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此时小小的风家宅院中,演绎得淋漓尽致。
香雪尚沉浸在,有人能根绝虫族瘟疫的惊喜和惊讶中,笑看坐在对面,百无聊赖又面色不善的唐峰。
敖游和张凤羽在头顶头,讨论着“妲己独自进了大哥卧房,难道?!”
淳于志在与风昊讨论了些毒药和丹药上的心得后,颇有所获,面带满足。
只有冰怀刃在想,自家小姐是不是又去体验“冥府女皇”了?
而愁的,自然是被升至玄级下品法宝,捆仙绳,捆了个结实,又抽干灵力的朱红殇和朱万毒。
抽干灵力?捆仙绳升了个品,好歹也多了些功能不是。
好在,二人的愁,并不如一江春水,顺通天河东流而不可绝。
过不多时,朱鸩带着血衣门高手倾巢而至,将小小的风家宅院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自然,风昊等的,也是他。
朱鸩本人乃是止水境,堪比唐峰她爹,更是一派掌门,一身毒功法宝,绝非等闲。
更兼血衣门这么多年经营下来,财大气粗,又舍得下血本,此时风家宅院外,灵力奔涌,灵压如山。.
细数下来,竟有八位灵涌,十多结丹境高手!
遮天灵压下,风家宅院周围早就没了活人,而宅院中的下人们,虽震惊于血衣门倾巢出动,却并未受太多灵压波及。
想来也是,香雪实力远不止灵涌,唐峰杀灵涌当切菜,至于风昊...
此三人在,断然不至于让自家下人被所谓灵压给击溃。
朱鸩一身华丽艳红的紧身劲装,周身雾气升腾,磷粉飘散,熟悉血衣门的,此时必然肝胆俱裂。
那磷粉,正是血衣门镇门剧毒,蛇蝎美人。闻之即死,触之即烂。
只不过此时“炫”给旁人看,倒是多了几分威慑,少了几分鱼死网破的意思。
然而此时不论宅院外,血衣门如何气焰滔天,杀气凛然,却是无人再有进一步动作。
原因嘛,一把破天巨剑凭空乍现,直破云霄,虽是以灵力聚而成之,却决不可小觑。
香雪一身红裙,缓步迈出,抬眼看向半空中面沉似水的朱鸩,柔声说道:“朱掌门,红殇和三当家,眼下皆安然无恙。”
风昊站在香雪身旁,笑了笑,抱拳说道:“久闻朱掌门大名,风某此次来南柯,并无恶意,不知...朱掌门可敢入屋一叙?”
朱鸩面色一紧,看了香雪一眼,随即飘落在地,昂首迈步,倒是颇有几分胆量。
另有三个灵涌高手,相互对视一眼,也随朱鸩迈步入院。
说到底,朱鸩与香雪稍有交情,深知香雪性格,此时见她出现,便也知道,香雪变相在告诉他,她保他无虞。
再说,爱女还在人家手中,这可是他朱鸩的软肋。朱万毒?他x的废物,连红殇都保护不了,死不死的呢。
入了正厅,朱鸩见朱红殇和朱万毒被捆在一起,虽略显虚弱,却没无性命之忧,不由暂时松了口气。
香雪端坐正中,看着应是有居中调解之意。
风昊和朱鸩两波人以一长条巨桌为界,各分左右,依次坐了。
朱鸩坐下之后,面色就有些不对劲。
他从风昊,唐峰,敖游身上根本感觉不到灵力波动,淳于志和妲己更是标准的普通人,乍一看,怎地?
他堂堂血衣门,被五个普通人给逼得坐下谈判了?还是说...香雪小姐一己之力,暗中策划了什么?
想到此处,朱鸩不由看向香雪,“香雪小姐,就算你对咱们蝎愿炉的寻找结果不满意,也不至于设下此局...”
唐峰猛地一拍桌子,灵力顿时狂暴四散,惹得朱鸩一阵侧目,“我就说不用谈吧,来来来,让我领教一下朱掌门的厉害!”
