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墨烨隐忍着肩头伤口处袭来的阵阵痛意,偏头将满是怒火的目光,射向盛洛安还停留在他伤处的白晳手背。
“对不起,不是故意的。”
盛洛安发觉自己居然好巧不巧地拍中男人的伤处时,轻飘飘地笑着道歉。
“滚!”
宫墨烨连看都不想再看一眼这个歹毒的女人。
盛洛安笑容滞住:原来不是哑巴啊。
随即也恼了,“哼!走就走,好心没好报!下次我再也没救你了,摔死你活该!”
愤懑地走了几步后,转身看到身后的男人已经站起身。
盛洛安想了想,还是转身往新房方向去了。
还是换回苏樱吧,万一呆会真的遇到刺杀,苏樱那胆子,还不得吓尿。
而此时,宫家最大的厅堂里。
布置得格外喜气。
一眼望去,到处是衣香鬓影,宾客云集,热闹得不行。
与这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的是,坐在最上首的宫老太爷。
他双手撑着龙头拐仗,漠然注视着闹哄哄地底下,脸上喜怒不辩,全然没有半点子孙大婚的喜气。
宫墨烨的生母——云青荷,坐在靠下首的位置。
她被一众衣着鲜丽的夫人簇拥在中间,脸上扬着明晃晃的笑意,整个人也是光彩照人。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
再
宫少枫本来要陪着父亲宫敬之坐的,但因为要陪齐缙,所以他也一同坐到了宾客那一列。
孟显也独自坐在宾客之中。
但见他一身白袍,眉眼温润,整个人异常显目。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的宾客三五成群地站在两边。
吉时到,礼官缓缓走上前,底下安静下来,大家都朝礼官看过去。
只听礼官高声道:“请新郎新娘入内。”
话落,所有宾客皆伸长脖子,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方向。
然而,等了些许时间,却始终未见新人的身影走进来。
礼官尴尬地咳了一声,抬高音量,再次喊道:“请新郎新娘入内!”
门外,还是一片寂静。
就连喜娘的身影也没有出现。
底下坐着的宾客,开始窸窸窣窣的议论起来。
礼官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尴尬地看向主位坐着的宫家老太爷。
宫老太爷则是把睿利的目光,投向了旁边坐着的云青荷。
云青荷的笑容顿住,尴尬地朝身后的管事相妈妈低声吩咐道:“快去看看侯爷那边怎么回事?”
孟显这时心里已经有了种不好地预感,他藏在衣袖下的手指蜷起,暗暗卜了一卦。
随即,大惊失色。
站在云青荷身后的一个长相柔媚,挽着垂云髻,脸颊两侧垂落着几缕轻盈碎发的红衣女子,看似不经意地朝云青荷说道:
“夫人,侯爷那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我今天好像一直也没看到陌……侍卫。”
宋思思最后两个字还未出口,便被孟显从斜刺里射过来的目光给劈了个正着,顿时住了嘴。
但这话,还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
齐缙迅速扫了一眼周围,确实是没看到宫墨烨的第二个影子——陌七。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故意高声朝上首问道:“宫老太爷,这新人迟迟不上来,不会是侯爷不在府里吧?”
他的话刚落,刚刚还只是小声议论的宾客,顿时跟着起哄起来。
“我都来许久了,确实也没见侯爷露过几次脸,保不齐真的不在府里?”
"这新人都不在?那还拜不拜堂了?这不是拿我们这些人玩儿么?"
“新郎官不在,难不成,新娘子也跑了?”
“……”
正当里面吵成一团之时,门外突然传来牛二那比锣鼓还要响亮的声音:“新人到!”
话落,众人一下安静了下来,各种目光齐唰唰地汇聚到门口。
果然,片刻后,便见两位身着大红色吉服的新人,手里牵着大红绸段,“不负众望”地并肩走了进来。
齐缙从两位新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便目不转睛地盯着新郎。
站在齐缙身后的狗腿子,趁机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公子,据可靠情报,真正的侯爷正被堵在山林里,眼前这个铁定是……嘶!”
狗腿子忍痛闭嘴。
齐缙收回掐在狗腿子大腿上的手,冷声道:“你找死啊,这么多人,你说这个!”
狗腿子吡嘴倒吸着凉气,低下了头。
齐缙把视线重新投到新郎身上,等新人经过他跟前时,他扯着一贯的皮笑肉不笑,朝新郎拱手道:“侯爷,恭喜恭喜”!
但后者只是扫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并未开口回应。
这让想借声音来分辨真假侯爷的齐缙吃了个瘪。
靠,简直太傲了,好歹他是堂堂当朝丞相之子,连这个面子都不给?!
陪在齐缙旁边的宫少枫,见状,拍了拍齐缙的肩膀,状似宽慰,实则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齐兄,我兄长性子就是狂,您别见怪。”
齐缙撇嘴:哼,看你还能狂多久!
他笃定,眼前这个新郎一定是假的。
据说这次上头派了好几百骑精兵良将去堵截宫墨烨,他就算再骁勇,也不可能飞天入地突出重围赶回来。
上头为了抓出宫墨烨隐匿的那层身份,可是布局了好一阵,只为在大婚这日,里外夹击,让他无处遁形。
云青荷见两位新人已经在堂前站定,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而她身后的宋思思,则紧紧地绞着手中的帕子,一双妩媚的凤眸里,更是折射出浓浓的嫉妒。
礼官这时朝宫老太爷看过去,后者清了清喉咙,面无表情地说道:“开始吧。”
礼官点点头,开始高唱:
请新郎新娘就位……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
喜帕下的盛洛安,尤如一个木偶,被人牵着不断地转身,下拜,起立,再转身,再拜……
几圈下来,她感觉都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仪式还没完,接下来是: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夫妻……”
礼官最后两个字还未唱出,一声清朗的声音响起:“等一下——”
众人不明所以地看向蒙着喜帕的新娘子——盛洛安。
同样身着大红身衣服的新郎,身形则很明影地怔了一下。
目光一直就没离开过新郎的齐缙,嘴角再次溢上笑意:看来,不用他出手,新娘也觉出自己要嫁的人不对路了。
奏乐声早已经停了,现场陷入一片死寂,众人疑惑的目光全都凝聚在那一方红盖头上。
礼官轻叹了口气,不解地问道:“新娘子可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盛洛安伸出如葱白般细嫩的手指,轻轻撩起盖头一角,露出如朱砂般的樱唇,轻启道:
“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