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区建好之后,剩下的事情反倒简单了。
只需要按时让他们喝药调理即可,毕竟治疗这种疫病,对于虞眠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嘉润县及时关闭了城门,从发现城中疫病开始,他们就没有再接纳往来的流民,很大程度上阻止了疫病的扩散和爆发。
虽然城外的百姓对于嘉润县关闭城门的举行表示不满,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真相,等知道城中发生什么事情之后,怕是跑都来不及。
之前有士兵推着满载尸体的牛车出城焚烧掩埋,所以不仅惊动了城外的百姓,连附近的村镇也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所以他们也有提前防范。
虞眠在医馆忙前忙后的这几日,听说城门外还发生了几次暴乱。
有很多不明缘由的流民,从四面八方涌来,导致聚集在城门外的百姓越来越多。
为了求生,人们自然也敢豁出命来。
听说有士兵送尸体出城的时候,被外头的流民给打伤了,他们原本想趁机挟持这些差役,从而得到进城的机会。
但是牛车上染了疫病的尸体,也就这样展露在众人眼前。
于是,嘉润县疫病凶险的消息,就这样传扬了出去。
事后,闹事的百姓很快被抓了进来。
不过钱如明下令,并未为难这些人,只是按照虞眠的吩咐,将他们关押进了隔离间。
毕竟这些人虽然没有触碰到那些染了疫病的尸体,但也算近距离接触过,为了避免意外情况发生,还是稳妥一些为好。
好在虞眠提前有所交代,所以那些差役们应对起来,也不算麻烦。
安顿好城中的病患之后,钱如明还让人在城门口盖了粥棚,也算是让聚集在城外的百姓们,有一个可以活命的机会。
不仅如此,虞眠还提议让城中的百姓捐献旧衣,用来给城外的百姓们穿着。
毕竟如今已近深秋,天黑之后,气温下降,这些流亡的百姓,身上没有钱财,没有吃食,也没有用来保暖的厚衣裳,只能借着他人的善心来缓解。
一来二去,就这样过了半月。
城中的疫病有所遏制,城外的百姓们也因为钱如明的善举,对他感恩戴德。
这天,虞眠刚从医馆内出来,柴郁迎面走来。
“女郎。”
柴郁停下脚步,缓声道:“县令大人托我问问你,城中的疫病大概多久才能彻底清除?”
“这个说不准,毕竟每个病人的体质不同,恢复起来的时间,自然也不一样,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虞眠问道。
柴郁摇了摇头,继续道:“那倒没有。”
见他神色为难,虞眠主动开口道:“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柴大人,不妨有话直说。”
“既如此,咱们边走边说吧。”
柴郁转过身,与虞眠并肩而行,“眼下城外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可施粥的份例却是有限的,一开始县令大人为了应急,已经把自家的囤粮全部奉献了出来,之后又鼓动城中的商户们自发捐献了一些粮食,如今咱们已经到了坐吃山空的地步,可城门外的百姓却一日比一日多,县令大人是担心,若之后拿不出富余的粮食施粥,只怕又会出现很多问题。”
“县令大人的担心不无道理。”
虞眠拧着眉,细细思索了一番,而后缓缓道:“我倒是有个提议。”
“女郎请讲。”
“是这样,虽然城中疫情还未消除,但大致的情况咱们也已经控制住了,我记得此处往南出城的方向,只需要经过一条主街,咱们可以把这条路空出来,让他们通行。”
“女郎的意思是让他们进城?”
“对,但是不要让他们在城中逗留太长时间,最好街道两侧都派人专门看守,这样那些想往南边去的百姓们,也不至于困守在此。”
虞眠顿了下,又继续道:“出了县城,再往南就有一条往来东禹国的商路,诶!我忽然有个主意!”
见虞眠眸光亮起来,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柴郁忙问:“有什么鬼主意?”
“先去城门瞧瞧吧。”
“好,跟我来。”
柴郁作势在前头带路,虞眠和他保持着大概两步的距离,不疾不徐的与他一道往城门口走去。
医馆距离城门的距离并不远,如今街道萧条,几乎没什么行人出入,所以走起路来,愈发通畅。
“李兄的身体还好吗?”
柴郁忽然开口问道。
前几日李怀策忽然生病了,其实是旧疾复发,已经好几日未曾出门,虞眠一边忙着医馆这边的事情,一边又担心李怀策的身体,两边奔波,显得十分疲累,没过两日眼底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不过据说李怀策的身体状况有所好转,虞眠也不用两头奔走。
虞眠答道:“挺好的,目前已经没什么事了。”
“李兄的病症似乎有些年头。”柴郁狐疑道。
虞眠点头,“没错,是旧疾。”
“李兄年纪轻轻,却身患旧疾,如今世道艰难,你们两个带着几个孩子一路奔波,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头。”
“还好吧,我倒也不觉得苦。”
虞眠笑着摇了摇头,显得很是乐观,“起码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我夫君的病情虽然拖了一些时日,但好在我也能应付,正如你所说,如今世道艰难,我们一家人已经比大部分人都要幸福了,我很知足。”
“李兄有你,是他的福气。”柴郁笑道。
闻言,虞眠仰头看向柴郁,缓缓道:“好的感情都是互相成就的,若只要一个人来维系,那也太累了些,我瞧你近日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难不成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我……其实也没什么。”
柴郁露出几分窘态,淡然道:“像我这样的人,一人吃饱,全家不愁,还是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了。”
柴郁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虞眠拉着长调‘哦’了声,调侃道:“莫非柴大哥心里有人了?让我来猜猜,不会是……”
“别胡说!”
虞眠心中的那个名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柴郁瞪了一眼。
柴郁压低了声音,又重复道:“别乱说,免得坏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说完,柴郁逃难似的,一溜烟跑走了,只留给虞眠一个狼狈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