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地方并无大碍,只是手臂确实得好好用药调理一番。”
镇上给虞眠看诊的大夫,是个老爷爷。
花白的头发,说话慢吞吞的。
虞眠温声道:“不妨事,请大夫给我开些活血化瘀的膏药即可。”
大夫招来店内的伙计,扶着他去旁边抓药去了。
听了大夫的话,李怀策才安心下来。
他望着虞眠问道:“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闻言,虞眠笑起来:“你莫不是忘了我的身份?”
李怀策半眯着眼睛,挑了下眉。
虞眠继续道:“我也是医者,所以我身上的伤势如何,我自己心里很清楚,你不用太担心,既然只是扭伤了,敷几贴膏药就没事了。”
“你别不当一回事儿。”
李怀策叮嘱道:“回去可得好好休息。”
“知道了。”
话音落下,大夫也已经包好了药贴。
身后的许以墨默默走到柜台前,拿钱结账,然后拎着药包回来,小心翼翼的递到了李怀策手中。
他下意识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道:“李夫人,今日真是多谢你,我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只一句,往后你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必然竭诚相助。”
“许将军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因为被困在姚家庄四五天,众人都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尤其是他们这些大男人,胡子都长出了一大截,看起来狼狈又邋遢。
李怀策扶着虞眠上了马车,而后朝着许以墨道:“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先带她回家。”
“行!”
许以墨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只道了句:“改天请你喝酒。”
李怀策瞅了他一眼,神情淡淡的,也没立即同意,转身之际随意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便掀开车帘,钻进了马车内。
旁边的戚轩瞧出气氛不对劲,也没敢多话。
“将军,上车吧,咱们先回去。”
“不着急。”
许以墨转身看向戚轩,吩咐道:“你亲自将怀策兄弟他们送回去,我要再去姚家庄看看情况,顺便打听一下以青的事情。”
“好。”
“万事小心,注意安全。”
“属下明白。”
许以墨没上马车,走到一旁让开了通路。
戚轩坐在前头,驾着马车缓缓离开。
车内。
李怀策小心翼翼的托着虞眠的手臂,她略带疑惑的眼神看过来。
李怀策问:“怎么了?”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吧?”
虞眠调侃道:“你生气啦?”
“生气?和你吗?”
李怀策一脸‘怎么可能’的表情。
虞眠道:“不是,我指的是许以墨,你不用怪他,本来也是我要出手救他,当时情况危急,我也考虑不了那么多,受伤是预料中的事情,好在我伤的并不严重,养养就好了。”
“我没怪他,我是怪我自己。”
李怀策自责道:“让你陷入危险,又害你受伤,是我无能。”
“当时情况危急,你们就算扑出去,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许以墨掉下去,很可能还会搭上一条性命,我的……袖箭,原本就是保命用的。”
虞眠顿了下,缓缓道:“保谁的命就无所谓,人没事就行。”
话音落下,虞眠感受到李怀策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似乎重了些,但并不疼。
李怀策沉默着,而后问了句:“我能看看吗?”
“什么?袖箭吗?”
“嗯。”
这次换虞眠沉默了。
这个袖箭,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一直未曾离开过她的手腕。
她虽然没有害人之心,却懂得防人之道,并不会全然放松警惕。
见虞眠不说话,李怀策温声补充道:“没事,我可以不看,只是你的手臂受伤了,再戴着它未免有些麻烦,你自己能解下来吗?”
方才大夫给虞眠诊脉的时候,她就遮遮掩掩的。
和大夫说完症状之后,甚至直接告诉大夫要哪什么什么药,这时候李怀策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
可是当中许以墨的面,他也不好多问。
李怀策知道虞眠不想让其他人知晓这些事情。
但眼下车内就他们两个人,虞眠手臂还有伤,李怀策实在是放心不下。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虞眠将袖口挽了挽,而后道:“你帮我解开吧,正好我手臂也累了。”
“好。”
听到这个答案,李怀策唇角的弧度莫名灿烂了许多。
他将虞眠的袖子卷到上头,然后所谓的袖箭也就直接展露到了他的眼前。
虞眠刚想开口提醒,这个袖箭的解法,却见李怀策无比熟练的绕到袖箭下方,指尖轻轻的摸索到虞眠的肘关节处,然后从袖箭后方拨弄出一段线头。
轻轻一扯,整个袖箭便掉了下来。
虞眠:“……?”
李怀策怎么会知道袖箭的解法?
袖箭的绑法,是她自己研究过的。
若是找不对头绪,袖箭缠绕的绳子只会越扯越紧,若是知道解法,只需要轻轻拽一拽线头,整个袖箭就会轻松掉落。
这个解法,除了她没人知道!
虞眠瞪大眼睛,神情略显惊恐的望着他。
李怀策也愣了下,而后缓缓笑了:“原来真是这样解的?”
“……”
虞眠忙问:“什么意思?”
李怀策将掉落在腿上的袖箭捡起来,然后从怀中拿出一方帕子,小心翼翼的将袖箭包裹了起来。
他的动作慢条斯理的,唇角含着笑,“我见过。”
“见过?”
“嗯,在梦里。”
李怀策淡然道:“当时你……受伤了,我打算跟你上药的时候,发现了这个袖箭,然后你告诉我,只要找到肘关节处的一根线头,就能将它轻轻扯下来,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李怀策的喜悦溢于言表。
虞眠却持续懵逼中……
又是梦!
怎么你们都这么爱做梦?
她一个穿书的都没有金手指,好家伙一个个原住民,反倒越来越有本事了。
李怀策挑眉看她,反问一句:“你不信?”
“信!当然信!”
虞眠翻着白眼嘟囔道:“这个袖箭的解法只有我自己知道,若非是我亲口告诉你,你怎么会知道?”
“也对。”
李怀策搂着虞眠的腰,笑着说:“的确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闻言,虞眠沉默了下,又忙问:“等下,你刚说我受伤了?怎么回事?我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受伤?”
“……”
李怀策默默瞥了眼虞眠的手臂,“是,你厉害,从来不会受伤。”
虞眠闭上眼睛。
很好。
声音很刺耳。
耳畔忽然传来李怀策的笑声,“好啦,逗你呢,你没受伤,往后我都会保护你。”
不论是在梦里,还是在以后的生活中,我都不会重蹈覆辙,让故事里经历的事情,在你我身上再次上演。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直接将他们送到了孟家庄。
戚轩跳下马车,站在旁边说道:“怀策兄弟,到家了!”
李怀策从车内探出头,看了眼前方的巷子口,然后伸手将虞眠扶了下去。
“今日多谢。”
看到虞眠站稳之后,李怀策从怀中摸出一贯钱,朝着戚轩说道:“还得劳烦你把马车还回去,这些钱你拿着。”
“不不不,李夫人救了我们将军,给她治病疗伤也是应该的!这些钱我怎么好意思拿?”
戚轩连忙摆手,说什么也不肯要。
虞眠温声道:“戚小哥,一码事归一码事,你租来这辆马车,想必也花了不少钱,我们不能让你花钱,你快拿着吧。”
“对,拿着吧。”
李怀策坚持将铜钱塞到了戚轩的怀里。
戚轩笑得憨气,忙道:“怀策兄弟,李夫人,你们太客气了。”
“天色不早了,劳烦你把我们送回来,眼下你可以回去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