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贫穷艰难的村落赠医施药,甚至提供挣钱的工活,而这些人被帮助的人在改变了家境之后,都选择离开了原本的地方,这样的例子还不止一个。剩下的人望而不及,只能在口耳相传中留下这么一个说法,一旦机会再来时,都会努力抓住。
“你的意思是,这个挑选的人是看中了对方身上的特性,且能借这些特性确定对方会做什么决定,从而拿捏?”
谢原:“感觉是这样。”
岁安蹙眉:“难道是借行善为名,笼络招揽为实?什么样的人会做这种事?”
谢原眼神微变,笑着转移话题:“此事虽然奇怪,但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有结果的,这二人已被聂家娘子收用,往后再有线索,再找她们细问也方便,眼下我们先回长安再说。”
岁安点点头,在心中默默记了这一笔,然后眼神就开始瞄谢原。
那夜的氛围有些古怪,她次日一早起来就不见他,可这几日见他,又很正常。
岁安试探问:“还有别的事吗?”
谢原笑笑:“没了,我陪你回去。”
岁安:“你叫我过来,就是帮你问个话?”
谢原挑眉:“什么叫‘就是问个话’?问话可是个颇有技巧的难题,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哦?”岁安追问:“那我是什么人。”
谢原抿笑,忽然伸手揽过岁安,侧首在她脸颊上狠狠一亲。
“你是一鸣惊人。”
岁安猝不及防,捂住被亲的脸颊,惊愕道:“我看你是旁若无人!”
谢原一本正经,手指着警告道:“你这就含血喷人了。”
岁安伸手去捏他腰肉。
谢原怕痒,连忙捉住她的手:“腰不能捏!”
岁安:“为何?”
谢原俯身与她咬耳朵:“会后继无人。”
岁安咬牙继续掐,谢原闪身一躲,笑容清澈明朗,话却说得讨嫌欠打:“元娘子,青天白日的,你注意身份。”
岁安彻底被惹急:“谢元一!”
一时嘴欠的结果,就是谢原被岁安拧了一路的腰肉。
谢原彻底认输,“重说,我重说还不成。”
岁安见他还要来,作势又要掐。
谢原收起玩笑与调侃,忽然认真:“你是,楚楚动人。”
岁安抿着笑,别开脸不再看他,心里又怀疑,难道那晚的事,是她敏感想多了?
……
回程依旧是浩浩荡荡的车队,路上比来时更是热闹。
袁培正和袁培英陪着养伤的周玄逸,十分投入的和他讲述着他们一路的惊险故事,时而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痛骂那些黑商狠毒,时而庆幸自己福大命大,这样都没被歹人毒害。
魏楚环偶然听了一耳朵,忍不住道:“我真该让画师将他们被黑市眼线刺杀当日鬼哭狼嚎的样子画下来!他们怕是已经忘了谁救的他们!”
两人当然没忘,且正在同周玄逸讨论这位初云县主。
袁培英:“老谢刚成婚那阵,咱们在游园里偶遇这个初云县主的时候,我还觉得她挺刁钻,没想到,一转眼竟救了我们的命。不夸张的说,当日她真如神兵天降,我都看呆了!”
袁培正也很感慨:“我现在算是明白,箫翌这么个风流浪子,怎得成了个婚便彻底收心判若两人。若是我入了冤狱,能有人这么为我奔波,我死而无憾!”
周玄逸淡淡一笑:“如今的天下都是圣人一刀一剑打回来的,初云县主毕竟是桓王之女,皇室宗亲,这点担当和勇气还是有的。”
“那你要这么说……”袁培正话锋一转:“我觉得老谢家那位也不简单。”
周玄逸笑容一凝,“什么意思?”
袁培英:“实话跟你说,我这两日琢磨了一阵,总觉得这个小嫂子不简单。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居然敢跑出来找老谢,这已经不是寻常女子敢做的事情,而且她也去了那个岛,那可是贼窝啊!”
“不止。”袁培正补充:“就说初云县主吧,游园那次,她跟嫂子可谓是针尖对麦芒,旁人在边上瞧着都冒冷汗,怎么一眨眼的,她对嫂子的态度就完全变了呢?”
