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伯夫人回来了,哪里还有之前两种气质相结合的美,此刻衣襟湿透,外边还要披着披肩以防不雅,头发一条一条地黏在脸上,发髻凌乱,哪怕打理过也像是被非礼了一般。
这幅样子出现在镇远伯门口,若非其余的丫鬟婆子都是这副作态,怕是镇远伯都要误会了。
反观秦月依然如同去时那般,别说喘气,就是脸色都没变,若非她身旁的两个丫鬟状况有所体现,恐怕都会以为秦月压根没去。
镇远伯夫人抬脚上阶梯腿都发软,还要一左一右地搀扶才能上去。
秦月站在马车前看着,啧啧两声,“夫人,你这小身板应该多锻炼锻炼,缓两天咱们继续吧。”
镇远伯夫人脚下一软,差点连搀扶他的丫鬟婆子都带倒。
她根本不想回答秦月,这贱人根本不管世俗礼教,会上她的府上来抢人的!
她一瘸一拐地加快脚步,进了门便让人关上大门,此刻已经顾不得上下尊卑,是否得罪秦月,只想快快逃离这疯婆娘。
毕竟是镇远伯府大门口,人来人往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尤其是镇远伯夫人的热闹怎么能不看。
府中总有嘴不严的下人,给点好处一打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很快镇远伯夫人被摄政王妃拉去爬坡拉练的事情便传出去。
皇城圈贵妇集体沉默。
前有安国公夫人母女被拉去参观刑部大牢从而吓得大病,后有镇远伯夫人被拉去爬坡拉练从而被抬回府,‘摄政王妃’四个字一时间在皇城名声响亮。
而在贵妇圈,秦月又多了一个名号。
疯批王妃。
地位高,身份尊贵,这样的疯婆娘谁惹得起!
一时之间,贵妇圈人人自危,纷纷告诫下边子女不要去招惹那疯批王妃。
至于刻意讨好,如今还没有谁能够放下身段去这么做,她的出身太低贱,和她来往多一点都是降低身价的事情,哪里可能去讨好她。
最近秦月有些无聊,自从带着镇远伯夫人去拉练之后,她就开始对她避而不见。
尽管本身也是要治一治绿茶婊,可才一次她就躲起来,未免太没意思了。
毫无体验感!
“要不要组织一次茶话会?”秦月有些意动。
她还没有行动起来,便收到宁远侯夫人的请帖,邀请她几日后参加赏花会。
秦月支楞起来,她还没有被邀请过,更没有参加过贵夫人们的各种聚会。
应该很有意思吧,应该能够近距离感受宅斗吧!
贵夫人们之间的斗法想必很有意思。
“王妃要小心这种赏花会。”袁嬷嬷说道。
“哦?”
袁嬷嬷安葬的人便是她的前主子,原镇远伯夫人。
说起这个秦月有些替古代女子打抱不平,她的原主子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和镇远伯门当户对,奈何没能斗过那个绿茶婊,被第三者上位,成了下堂妇。
在这里,下堂妇是十分丢脸的,多数女子成为下堂妇之后最终都会选择了结自己,原主子自是不例外,却被袁嬷嬷劝下来。
即便如此,原主子一直郁郁寡欢,娘家没脸回,也不会让她回去,她以前堂堂镇远伯夫人,如今突然落魄,多重压力下,即便有袁嬷嬷舍命相陪,还是没能熬多久便死了。
原主子对袁嬷嬷有一饭之恩,又是跟了她很多年,感情自是不必说,对那弱柳扶风的上位者当然是憎恨得很。
但是她清楚的很,她没有能力做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安葬主子,这才有了卖身一说。
十两银子一个老奴,她没有报多大希望,可仍旧想碰碰运气,这样就能给夫人多准备一些陪葬品,买一个好点的棺材,还能有个队伍送葬。
一整天无人问津,袁嬷嬷知道这么下去不行,天气太热,夫人的身体放不了那么久,若是日落之前仍旧没有人买她,她便只能再想办法。
秦月的出现出乎意料,秦月的帮衬和帮助更是让她没有想到。
知道镇远伯夫人在她手底下吃了个大亏,袁嬷嬷感激涕零,心中发誓这辈子好好服侍秦月。
贵妇们的赏花会就是一场谈笑间的角逐,比拼的是家世,是底蕴,更是手段。
袁嬷嬷只跟了秦月短短几日,便知道她从未经历过这种斗争,她很担心她应付不来。
她想跟着秦月一起去,但因为镇远伯夫人也会参加,她又担心给秦月带来麻烦。
秦月暂时也没打算带着袁嬷嬷一起,对皇城勋贵了解得太少,很多事情不能乱来。
