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送了东西后就离开了,楚北柠看着面前摆了一院子的账册,整个人都傻眼了。
一边的裳霓几乎要哭出来了,这么多账册理出来不得猴年马月才能理完,摆明了王爷这是给自家主子难堪。
若是主子办不了这个差事,掌家令又会被收回去给了白侧妃,到时候白侧妃得势怕是能生吞了主子。
况且这差事要是办不妥,王爷更是有理由不陪着主子回侯府,这可如何是好?
“主子!怎么办啊?”
楚北柠吸了口气,缓缓走到了院子里,打开了一只箱子,迎面一阵尘土袭来。
不晓得多少年的陈年老账了,这个时候拿出来给她理,分明就是为难她。
晓得玄鹤不愿意让她执掌梁王府,她其实也不想管梁王府的破事儿。
可她若是不管,别的人管了,就会利用权柄要了她的小命。
楚北柠弯腰捡起来一本账册,打开一看竟是三年前的旧账,她不禁冷笑了出来。
三年的账,若是一条条细细理顺了,可不是朝夕之间的事情。
况且梁王府里的账册一直都是白氏管着,她手中必然还有另外的一本新账,这个时候白氏巴不得她倒霉,定然不愿意拿过来让她对账。
楚北柠一阵阵的头疼,她冲裳霓道:“裳霓,你拿着我的对牌去前院请府里头的账房先生们来我书房一趟。”
“是!”裳霓忙接了对牌去了前院传话。
楚北柠来到了东苑的书房,坐在书案后等着。
梁王府里一共有四个账房先生,负责府里头的账册整理,他们对梁王府的账目应该比她这个半吊子王妃熟悉多了。
可是等了许久,都没见裳霓将人带过来,她忙派了刘嬷嬷去催。
刘嬷嬷还没有走出院子,裳霓倒是回来了,她只身一人走了回来,急匆匆走进了楚北柠的书房。
“让你请的人呢?”
楚北柠心头一沉。
裳霓脸色气的发白冲楚北柠福了福道:“回主子的话儿,前院四个账房先生,两个病了,卧床不起。还有一个回乡下看望自己病倒的爹,一个说是回家有事不能来了。”
有事?四个都有事?
楚北柠眼神冷了下来。
“刘嬷嬷,你去把府里头往常掌事的嬷嬷们叫过来!”
刘嬷嬷忙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不多时断断续续来了七八个嬷嬷,都是负责分管梁王府各种具体杂事的嬷嬷。
一排歪歪扭扭站在楚北柠的面前,脸上的神色也不甚恭敬,带着几分嘲讽。
楚北柠看着面前的阵仗顿时明白了。
白氏管着梁王府已经快三年了,梁王府上下的管事嬷嬷,还有那些做账的账房先生们都是白氏的人,此番这是要给她下马威。
楚北柠定定看着面前的这些嬷嬷们,缓缓笑道:“今天请各位来,只为了一件事情。”
“平日梁王府账册有总账,也有各位手上的分账,你们各自将你们手上的分账取了来。本王妃要查账!”
那些嬷嬷们一听,脸色变了几分,互相看着对方,最后都将视线落在了最前面的一个容长脸婆子身上。
这个婆子是白氏的得力助手周嬷嬷,地位比张妈还要高一些。
那些日子庄子上儿子娶妻,她回去了,昨天才刚刚回来,没想到自家主子就被新来的王妃给打压了。
她本就气儿不顺,如今正好借着机会给楚北柠一个难看。
周嬷嬷冷冷笑了出来:“哟,还请王妃恕罪,老奴们手里的账册都交给公中,不都在您院子里放着吗?哪里有啊?”
周嬷嬷这般一说,四周的嬷嬷们纷纷附和。
“是啊!咱们每个月的报账都送到了账房先生那里,哪里还留着。”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还来查?”
“呵呵!平日里累死累活,连这个也得咱们管着吗?”
“每日进项不都在公中账册里吗?查什么查?”
楚北柠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冷冷笑了出来。
“周嬷嬷,既然你说你手中的账册都每个月归到公中账册里,那我问你,月底归过去的还是月初归过去的?”
周嬷嬷一愣,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那奴婢哪儿记得住啊!”
“您慢慢查呗!”
哗啦!
楚北柠手中的茶盏突然朝着周嬷嬷砸了过去,周嬷嬷没想到楚北柠突然动粗,都没有来得及躲开,满头满脸的茶水落了下来。
她也气急点着楚北柠的鼻子骂了出来:“你这算什么意思?我可曾得罪过你?你凭什么砸我?”
