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大人,你若是再跟我废话浪费时间,说不定等你们去了,药堂已经空了。”
虞眠目光笃定。
柴郁虽然心中疑惑,但看虞眠态度如此坚定,最后还是吩咐众人快马加鞭,到附近的村镇药堂去收购药材。
等众人散去,县令大人缓缓走过来。
虞眠也不太懂如何行礼,便朝着这位面相随和的县令拱了拱手。
县令大人笑起来,缓声道:“你这个女娃娃,还真有些意思。”
“大人客气。”
“我是钱如明,目前只是暂代嘉润县县令一职,姑娘不必拘谨,我虽然看着像个老头子,但向来自由散漫,无须多礼。”
钱如明?
钱如命?
哈哈哈哈,这名字倒是好玩。
虞眠笑着点了点头道:“大人刚才说是暂代县令一职,那嘉润县之前的县令去哪了?”
钱如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哼笑一声,颇有些骄傲道:“还是我。”
“啊?”
“升官了!”
钱如明笑道:“等到新县令过来履职,本官也要到别处上任了。”
“那真是一件好事,恭喜大人了。”虞眠再次揖道。
钱如明摆摆手,随性道:“无所谓,只要能为百姓办好事,办实事,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虞眠由衷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县衙里的差役们,都会过来帮忙的。”
“好。”
虞眠笑道:“不过眼下还真有一件事情,需要大人帮忙。”
“哦?说吧。”
闻言,虞眠手中递上一份图纸,并朝着钱如明道:“大人,现在城中的医馆都太多混乱,依我看这些病人,既然是染了疫病,也有轻重缓急之分,让他们待在一处,只会传染的越来越厉害,而且那些处处有些症状的人,也很有可能在接触的时候,加重病情,因此我希望你们能我建立隔离区。”
“隔离区?”
“对,您看这里。”
虞眠指着上面的图纸,已经划分好的区域,“我已经画好了,但需要大人帮我实现。”
钱如明看着图纸,眼中的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好,好好好!”
他忍不住拍了拍虞眠的肩膀道:“你这个小姑娘,想法真是不一般,不过也给本官提了一个醒,这样混淆在一起,的确不合适,你放心吧,我这就吩咐下去,让他们帮忙建造隔离区。”
“多谢大人!”
钱如明身为县令,却没有避嫌,和差役将士们混在一起,亲力亲为,在现场指挥。
若遇到不懂的地方,他也不会觉得没了脸面,反而兴高采烈的朝着虞眠发问,像个孜孜不倦的小学徒似的,学的有滋有味。
当然虞眠也没有闲着。
初初染上疫病的百姓们,都会有腹泻之症,痛苦不堪。
差役们虽然帮忙弄了几间临时的茅厕,但也治标不治本,茅厕门外排着长长的队伍,这些人面色蜡黄,眼中血丝浓重,嘴角乌青,像是中毒一般。
之前在东平营牢内,让虞眠发现的那些毒草,此时此刻就派上了用场。
这种野草虽然有毒,但是晒干之后,烹煮熬水,确实治疗腹泻的上佳之药。
虞眠从芳摇归离开的时候,特意带了一个包袱,其实里面也没放什么东西,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她找了一处僻静角落,将药草从空间内拿出来,转而塞进了包袱里,然后直接在医馆的后院架起了一口大锅,用来熬药水。
许多染了疫病,无精打采的人们,都被后院的动静吸引,纷纷朝着后面看去。
而后医馆里,不知是谁提了句:“是新来的女大夫,来为我们熬汤药的。”
话音落下,医馆内依旧是死气沉沉的一片。
这些天,他们已经不知道喝下了多少汤汤水水,可最后大夫们一个接着一个病倒,染了病的人一会儿端起了,被拖了出去,不知用牛车拉去了哪里。
“看来咱们真是没救了。”
“如今已经没有大夫肯为我们医治了,竟然派个女子过来敷衍我们。”
“是啊,看来我们得自生自灭了。”
“别说丧气话,钱大人一直在外头操劳着,就连柴大人也一趟一趟的外出采购药材,他们没有放弃咱们,咱们自己也别说丧气话。”
“唉……”
一声叹息,医馆内再次陷入无声寂静中。
不知过了多久,虞眠提着装满汤药的木桶,气喘吁吁的迈上台阶。
不远处,有人喊道:“女郎,交给我吧!”
话音落下,有个士兵打扮的小哥,跑过来接过了虞眠手中的木桶,询问道:“要送去哪里?”
虞眠见他脸上没有蒙着口巾,连忙将木桶夺过来,厉声道:“你的口巾呢?快去戴上!难道你也想染上疫病吗?”
小哥被虞眠吼得一愣,有些后知后觉的从自己怀里掏出了口巾系上。
“方才过去帮忙建什么隔离区,觉得碍事就摘了,女郎别生气。”
小哥憨笑着。
虞眠却严肃道:“疫病凶险,不要随意摘下来。”
“……是。”
小哥规规矩矩的站好,眼睁睁瞧见虞眠费力的提着木桶,进了旁边的房间。
“余天,愣着干什么?”
又来了一个士兵,从身后拍了拍他的头。
小哥如梦初醒般,挠头道:“周哥,我刚才差点以为我阿娘活过来了,多少年没人这样关心过我了。”
“关心?谁呀?”
被叫做周哥的士兵一脸懵。
“仙子!”
余天笑嘻嘻的说完,朝着虞眠的方向追去。
虞眠将木桶提到屋内,见到一众神色绝望的人们,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作为开场白,只好拿着勺子,对着众人说道:“喝药了,大家动一动。”
“还动什么动?身子都入了半截土了,不动也罢。”
有人说起了丧气话。
不过大多数人还都算配合,尽管身体虚弱,但还是扶着墙站起来,颤颤巍巍的端着碗走了过来。
虞眠沉默的给众人舀着汤药。
余天从外头跑进来,走到虞眠旁边道:“女郎,我来帮你吧。”
女郎,是这个朝代对女子的尊称,原本起源于民间对女夫子的称呼,但因为每每称呼夫子的时候,还要在前头加个女子,反倒有些矫情,后来便用女郎代替。
再后来慢慢演变成了如今对于大多数女子的尊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