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洛安刚端上茶,向宫敬之递过去。
宫敬之作势要接过茶盏,可没想到盛洛安刚一松开手,茶盏就直接掉落在地上。
“哐当”一声,茶盏碎了一地,溅出的茶渍脏了盛洛安的裙摆。
盛洛安后退一步,不动声色的扫了宫敬之一眼。
她知道,这老家伙是故意的!
“二叔,这茶……”盛洛安顿了顿,直勾勾的瞪着宫敬之,“你是喝,还是不喝?”
“放肆!”
话音刚落,宫城均直接一声怒吼。
“盛洛安,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这才刚过宫家的门,就敢在敬茶的时候给长辈脸色看,这样下去那还得了!”
训斥盛洛安的时候,宫城均手中的拐杖砸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云青荷微微一皱眉头。
她清楚二房那些人的德行,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就是故意找盛洛安的麻烦!
可现在,因为帕子的事情,她并不想帮盛洛安的忙,选择在一旁看热闹。
同时,她也想看看,盛洛安在面对二房这群豺狼虎豹的时候,会不会占上风。
就这样,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中,盛洛安依旧笑眯眯的样子。
“祖父,瞧您这话说的,什么叫我给二叔脸色看?作为一个晚辈,我询问一下他喝不喝这杯茶,有什么问题吗?万一二叔不想喝,我又强行敬了他一杯茶,这不是为难二叔嘛!”
“你的意思是,你还是为你二叔着想了!”
宫城均冷哼一声,根本就没将盛洛安的话听进去。
“不然呢?”盛洛安耸耸肩,“不是为他好,难道还是为了我自己好吗?”
宫城均:“……”
看到盛洛安油盐不进的样子,宫城均简直气得不打一处来。
一直以来,宫家人丁不算兴旺。
到了宫城均这一代,也就只有他一个独苗苗。
终于,在他努力耕耘了一番之后,总算有了两脉男丁——宫墨烨的父亲宫承之,以及二房宫敬之。
可惜的是,宫承之早些年就病逝了,大房没了主心骨,于是宫城均就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二房上。
所以,面对宫墨烨的新婚媳妇盛洛安,宫城均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不管她做什么,他都看不过眼。
“新妇敬茶,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总不能在你这里破了,继续敬茶!”
宫城均训斥了一句后,给了宫敬之一个眼色,示意他点到为止。
盛洛安努了努嘴,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又端了一杯茶,懒洋洋的递到宫敬之面前,“二叔,喏,喝茶!”
那模样,那表情,一副“你爱喝不喝,不喝拉倒”的态度,让宫敬之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却只能生生忍着。
他接过盛洛安手中的茶,却没有马上喝下去,而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缓慢的说道:
“侄媳还未嫁进咱们宫家前,我就时常听外界传言,侄媳为人宽厚,性情温良贤淑,在家孝敬父母,且从不与姊妹相争……”
听到这个开场白,盛洛安愣了一下。
为人宽厚?文良贤淑?孝敬父母?不与姐妹相争?
这……说的是她本人吗?
看宫敬之说得一本正经的样子,她都忍不住怀疑,之前手持棍子将盛可卿抽得鼻青脸肿的画面,是她的一个梦……
在盛洛安无语得不行的时候,宫敬之又继续说下去,“之前我便想着,像侄媳这样的女子,如果能嫁进宫家,定能为宫家排忧解难,未曾想,侄媳还真就嫁进来了,这也算是我们之间的一场缘分了!”
宫敬之加重最后几个字的语气,这才慢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
盛洛安面上挂着微笑,没有反驳宫敬之的话,而是朝他摊开了手。
很明显,她在向宫敬之要红包。
宫敬之看到她这副模样,嘴角一阵抽搐,但也拉不在盛洛安摊开的手上。
盛洛安收好荷包,面上装出一副见钱眼开的贪婪模样。
但其实,从刚才宫敬之那兀长的发言中,她就捕捉到了重要信息——宫敬之想告诉她,她能嫁进宫家,有他们父子的功劳!
