聊聊天吗?”
苗四郎受宠若惊,眼中流露出欣喜光芒,“好。”
天牢外面,宋相言与苏玄璟在车厢里坐了半盏茶的功夫都未离开。
苏玄璟实在忍不住,“小王爷在等什么?”
“苗四郎还没出来?”宋相言狐疑问道。
苏玄璟恍然,朝天牢入口瞄了一眼,“小王爷在等他?”
“你过来拽我胳膊。”
“什么?”
宋相言朝他方向重复一遍,“使劲儿拽。”
苏玄璟被这种无理要求感动到了!
呃—
苏玄璟不负所望,把宋相言的胳膊掰脱臼了。
“你倒是给我搥上啊!”
车厢里,苏玄璟摇摇头,“我不会。”
他真不会。
宋相言默,片刻问道,“你觉得苗四郎这个人如何?”
“什么如何?”
“有没有当反派的潜质。”宋相言干脆道。
“苗四郎……”苏玄璟视线再次落向天牢方向,半晌开口,“他是不是坏人我不知道,但我知他兄长在南诏已经拥有绝对权力,只须一个适当的契机,南诏就能改朝换代。”
“他与他兄长狼狈为奸?”
“正好相反,他兄长似乎对他的存在,颇为不满。”
苏玄璟扭头看向宋相言,“怎么忽然在意他?”
宋相言又问了一次,“他还没出来吗?”
“很明显他是来看沈大人的,而且我们走时沈大人叫住了他,小王爷也有喜欢的人,应该知道苗四郎为什么没有出来吧?”
“可如果……”宋相言没有接着往下说,他不确定在天牢时的感觉准不准确,但有一种可能。
他怀疑苗四郎有可能是当日绑他的人。
除了感觉,那双手的力道也很像……
载着翁怀松的马车停在城外荒野。
马车停歇,罗生将翁怀松从里面请出来。
“翁老,得罪。”
罗生自怀里取出一瓶药,递了过去。
瓷瓶打开,翁怀松嗅出味道,“蒙汗药?”
“我知翁老是神医,再毒的药都难不倒你,不过接下来的路你不适宜看到,委屈了。”
既来之则安之。
翁怀松从容喝下瓶子里的药,数息便觉头晕目眩。
眼见翁怀松欲倒,忽有两个黑衣人现身,将其抬至密林……
午后皇宫,永安宫。
尊守义没想到寂月小筑的主人竟然会将见面地点选在萧冥河寝宫,原本试探的心思在他踏进殿门时,已然全无。
在此之前,他曾怀疑寂月小筑与萧冥河暗中联系,此刻看到他们坐在一处,怀疑变成了事实。
殿门闭阖,只有一个小太监在外面守着。
屋里倒是人多。
萧冥河见到尊守义,立时起身绕过桌案,双膝跪地行大礼,“冥河叩见老师。”
桌边,媚舞面颊覆纱,见此情景非但未动,垂在袖内的手不由攥了攥。
尊守义见其没有说话,这方低头将萧冥河扶起来,“六皇子礼重了。”
“这里没有六皇子,只有您的徒弟。”萧冥河拿出十二分的恭敬将尊守义迎至上位。
自己转身坐回到与媚舞平起平坐的位置。
媚舞身后站着师媗,尊守义知另一位也在附近,他进来时看到七八条蛇。
“您就是尊老?”媚舞身形靠在椅背上,眸间透着几分慵懒。
尊守义拱手,“久闻寂月小筑的大名,原以为小筑主人是位公子,没想到是个姑娘。”
“姑娘怎么了?”媚舞挑动眉梢。
听出对方语气不善,尊守义微微一笑,“姑娘很好。”
“很好你也用不着。”
旁侧,萧冥河忍不住咳嗽一声,“寂姑娘,这位是本皇子的老师。”
“那就请这位老师说说,找我何事?”媚舞提前被师媗告知,眼前这位尊守义虽为萧冥河的老师,但也无须恭敬。
拿师媗话说,倘若尊守义真心待萧冥河,便不会有寂月小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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