周玄逸不动声色道:“毕竟是同宗姐妹,箫世子平白入狱,朝中对侯府和王府必定会保持距离,免得引火烧身,我猜谢夫人此次出来,不止是为了老谢,也是陪着初云县主寻找丢失的税银,所谓患难见真情。初云县主心中有感,自然就不会向从前那般。”
说着,周玄逸又强调了一遍:“话又说回来,谢夫人这样跑出来终究不合适,元一的意思是不想此事外传,你们心中多好奇,只管放在心里琢磨,切莫说漏嘴,否则,就凭初云县主如今对谢夫人的亲近,指不定要回头针对你们了。”
袁家兄弟背脊一直,对周玄逸的告诫肃然接受。
周玄逸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他至今对岁安会出现在扬州感到惊讶,但好歹是将两人的嘴封牢了。
……
赶了好几日的路,一行人终于在九月初的黄昏时分抵达雍州,长安遥遥在望。
雍州馆驿早已接到谢原传出的消息,安排好了下榻之处。
“啧,晦气。”魏楚环站在岁安身边,低低的嘀咕了一句。
这馆驿不是别处,正是当日箫翌弄丢税银的馆驿。
箫翌因此入狱,魏楚环自然讨厌这里。
岁安偏头打趣:“那你自己去找家客栈歇息吧。”
魏楚环翻了她一眼,“哼。”
另一边,雍州州官已经赶来,谢原带人与他们碰面后,开门见山。
因此次回长安押送了要犯,所以每到一处落脚地,都要先将犯人安置。
雍州人多口杂,之前还出过丢失税银的事,未免临门一脚反出差错,谢原希望借用州府大牢,将这些要犯关押一晚。
州官自无二话,当即派人张罗,且在谢原的强调下,保证会严加看管。
谢原搭手一拜:“多谢。”
……
处理完这头,谢原回到房中找岁安。
“明日启程回长安,我可能没法亲自送你,得安排人悄悄送你回寺中,等面圣之后便立刻去接你,可以吗?”
岁安笑笑:“没关系的,我可以自己回去。也没有多远,而且寺中我也留了人,传了消息,他们会接应的。”
谢原弯唇:“我知道你做事细心,无需别人操心。但这个就别和我争了,我本当亲自送你去才放心。”
岁安抿唇一笑:“好。”
赶了一日路,岁安早早散发更衣准备休息,见谢原只是静静坐在房中,似在等待什么,她也没多问。
不多时,魏楚环过来敲门:“姐姐,睡了吗?”
岁安让朔月开门将人引进来,魏楚环进来了,却不是找岁安,而是直奔谢原:“谢大人,布置的如何?”
谢原:“县主放心,若今夜再不动手,他们就没机会了。”
魏楚环转头看岁安,岁安跟着安慰:“放心吧。”
听了这番安慰,魏楚环竟真的平静下来。
她也不想回去,派人去要了些茶果:“姐姐陪我说会儿话吧。”
岁安微笑道:“好呀。”
“姐姐稍后真要回寺中吗?”
岁安轻轻点头:“嗯。”
“那你……”魏楚环顿了顿,压低声音:“你这一趟功不可没,若上报朝廷,论理该嘉奖,可若连行迹都抹去,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谢原瞥了魏楚环一眼,没有说话。
岁安:“我又不需要什么嘉奖,大家都没事就好。”
“你……”魏楚环还想说什么,察觉到谢原逐渐凌厉的眼神,终是默默闭嘴。
夜渐渐深了,就在魏楚环忍不住栽脑袋时,外面忽然来人。
“大人,抓到了!”
魏楚环也清醒过来:“谁?”
谢原弯唇一笑,走过来按住岁安的肩膀:“我去看看,你和县主留在这里。”
岁安:“快去快回。”
魏楚环也想跟去,被岁安按住:“留着,该你陪我了。”
很快,谢原赶到州府大牢,从睡梦中被惊醒的州官也已赶到。
大牢内外竖起许多火把,将中间的人照的亮亮堂堂。
谢原一眼落在一个穿着官服的青年身上:“就是他?”
商辞冷着脸走出来:“是他。”
此人,括户推行之初,被从户部司调派来给商辞作副手的员外郎,马廷明。
也是当日作为内应,里应外合帮着盗走税银的同伙。
谢原看着早已吓得面目呆愣的马廷明,咂摸道:“姓马……还真巧。”
……
“这世上果然没有什么鬼怪乱神,我说这税银怎么可能不翼而飞,由亲自推行新政的官员配合盗贼盗窃税银,自然神不知鬼不觉!”
得知真相的魏楚环又惊又气,连瞌睡都散了。
一旁的岁安则是面色凝重。
原本以为只是民间组织,没想到,他们在朝廷都有人。
此事一旦捅到御前,马廷明此人得查,连带着举荐过马廷明,和他相关的人,都得一一查探。
牵扯的人越来越多,事情就越来越复杂。
正当岁安准备起身传唤玉蝉时,忽而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