同时也在警告她,她应该感恩他们父子,所以从今往后,不能和他们敌对!
很快,宫少枫的话,证实了盛洛安的猜想。
宫少枫见盛洛安收好荷包后,直接插话道:“父亲!嫂嫂的美名远不止这些,还有很多我们意想不到的。反正日后和嫂嫂就是一家人了,咱们且慢慢看,嫂嫂一定会为宫家排忧解难的!”
说话的时候,宫少枫还朝着盛洛安别有用意的挑了挑眉,一副“看你表现”的得意神情。
盛洛安明白了他的意思后,当即翻了一个白眼,在心里无语道:拴扣,我真的会谢!
宫少枫我谢谢你,你们这对狗父子,将我推上了这条不归路!
盛洛安心里不痛快,说出的话就生硬了许多:“小叔说得没错,我一定会为宫家排忧解难的!”
我会把你们这对人模狗样的父子,通通赶出宫家,让你们下海要饭去!
一场无聊又暗藏杀机的敬茶环节,终于结束。
盛洛安长呼了一口气,拍了拍鼓鼓的荷包,心里高兴得不行。
就算宫墨烨那狗逼不出现,她也能搞定宫家这些人!
心情大好,盛洛安哼着小曲儿,一路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此时,从前厅离开的云青荷,脚步明显轻快了许多。
田妈妈紧跑了两步,这才跟上云青荷的步子。
她在耳畔小声问道:“夫人,少夫人刚才离开的时候,你怎么不拉住她,将事情问个清楚?”
云青荷停住脚步,若有所思的说道:“田妈妈,你说得对,眼见都不一定为实,更何况这件事,还只是一个丫鬟的片面之词。所以这件事,我要是想知道,直接问烨儿就好。”
停顿了一下,云青荷又道:“若是真的,烨儿都不在乎,我这个做母亲的,又何必上蹿下跳惹人嫌呢?”
田妈妈听了,由衷的叹息道:“夫人,怕是这侯府,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您更通透的人了!”
云青荷抬眸看了眼,盛洛安轻快离开的倩影,笑道:“不!还有一个人,也许,更甚于我……”
田妈妈神色一愣,顺着云青荷的目光扫过去。
就看到盛洛安带着苏樱,轻快的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田妈妈点了点头,“夫人,说得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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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宫少枫父子一道回到二房的院子。
宫敬之刚坐下,便见宫少枫又准备往外溜,不禁皱眉道:“你又想去哪?”
宫少枫身形一顿,尴尬的缩回已经踏出门槛的一只脚,讪讪道:“父亲,孩儿昨夜宿醉,这会儿头还很晕沉,想回屋躺躺。”
宫敬之站起身,“行,那为父看着你回屋!”
见父亲如此坚持,宫少枫索性不装了,直接道:“父亲,昨日大哥办婚宴,我可老老实实呆在府里帮着招呼宾客,人都憋了一天了,你就不能让我出去透透气?”
宫敬之突然朝桌面上一拍,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出去寻花问柳?你当初不是说盛洛安懦弱可欺吗?可是现在,那盛洛安都两次踩在我们父子头上了,你心里难道没点数?”
宫少枫见走不了了,索性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抻长的腿不停的抖着。
无所谓的说道“”“父亲,您就知道数落我!昨天你不是还一直夸我,给大哥找了一个听话的媳妇吗?!”
听到宫少枫这么没心没肺的话,宫敬之气得肝脏疼,“等你祖父真把宫家的产业都交到大房手中,你就等着哭去吧!”
说罢,一甩袍子,转身拂袖而去。
宫少枫“蹭”地站起来,伸长脖子往宫敬之离开的方向探了探,确定宫敬之已经走远了。
一瞬间,宫少枫的脸上浮上窃喜,二话不说直接闪出了门外。
现如今,盛洛安已经成功嫁到了宫家,他和盛可卿的阴谋算是得逞了,但他还是要去和盛可卿商量一下。
毕竟三日后,是盛洛安和宫墨烨回门的日子,他们总要送出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