“裳霓,奴才顶撞主子,该如何论处?”
楚北柠看着周嬷嬷的嚣张,心道这是个刺儿头,得弄死。
裳霓心一横道:“回禀王妃,轻则掌嘴!重则杖责!赶出府去!”
“刘嬷嬷,掌嘴!”
刘嬷嬷简直是肝儿颤,周嬷嬷不光是白氏的心腹,而且还是荣妃娘娘派到白氏身边的,在府里头的地位分外的特殊,她也不敢下手。
刘嬷嬷哆哆嗦嗦站在了周嬷嬷的面前,周嬷嬷冷冷笑看着她:“刘嬷嬷,你敢动手吗?”
“当初奴婢在荣妃娘娘面前服侍的时候,你算个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四个字儿,她是冲着楚北柠说的。
楚北柠笑了出来,冲身边的裳霓打了个手势。
裳霓可不怕她什么荣妃不荣妃的,过去啪啪两个大巴掌直接抽在了周嬷嬷的脸上。
周嬷嬷顿时瞪大了眼睛,她在梁王府没吃过这么大的亏,登时气急,反手便要回裳霓几个耳光。
“来人!抓住她!”屋子外面又急匆匆走进来几个粗使婆子,看起来面生得很,都是楚北柠让裳霓聘回来的仆从,之前都是楚家出去的。
这些人分外的忠心,只是楚家实在是没钱了,养活不了她们。
这些人都是在靖北侯爷跟前伺候过的,自然都会些拳脚,二话不说将周嬷嬷按在了地上。
楚北柠拿出了自己的掌家令牌丢到了地上,正好落在了周嬷嬷的面前。
“来人!杖责!”
“你敢?”周嬷嬷气疯了,“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人!”..
“楚家穷瞎了吗,你来梁王府刮油水儿!”
“你个贱人!破落户!”
楚北柠缓缓坐在了椅子上:“杖责三十!”
“你们敢打我?我是荣妃娘娘身边儿的人!你们敢……啊!”
楚家来的奴仆们还真的敢。
一板子砸了下来,周嬷嬷顿时骂不出来了。
楚北柠端着茶盏抿了一口低声笑了出来:“周嬷嬷说的什么话儿?”
“荣妃娘娘是宫里头的娘娘,这里是梁王府,本王妃处置梁王府上的事情,你却哭天喊地,宫里的,宫里的,你不要命了吗?”
四周的人顿时傻眼了,身子不禁哆嗦了起来。
周嬷嬷也不敢喊了,荣妃因为牵扯梁王府掌家令的问题,已经被晋武帝责罚了。
晋武帝最反感后宫干涉前朝,又是和皇子们牵扯不清。
周嬷嬷再喊下去怕是梁王能灭了她的口。
板子一下下打在了周嬷嬷的身上,每一下都是见血见肉。
周嬷嬷很快晕死了过去,四周到处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一边的刘嬷嬷心头一阵阵暗悔,方才自己就该动手掌掴周氏的,看来是主子试探她的忠心,不想她是个没胆子的。
她们的王妃如此看来可不是草包一个,倒是心狠手辣至极。
楚北柠挑起了眼皮看向了面前站着的其余几个嬷嬷们,缓缓道:“看来你们这些人都将每月做的账册归到了公中账册里?”
“好!现在你们去给我到院子里找你们归过来的账册,找到了领赏,找不到每人二十大板!”
那些嬷嬷们,额头瞬间渗出冷汗来。
这跟哪儿去找啊,都在她们手上呢,是白氏不让她们交出来的。
楚北柠看着满头冷汗的刘嬷嬷淡淡道:“刘嬷嬷,你再去跑一趟,给前院儿的那些账房先生们传个话儿去。”
“既然病了,有事儿,今后都不必来了!给他们结了月利银子,让他们在家里面歇着吧!”
“裳霓,明天在王府门口贴出告示,梁王府招新的账房先生,月利银子一百两!”
一百两?所有人都惊呆了,以前账房月利就是五十两,那也是高价了。
裳霓忙应了一声。
楚北柠命丫鬟重新沏了茶,靠在椅背上,端着茶盏抿了一口冲面前惊慌失措的嬷嬷们笑了笑,露出两颗闪着光的尖锐小虎牙。
“喂!傻站着干什么?去找你们的账本啊!要银子还是要板子,你们自个儿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