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柠的轩翠苑终于清净了下来,她坐在了椅子上,觉得一阵阵头痛。
裳霓端着一盏茶走了进来,还带着几样主子爱吃的点心。
她看着自家主子的疲惫样子,不禁一阵阵的心疼,按理说如今梁王爷已经入主东宫坐了太子殿下,主子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的了。
为何还是不开心,这些日子主子到底怎么了,他们做下人的也不敢问。
“大小姐,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您什么时候去江南?”
“还需要奴婢再准备些什么?”
“对了,听闻江南比京城这边炎热,奴婢多准备了一些解暑的花茶和药丸。”
楚北柠点了点头,缓缓起身看向了窗外的花枝,繁华盛景却也开到了极盛的时期,接下来便是冷秋寒冬了吧?
“如今京城不太稳定,再过一个月就走。”
她之前还想的马上离开,可眼前这些乱纷纷的局面,她有不敢完全放手靖北候府,如今且再瞧瞧。
若是玄鹤朝堂坐稳,能护着楚家,晋武帝也不再作死,裴家那个老王八蛋能收敛一点儿,她就去江南散散心。
七彩连心草她已经不抱希望了,还有一年半载好活,到时候听天由命吧。
她的身份特殊,此番谁和她走得近,一旦事发都会惹火烧身。
她得想办法离开,不能给那么多人惹祸。
还有慕泽已经不止一次提及要带着她见见定南侯萧家的那些门客,她都拒绝了,她厌倦了纷争和血腥。
此番去江南也是为了躲着无忧山庄的人。
一将成名万骨枯,一代帝王的诞生,不是万骨枯的问题,不晓得要死多少人。
她觉得便是自己的生父活着,也不愿意大动干戈闹出这么多纷争吧?
这样就很好,那个秘密,你知道,我知道,你假装不知道,我也假装不知道,大家以前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错了,就错下去吧。
她晓得玄鹤会成为一代明君,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百废待兴,国家兴旺,她折腾个什么劲儿。
她现在也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若是非要在玄鹤面前凑,到时候真到了分别的时候,她怕玄鹤扛不住她的离去。
况且她和玄鹤抛开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他们确实是死敌。
很多时候,她觉得这仅仅是她和玄鹤之间的事情,两个人好好爱一场。.
可中间隔着那么多死人,让这份儿爱多少有些沉重了。
这一年半载就当做是分别吧,离得远了,他会渐渐忘了自己,会娶一位皇后,生很多的皇子。
他长得好看,又是大晋战神,又是东宫太子,有权有势,完美无缺,估计想做他皇后的女子得排队吧?
要是她能活久一点就好了,可以帮他把把关。
楚北柠唇角勾起一丝苦笑,她垂首摇了摇头,啥时候变得这么伤春悲秋,还莫名有点点的恶心到了自己。
“主子!”一边的李嬷嬷拿着帖子走了进来,“今晚太子东宫宴请宾客,给咱们靖北候府下了帖子。”
楚北柠接过了帖子,玄鹤那一笔字儿写的越来越霸道了,嗯,很有东宫正主的架势。
她抬起手缓缓拂过了帖子上的字儿,唇角勾着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温柔笑意,随即将帖子递给了李嬷嬷。
“送到六小姐那边去吧,如今她掌管楚家庶务,备什么礼,她去办就好。”
“殿下不缺银子,不必送银子了,准备点儿新鲜玩意儿便是!”
“对了,今晚我不去了,让她和许宗轩过去吧,如今许宗轩已经入了楚家宗祠,是楚家的儿子,这种迎来送往的还是男子出面比较好。”
李嬷嬷顿时傻眼了,这不该是大小姐过去吗?
和太子之前那么深厚的情谊,不去说不过去啊!
“大小姐……”李嬷嬷还想劝劝,虽然大小姐这些日子和殿下好像闹了矛盾,可有些事情总得说开了才好啊。
不想楚北柠抬起手冲她摆了摆手,让她离开。
李嬷嬷也不敢忤逆了主子,只得硬着头皮转身走出了轩翠苑去找六小姐楚兰月夫妇去了。
楚北柠用了晚饭,刚拿着一卷书准备躺下来看会儿话本子,不想裳霓急匆匆走了进来。
“主子!静王爷来了!”
楚北柠一愣,这倒是稀罕,自从上一次静王爷和三妹妹在靖北候府的后花园里闹翻了去,就再也没有来过。
她晓得那家伙是个刺儿头,忙将话本丢在床榻上,穿好了外面的罩衫疾步走了出去。
楚北柠走进了待客的前厅,刚走进去就看到一袭素白锦袍的玄昭坐在了椅子上,一张俊美如妖的脸冷冽如霜。
因为瘦脱了形,越发显得他的身姿高了许多。
楚北柠不禁微微一愣,玄昭在她的印象中一直都是那种很烧包的存在,整日里穿的花红柳绿的,就像一只骄傲的花孔雀。
此番一身素白衣袍,连一个普通的花纹都没有,本应该穿出来出尘的气息,此番硬生生像一只艳鬼。
楚北柠脚下的步子动了动,笑着走了进去:“静王爷来了?来人!看茶!”
丫鬟们送了茶水点心果子进来,随即站在一边候着。
玄昭似乎脸色很是疲惫,唇角勾着一抹嘲讽看着楚北柠道:“本王和你说几句体己话儿就走,不必这么客气,让下人们退下,本王说话不方便。”
楚北柠一愣,我和你很熟吗?还体己话儿?
她还是冲一边的丫鬟们摆了摆手,让她们出去,随后看着玄昭道:“王爷有什么就说吧。”
玄昭死死盯着楚北柠:“我只想问你一件事情。”
楚北柠眸色一闪,笑着点了点头。
玄昭看着楚北柠一字一顿道:“我大哥是不是你和玄鹤杀的?”
楚北柠唇角的笑容凝在了那里,心头莫名的憋气,一个两个都以为她和玄鹤是杀人狂吗?什么时候她和玄鹤给人感觉这么差劲儿了?
她也一字一顿道:“没有,是他自裁的,我和玄鹤想要救他出来,他自己没有了生的勇气。”
“他死之前和我说过,在天空翱翔过的鹰,做不了地上爬着的虫。”
玄昭脸上的神情僵在了那里,缓缓低下头搓了搓脸,突然沉声问道:“宗人府里也有我的人,那我问你,那一件太监服怎么回事?”
他抬眸冷冷盯着楚北柠,眼神里淬了毒,带着万千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