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
皇城朱雀大街,花间楼。
司南卿走出来之后上了马车,打算回太子府。
哪怕现在的太子府里没有太子,可他与画堂剩下的人一直没有离开住处。
马车辗转入了长巷。
外面突然传出动静,马车停。
司南卿意识到不妙,脸色微变,藏于袖内的匕首被他暗暗攥在手里。
“老李?”
他唤的是车夫的名字。
外面没有动静,他暗自噎了下喉咙,缓缓上前掀起车帘。
嗤—
车帘掀起瞬间,寒光陡闪!
司南卿只一眼便看见倒在他面前的车夫头颈被斩,鲜血汩汩染红前沿。
长剑斩断车帘,直朝里面刺进来。
司南卿来不及细想身形猛朝后退,车尾有机关,他猛然叩动机关,十余暗箭倏然疾射。
外面传来数声惨叫。
司南卿趁机打开车厢背板,从车尾滚落到地上。
就在他想朝巷口逃命时,终于看清眼前情状。
逃不掉了。
围在车尾的杀手比前面多了十几个!
他抖出袖内匕首,看着眼前杀手,露出不屑冷笑,“说说看,谁派你们来的。”
杀手只管拿钱办事,见人头,直接抡剑过来。
司南卿虽说平日懒散,可也隐藏了些东西。
机关开启,短刃为剑。
他执剑迎面冲袭,在与杀手几欲对撞瞬间身形极其熟练拧身,转腕间长剑狠戾刺中一人下颚。
噗—
鲜血狂喷,那人倒地而亡。
背后数剑狠刺,司南卿手中软剑绞上其中一柄直击心脏的利剑,左侧危险却是躲不过了。
斩杀一人,他左臂亦被利剑划出一道血口。
双拳难敌四手,他执剑力拼却没占到半分便宜。
此时车尾,司南卿紧绷着身体,死死握住剑柄,满身鲜血,狼狈不堪。
“怎么,也该让我死个明白。”
对面还有十余杀手,司南卿知道自己不敌,可他不甘心。
杀手哪里会同他讲什么,剑起!
司南卿连挥剑的力气都没有了,绝望闭眼,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雪姬的影子。
他这一生无牵挂,唯此执念。
咻—
剑气割喉,司南卿只觉一股凉意划过脖颈。
预期痛感却无!
待他睁开眼睛,身前一女子正与刺客斗在一处,刀光剑影间刺客接连倒地。
也就数息,巷内所有刺客皆毙命,无一生还。
正厅司南卿疑惑时,女子收剑转身,“六皇子要见你。”
司南卿闻声,狠狠舒了一口气……
此是皇宫,御书房。
萧桓宇端直坐在龙案后面,沉默数息后看向坐在侧位的中年男子。
男子一身褐色长袍,鬓生白发,眼睛虽小却聚满冷光。
潭乙。
皇后安插在画堂的智者。
“本太子不明白,司南卿一定要死?”萧桓宇些许不忍。
毕竟司南卿在他面前所表出来的,皆是忠心。
潭乙抬手,捋过下颚胡须,“太子殿下觉得他不该死?”
“他至今没有表现出背叛。”萧桓宇坦言。
“表现出来可就迟了。”潭乙深吸了一口气,毕恭毕敬看过去,“太子莫要忘了,画堂里唯他与战幕走的近。”
“只是传信。”
“战幕何许人,能得他信任传信,司南卿自有过人之处。”
潭乙又道,“他与战幕走的近只是其一,他近段时间与苏玄璟经常见面。”
萧桓宇皱眉,“潭先生怀疑苏玄璟?”
“太子不觉得这个人值得怀疑么?”
“怎么说?”
“正值太子与魏王较量之际,他倒是清闲。”
潭乙的话提醒了萧桓宇,“那依潭先生之意,是怀疑苏玄璟跟司南卿在背地里密谋?”
“草民虽无证据,但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也不能赌。”
萧桓宇沉默数息,“司南卿知道的不多,之前交代下去的事他还没来得及办,后有你与外祖父出面,那些事全都被推翻了。”
“办与不办是一回事,他知道了就该死。”
萧桓宇深吸了一口气,“也罢!”
“太子殿下不必过忧,行多大的事,就要有多大的牺牲。”潭乙又道,“距离登基大典还有十五日,太子可曾想过,这十五日要怎么过?”
“什么意思?”???.biQuPai.
“十年前的瘟疫案,皇后娘娘牵扯其中了。”
萧桓宇皱了下眉,“母后冤枉!”
“只有太子殿下顺利登基,皇后娘娘才是冤枉的。”
萧桓宇明白潭乙的意思,“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太子殿下不会以为魏王那边一点行动都没有吧?”
“皇城里面的人皆被暗中控制,量他们也耍不出什么手段,外面自有外祖父拦着闹事的人,还需要做什么?”
“斩草除根。”潭乙看向萧桓宇,“眼下魏王不在皇城,涉案及查案的温宛跟宋相言亦不在皇城,只要他们不回来,草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对登基大典造成威胁。”
“你的意思?”
“派人全力诛杀萧臣,诛杀温宛及宋相言。”潭乙决绝道。
萧桓宇犹豫了,“若这般,只怕萧臣他们会猜出幕后指使是本太子……”
“太子殿下需要顾虑这些么!”
潭乙摆明事实,“眼下宸贵妃及温宛视皇后娘娘为杀亲仇人,温宛与魏王的关系人尽皆知,魏王不在皇城,太子殿下以为他们就真能眼睁睁看着您登基称帝之后,他们拿皇后娘娘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是……”
“这脸早撕晚撕都要破,问题在于谁能笑到最后。”
萧桓宇沉默时潭乙又道,“这世上之人,无一会在乎这场争斗的过程谁对谁错,谁更无情,他们只会看结果,谁为帝,谁称王。”
“此事交由你去办。”萧桓宇终是下定决心。
那就,先下手为强!
潭乙见萧桓宇同意,当即领命,退出御书房。
萧桓宇独自坐在龙椅上,脑海里渐渐浮现他与萧臣合力击杀瑞王的场景。
彼时兄弟情谊是真,如今……
如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西市,扎纸铺子。
师媗正在为司南卿包扎,虽多处受伤,但无一处致命。
“你算是命大的。”萧冥河坐在桌边,手里的玉金象越来越瘦小。
呃—
司南卿吃痛龇牙,“六皇子可知是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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