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孟川面露难色。
裴冀摆了摆手,径直越过孟川,朝着前头的几个东禹国士兵说道:“各位远来是客,驿站内早已准备好了酒菜,不过孟管事大概是忙糊涂了,此处乃是给东禹国九皇子准备的上上雅间,哪里能随随便便让他人入住?”
言罢,裴冀指了指不远处的矮屋,淡声道:“几位请吧。”
东禹国士兵朝着裴冀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边的几间矮屋,活脱脱就像是给杂役们准备的地方,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也不够宽敞。
几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堪。
不过有碍于裴冀身上穿的那套官服,他们倒不像对待孟川那般态度。
“既然这里是给我们九皇子准备的住处,我等自然不能僭越,只是……”
其中一个士兵忽然话锋一转,“只是我以为大骊王朝一届泱泱大国竟如此小气,看来也不是传言中那般富庶,吃的住的,竟还不如我们一个边陲小国。”
“我们大骊王朝崇尚节俭,哪里能跟东禹相比?”
虞眠走上前,冷声道:“朝廷体恤边关将士,节省下来的银两都充作边关军资,吃得好,穿得好,所以我朝将士个个勇猛好战,狄猛将军镇守南境,威慑边关小国数十年,想必东禹国上下都听过他的大名吧?”
“你!”
听见‘狄猛’这个名字,此人差点恼羞成怒,还好身后的其他士兵及时拉住了他,不然场面可就难看了。
十几年前,东禹国曾经数次挑衅,皆败于狄猛将军手下!
就连东禹国曾经引以为傲的征北军,也被狄猛将军横扫,万军之中,竟无一人可以与之匹敌。
东禹跟大骊曾经数次交手,皆以失败告终。
此后,东禹国连年朝拜,臣服了这么些年,如今竟又开始蠢蠢欲动,连区区士兵都敢口出狂言!
“你是何人?”
东禹士兵把话头转移到虞眠身上。
虞眠冷笑道:“小女子不才,只是狄猛将军的头号粉丝罢了,你们这些人若是再敢大言不惭,小心我去把狄猛将军找过来,到时候你们就知道厉害了!”
“……”
狄猛将军对于东禹国的威慑力,可不是说说而已。
这些人顿时没了声响。
旁边的士兵都朝着领头闹事的人递眼色。
“此处乃是朝廷驿站,能出入此处的人,必然都是达官显贵,九皇子曾经叮嘱过两国即将和亲,不让我们在此惹事,还是消停些吧。”
“妈的,真是便宜这个臭娘们了!”
几人低语议论了两句,朝着裴冀道了声告辞,便灰溜溜的朝着不远处的矮屋退去。
见人离开,孟川这才松了口气,转眼看向虞眠,又有些欲言又止。
“你是……”
裴冀打量着虞眠,缓声问道:“这位姑娘,你是狄猛的什么人?”
“啊,误会。”
虞眠笑着说:“我只是听说过狄猛将军的大名,并不认识这号人物,方才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震慑那些东禹人而已,大人不怪我多事就好。”
“哈哈哈哈。”
裴冀顿时大笑起来,“原来如此,我说我怎么从未见过你,原来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用来诓人的?有胆识,有谋略。”
“……”
虞眠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不是在夸自己,还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我就不打扰大人了,小女子先行告退。”
“嗯,去吧。”
弄了半天,虞眠最后也没借成东西,便慢悠悠的晃了回去。
孟川看着虞眠的背影,朝着裴冀解释道:“这位夫人是来盛京求医问药的,还持有孟州知府的手信,似乎是知府大人的侄女,经过各地的驿站,前两天刚到的青州。”
“原来是这样。”
裴冀点了点头,又有些恍然,“等会儿,你说他是知府大人的侄女?哪个知府?”
“似乎……是从孟州来的。”
“孟州?”
裴冀眼神微愣,心道:那不是钱如明上任的地盘吗?他的侄女不是已经……
嘶!
裴冀及时止住了思绪。
孟川见裴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问了句:“大人,您认识这位姑娘吗?”
“不认识。”
裴冀摇了摇头,又催促道:“行了,你回去睡吧,明日一早怕是还有很多事要忙。”
“那属下告退。”
裴冀揉了揉困倦的眉心,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他得去问问清楚。
可是刚进入后院,瞧见眼前乌漆嘛黑的一片,裴冀顿时止住了脚步。
算了,还是明日吧。
**
翌日一早,又是李怀策早早的醒了过来。
因为今日要接待东禹使臣,所以孟川专门派人过来告诉他们一家人,今日不必去前厅用餐,厨房会把一日三餐的饭食派专人送过来。
也省的他们到处乱跑。
李怀策晨起一般会在院子里练功,活动筋骨,前几日他都沉醉于看着虞眠的睡颜,于是拿着书在屋里装作做样了好几日。
今日终于想起办些正经事了。
没过多久,后院大门处忽然出现了一道陌生的身影。
李怀策停下动作,定睛一看,似乎是某个大人物。
之前他也曾远远的见过一面。
“你就是钱闻溪的夫君?”裴冀忽然问道。
乍一听到钱闻溪三个字,李怀策还有些恍惚,但是随即想到钱如明的叮嘱,李怀策这才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您有事吗?”
“我是裴冀。”
“裴大人。”
李怀策不卑不亢,走上前去,在距离裴冀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裴冀见他一表人才,张弛有度,面露欣赏之色,只是心中的疑惑,却也越来越浓重。
裴冀直接开门见山道:“钱如明你可认识?”
李怀策拧了下眉,没有说话。
裴冀又继续道:“你放心,我并没有恶意,在下与钱如明乃是多年好友,昨晚听孟管事说,住在驿站后院的那一家人竟然是钱如明的侄女一家,我感到很好奇,所以特意过来打个招呼。”
“是。”
李怀策淡声道:“我夫人的确是钱叔的侄女。”
“倒也奇怪。”
裴冀忽然笑了下,意味不明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李怀策于是问道:“什么奇怪?大人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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