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宝的确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
虽然其他人也不会嫌弃他,但他自己也总能为被人着想。
虞眠耐着心问:“真想进来帮忙?”
“嗯!”
“好吧,那你就来帮我打下手吧。”
虞眠将三宝抱了进来,安置在椅子上,然后又把轮椅抬了进来。
她站在三宝旁边,询问道:“想坐在椅子上,还是坐回轮椅?”
三宝两边瞅了瞅,最后淡声道:“就坐在这里吧。”
于是虞眠将轮椅放到了旁边。
她把跑着干菜的木盆端到桌子上,朝着三宝道:“你帮婶婶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烂叶子,有的话就挑出来,一会儿还得多洗几遍。”
“好。”
三宝的性子本来就比较沉静,再加上他身上独特的沉郁气质,坐在椅子上,挺直腰背挑拣烂菜叶的时候,也显得气质很独特。
他的指节细长,做什么事情都慢悠悠的,显得胸有成竹,也颇具美感。
等三宝长大了,一定是个风靡万千少女的忧郁公子。
外头传来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屋内虽然静悄悄的,但胜在气氛温馨,虞眠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处理好的腊肉,被虞眠切成肉丁,然后直接放进锅里,。
肉粒变得油滋滋的,晶莹剔透。
“好香呀。”
三宝缓缓抬起头看过来。
虞眠手里举着炒菜用的铁铲,笑着说:“待会儿可得多吃几个包子!”
三宝笑着点了点头。
弄完腊肉,三宝手里的干菜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虞眠直接蹲在地上,开始清洗。
身后,三宝也不多话,就这样静静地瞅着虞眠,呼吸声都很浅。
虞眠主动开口道:“我给你的那些书,都快看完了吧?”
“嗯,看完了。”
“已经看完了?”
“对。”
虞眠眯了眯眼,又问:“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您也得在家,我才能说呀。”
当时虞眠他们还正被困在姚家庄附近的山头上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虞眠点头:“也是,回头我再给你找几本。”
“嗯……”
三宝揪着指尖,欲言又止的,半晌过后才缓缓问道:“婶婶,你那里有没有关于用毒的书?”
“用毒?”
虞眠眸光闪了闪,语调却四平八稳的,“干嘛?你想学下毒的本事?要毒谁啊?”
“不是给人下毒,是自救。”
三宝抿了抿唇,缓声道:“我这双腿,是娘胎里带来的病症,之前小叔带我看了许多大夫,他们都说治不好了,所以我想试试以毒攻毒,或许……”
或许他还能有站起来的可能。
虽然三宝平时对自己的腿疾,表现的很无所谓。
但没有人不渴望站起来。
他小小的年纪,竟然能想到以毒攻毒。
不过,这段时间,虞眠也曾悄悄给三宝治过腿疾,但不论她用什么药,都只能稍微减轻病症。
等维持一段时间过后,三宝的腿疾又会重新恶化。
虞眠甚至找不到原因。
她也曾私下问过李怀策,得到的答案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他们曾经也带着三宝看过很多大夫,起初很多大夫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但是后来,不知为何,只要三宝的腿疾稍有好转,又会反反复复。
且找不到原因。
因此,许多大夫为了保住口碑,都不再给三宝进行医治。
虞眠这段时间也想了很多。
三宝的腿疾之所以治不好,或许并不是因为他伤的有多严重,很可能只是因为他的‘人设’。
书中的三宝,就是个性情阴狠的毒医,长大后,更是不择手段,毫无人性。
他虽然擅长用毒,但每日最喜欢的事情,却是磨刀。
折磨一个人的办法有千千万。
但书中的李景望却会下毒让人双腿瘫软,等到伤者的腿上遍布脓疮,他再用磨好的利刃,将腐肉一点一点挖去,然后画上好几个月的时间,将伤者的腿疾医好。
所有人都会看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然后痛哭流涕,或者感激涕零,希望他能饶自己一命。
但这从来不是他的目的。
他会再次下毒,摧毁所有人的希望,然后重复上面的过程,直到这个人伤处露骨,惊悸而亡。
而他自己,在一遍遍的虐人过程里,也享受着自虐一般的感觉。
作者就是为了让三宝有一个合情合理的黑化过程,最后成为让人闻风丧胆的妙手毒医!
所以,他的腿疾很可能是治不好的。
而且以毒攻毒这个办法,实在是不靠谱。
虞眠看着三宝缓缓道:“三宝,以毒攻毒这个方法要是管用的话,人们就不用追求救命的良方了,你听我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管是绿水村还是东平镇,都是小地方,大夫的医术也参差不齐,最主要的是没有好药。
所以你不要心灰意冷,过不了几天,咱们就会离开这里,你听说过盛京吗?婶婶带你们去盛京,找好药,找好大夫,只要有我和你们小叔在,就会竭尽所能的照顾好你们!”
“盛京?”
小家伙皱了皱眉头:“那岂不是要花很多银子?”
“怕什么?咱们有手有脚,总能养活好自己。”
虞眠拍了拍三宝的肩膀,笑着说:“你呀,平时也别老自己瞎琢磨,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告诉我,像这次一样,但是用毒这种办法,到底是阴损了些,你要是学来自保,婶婶可能也会支持,但是用在自己身上的话,门都没有!
你就安安心心,好好吃饭,跟着我的脚步走,懂吗?”
半晌,小家伙眸光变的清亮,点头道:“好,听婶婶的。”
“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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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将至,热气腾腾的肉包子也已经出锅。
孩子们站在旁边,等的望眼欲穿。
但李怀策还是没有动静,就连孟春和刘大娘也没有回来报个信。
虞眠给孩子们盛了稀饭,又拿了一盘包子过去,嘱咐道:“你们先吃,婶婶去门口瞅一眼。”
“我也去!”
幺妹从凳子上跳下来,急急忙忙追赶过来。
虞眠也没阻拦,牵住幺妹的手,来到了大门口。
他们家在窄巷的尽头,对面就是一处破落的荒地,零星的草叶迎风飞扬,黄撇撇的,看不出什么生机。
四周都是静悄悄的,旁边的院子里似乎也都没有人烟。
能找到这么一处地方,也是奇了。
不过好就好在,四周有什么动静的话,虞眠就能轻易感知到。
幺妹伸长了脖子,朝着巷口看去,半晌兴致缺缺的说:“一个人影也没有!”
天色渐渐暗下来,远处重影,显得十分压抑。
幺妹缩了缩脖子,凑到虞眠旁边,抱住了虞眠的腿,小声问:“婶婶,这里不会有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