到了赏花会的日子,秦月带着雪雁和云雀去了。
宁远侯府的门楣很是气派,门当和户对并不是侯爷应当有的规格,秦月记得袁嬷嬷说过,他们之前有因为什么事情被降爵,但并未被削爵。
今日秦月一身银丝墨雪含苞对襟振袖收腰丝质罗裙,雅而不俗的淡紫色,腰间她用自己的手法打成一个漂亮的白色蝴蝶结,多出几分俏丽,却不显妖冶。
宽大的水袖反衬出聘婷的身子,她若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便如傲然的孤梅,眼眸灵动清澈,好似能够看透世间万物,却又让人捉摸不透。
一颦一笑均能牵动人心。
门前往来的人看到这般灵气十足,气质不凡的女子,均停下脚步多看两眼,官夫人以及勋贵们自然也不例外。
秦月这身扮相着实吸引了不少嫉妒的目光,同时也感受到艳羡的目光,然而这些目光很快又都消失。
这些人无一例外,在看到她马车上的家徽时,就知道来者何人。
若是旁人她们兴许打个招呼寒暄两句,可这人是疯批王妃。
掉身价不说,惹到她,谁知道她会干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咦,前边的可是彤儿?”秦月说道。
她不说话还好,她的声音刚落,前方一身青白色衣裙的少女头也不回,立刻加快脚步,就连她身旁的妇人也跟着加快脚步。
她们这一副好似见了瘟神般落荒而逃的样子,让众人瞠目结舌。
那可是难缠的安国公夫人和刁蛮任性的安国公嫡小姐,竟然会被一个农女吓成这个样子!
秦月唇角含笑,稍稍提高点音量,问道:“你们身体可好些了?”
二人的背影一僵,脚下的速度再一次加快。
她们就好像耳朵聋了,压根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一般,对周围打招呼的人都视而不见,生怕秦月以为她们故意不理她。
是的,她们的确是故意不理她,但也要做做样子,免得被这疯批再一次惦记上。
雪雁和云雀低着头跟在秦月身后,不是她们没见过世面胆怯,而是她们忍笑忍的太辛苦的缘故。
安国公夫人母女,真的是被王妃整怕了。
这一下众人都知道这个模样俏丽绝美,气质不俗的女子就是传说中出身低贱又疯批的王妃了。
安国公夫人母女消失在视野当中,秦月有些可惜没能说上话,她还想问问她们身体怎么样,用不用给她们准备点补品呢。
转头就便看到镇远伯夫人徐徐走来,脸上带着含蓄柔和的笑容,整个人看上去弱柳扶风,那种楚楚可怜的气质让人心生保护欲望。
然而她抬头的刹那,脸上的笑容滞涩一下,竟下意识转头要往回走!
秦月上前拉住她,“腿脚还疼吗?”
镇远伯夫人更柔弱了,看到秦月她就想晕倒,可是她不敢。
“臣妇见过王妃,王妃五福安康。”镇远伯夫人脸上的笑容有些难以为继,却很努力地扯着嘴角,“谢王妃惦念,臣服已经没事了。”
秦月颔首,说道:“你应该坚持的,只拉练一天对身体改变不大,那日之后我再去找你,府中人说你去西山拜山了。”
镇远伯夫人试图挣脱秦月的手,奈何她那点力气哪里是秦月的对手,对方好似没有感觉一般。
镇远伯夫人笑了一下,“王妃说的是,臣服的身体太弱了……”
她是故意躲出去,不管拜什么只要不让秦月找到她就行,这人就像女土匪一般,竟是将她的府邸当做自家,连拜帖都没有就来了,当真粗俗没有礼数,可谁能拿她如何?
吓得镇远伯夫人连连让下人说不在,秦月一走就收拾行囊离开府邸。
“你知道就好,赏花会之后咱们继续,好好锻炼身体才能活的长久,不为了别人咱们得为了自己是不是。”
镇远伯夫人身体晃了晃,她已经开始想这一次去拜什么了。
因为被秦月抓着,故而她们一起进了宁远侯府的后花园。
不得不说,古人就是会享受,到处名花名卉,每一株单拿出来都可能价值千金。
土豪啊!
秦月认得不全,却也能认得出其中几种。
勋贵们还是很雅致的,在花园凉亭中,溪水旁分别安排了雅座,走累了便坐下一边吃糕点喝茶一边欣赏。
镇远伯夫人寻了个借口就迅速挣脱开秦月的魔爪,其余的人都好似不认识她一般,见面也只是颔首微笑,并不多说。
竟隐隐将她孤立起来。
雪雁和云雀见状,又是生气又是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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