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柠死死盯着怀中已经完全失去了呼吸的苏三娘,她是个医生自然知道死人和活人之间的区别。
她无力地将苏三娘放在了地板上,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笑的是害死了楚家军那么多人的女人终于死了,也算是报了仇。
哭得是,她是爹最爱的女人。
楚北柠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瞬间抽走,无力感深深的袭来。
“主子!主子!!”
守在亭子三娘的尸体嚎啕大哭了起来。
“主子!主子你为何如此啊!你怎么就想不开了呢?为何啊!!”
楚北柠动了动唇,究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被红娘她们从苏三娘的身边挤开,茫然的向后退了几步,却是不小心踩在了地上摔碎了的翡翠碗碎片上。
甚至将里面掉落出来的几颗酥糖也踩碎了去,她忙挪开脚步,却是眸色微微一愣,弯腰拿出了帕子衬着,小心翼翼将酥糖的碎屑捡了起来。
苏三娘很爱吃糖,尤其是这种酥糖,和着各种果香味儿。
白色的糖霜里面竟是裹着乌黑的毒药,楚北柠脸色剧变。
该死的!方才她竟是当着自己的面儿,将着裹了毒药的酥糖吃进了嘴巴里。
她一心求死,便是有一万种法子让不会再活在这世上。
楚北柠闭了闭眼,连着帕子带酥糖都丢在了地上,事已至此再呆在这里已经没有丝毫的意义了。
“楚姑娘请留步!”突然红娘起身挡在了楚北柠的面前。
楚北柠下意识摸向了袖子里藏着的匕首,眉头蹙了起来看着面前怡红院八面玲珑的老鸨。
“你主子是自杀的,你难不成要与我寻仇?”
红娘噗通一声跪在了楚北柠的面前,声音中带着哭腔,还是强忍住了痛楚道:“楚姑娘,主子昨天晚上留了话儿给我们。”
“她今早会将怡红院的掌事令牌交给楚姑娘,以后怡红院就归在楚姑娘的名下了。”
“此间前主人没了,尸体如何处置,院子里的姑娘们怎么安排,您得给个话儿!”
“你说什么?”楚北柠狠狠惊了一跳,虽然怡红院很有钱,可她真的不想做什么花楼的老鸨,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嘛!
“什么令牌,别开这种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告辞!”楚北柠突然有一种被讹上了的感觉。
她忙绕过红娘要走,不想又被红娘挡住了去路。
“让开!否则我不客气了!”楚北柠此番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她的身世扑朔迷离,她实在没有心情与人纠缠不清。
“楚姑娘,”红娘抬眸定定看着楚北柠,“前主子是否给过您一个信物,就是红豆令?”
“我还红豆糕呢我……”突然楚北柠僵在了那里,忙从怀中拿出了之前苏三娘送给她的第二件礼物,便是一颗金银丝络子裹着的玉石红豆。
上面雕刻了一个精巧的令字儿,瞧着倒是精致。
红娘忙躬身道:“主子!这便是怡红院的红豆令,此间的事情还请您定夺!”
楚北柠真的要哭出来了,她刚要绕过红娘,不想被身后的四个美人跪在面前挡住了去路。
她又绕过了这四个人,刚要走下亭子外面的台阶,却是一步也迈不出去了,亭子
一个个扶着胸口,抓着袖子,哭声一片。
楚北柠瘫坐在了台阶上,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今日怕是走不了了。
从正午一直到深夜,疲惫至极的楚北柠抱着苏三娘的骨灰坛子回到了靖北候府。
她走路都轻飘飘的,感觉像是做梦一样,那么的不真实。
唯独怀中还热乎的骨灰坛子提醒着她,这里恰是人间真实。
她没想到苏三娘对自己还挺狠的,直接留遗言给红娘,等她死了后将她的尸体当下烧成了灰,不要任何丧礼,挫骨扬灰。
只是扬灰这事儿,红娘实在是哭的声音都沙哑了,便是带着一众人齐刷刷跪着求她,最后莫名其妙的这骨灰坛子便到了她手中。
此时慕泽也不知道去哪儿了,那小子总是来去如鬼,不然也能给她出个主意,她抱着她爹老情人的骨灰坛子,抱着楚家军仇人的骨灰坛子,这让她怎么弄?
难不成还要供到楚家宗祠里,她实在是做不到。
固然苏三娘也事出有因,可当初她的一张回风谷的图害死了那么多人,她死有余辜,还供她,呸!做梦!
但是毕竟是阿爹喜欢过的女人,她也不能真的给她扬了吧?
楚北柠脚下的步子越发沉重了起来,也不理会靖北候府那些下人们的诧异目光,抱着坛子直接回到了轩翠苑。
刚走进了院子的门口,就发现今儿院子里的小丫头们怎么这般的安静?
她抬头看去,却发现那些小丫头们一个个躬身立在廊檐下,冲楚北柠可怜兮兮的眨巴着眼睛。
楚北柠眉头一蹙,抱着坛子走进了暖阁的门。
裳霓迎了上来,低声道:“梁王爷来了。”
楚北柠愣怔了一下,大步走了进去,果然看到玄鹤端坐在了她的床榻上。
床榻上的被子都被掀了起来,
又像是玄鹤闲来无事在她的床铺上睡了一觉,连被子都没有整理。
楚北柠忙命人退下,随后裳霓识趣儿的将暖阁的门关了上来。
楚北柠也不和玄鹤打招呼,走到了桌子边坐了下来,拿起了茶壶仰起头灌下了几口,手中的骨灰坛子随意放在了桌角。
“这是什么?”玄鹤眸色一闪,看向了那骨灰坛子。
“是苏三娘的骨灰,”楚北柠现在突然没了心劲儿,觉得人活着真没意思。
她仰靠在了椅背上,情绪不是很高涨。
玄鹤眸色间掠过一抹诧异,随即却是多了些许心疼。
他看着楚北柠缓缓道:“遇到了什么难事,不防和我说说,兴许能帮得上忙,毕竟我欠了你一条命。”
楚北柠切了一声。
玄鹤倒是也不恼:“楚北柠,我们结盟如何?”
楚北柠瞬间像是被电击了一下,浑身一个哆嗦,忙坐了起来定定看向了床上坐着的男人。
“结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