风昊无奈叹气,将唐峰扯着坐下。
而朱鸩心中不由暗骂,他娘的,这些人会隐藏灵力波动?这是什么门派的邪门功法?当真不要脸。
朱鸩又一愣,坏了,刚才的话,岂不是得罪了香雪?
倒是香雪轻笑一声,“朱掌门,蝎愿炉的事就算了。准与不准,你我心里有数。一共五个,我换了三个目标,次次都是南柯镇...”
“可朱掌门您自己也说,确实不知有这回事。”
风昊一听,顿时一愣,一共五个?邓家宝图残片,可不就是五个。三个在南柯镇?看来香雪身上也有个宝图残片?
原来香雪当真是在找邓家宝图啊。
哎呦?自己有俩,香雪有一个,要不要把她,不,把她的宝图搞到手呢?可该怎么下手?
朱鸩干咳一声,心说这事也怪不得我啊,说不定是蝎愿炉坏了,当下转了话题,看向风昊,“几位朋友,如何一来我南柯镇,便...”
说罢,朱鸩眯眼沉声,恶狠狠地说道:“我血衣门虽说家业不大,可也绝不是人家欺上家门口,却连屁都不敢放的孬种!”
朱鸩话音刚落,血衣门另外三个灵涌,朱备,朱墨,朱天青也配合着他的话,凝起些气势,一时间灵压弥漫,倒也气势迫人。
风昊依旧维持着笑容,于他来说,坐下与人谈判可当真新鲜,若不是为了那南柯入梦果,风昊也懒得如此麻烦。
此时收了对宝图的惦念,笑道:“朱掌门,令千金在此。相信你带来的三位,也不是外人,事情具体为何发展到此...不如让她说说?”
朱鸩瞥了眼爱女,见她面色暗淡,还以为她被威胁或者下了药,不由愤而起身。
只是朱红殇轻轻一声,“爹!慢着!”让朱鸩停了手中动作,又坐了回去。
朱红殇叹了口气,缓缓将敖游入了梦想昌馆,又将手里买梦钱翻了十倍离开,而她和朱万毒...心有不甘,便令黑金盗门出动的事说了。
朱鸩听着听着,老脸竟有一丝红,一时连气势都弱了几分。
说到底,这不就是自家输不起,生了别样想法,结果遇到硬茬子了?
风昊指节点了下桌子,正视朱鸩,说道:“朱掌门,风某也不愿意多说些旁事,此事也算是你我二人缘分,所谓不打不相识...”
“眼下,风某有些小事,想请朱掌门帮手。”
朱鸩虽然自知理亏,可南柯镇的损失极大,梦想昌馆更是几乎毁了,这让他如何甘心?此时听风昊“有事”,心中顿时来气。
老子是理亏,可老子是止水境啊,你们几个加一起,嘿,都不一定离得开南柯镇。
想到此处,朱鸩面色不善,冷哼一声,“这位小友,你毁了我梦想昌馆,此时却与我说有小事让我帮手?”
“你真当我朱家好欺负?”
说罢,朱鸩看了眼香雪,忍着脾气说道:“也好,看在香雪小姐的面子上,你说说看,什么事?”
风昊点了下头,直截了当,“不知朱掌门有多少南柯入梦果的存货?我想...要一批。”
朱鸩愣了半晌,竟被气笑了,连一旁朱红殇和朱万毒,也有些无语。
末了朱鸩摇了摇头,笑道:“小友,南柯入梦果,乃是南柯巨树之精华所在,此树三十年一开花,再三十年结果,最后三十年果熟。”
“而每季,只得一颗果子。嘿嘿,小友说,你要一批?”
朱鸩着实有些无语,南柯入梦果近百年才有一颗,这兄弟张嘴就是一批,去哪搞?
风昊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果子如此难得,便直接问道:“那朱掌门手中,有多少存货?我,全都要。”
朱鸩怒气蓬勃,猛地一拍桌子,“小子,南柯入梦果如此珍贵,我血衣门一共只得两颗,你全都要?凭什么?”
唐峰眼睛一亮,手中轰雷刃猛地现身,吓了对面朱鸩一跳。
朱鸩何等老道?这轰雷刃灵力波动剧烈却又透着股“隐匿”之感,而且,竟自带一股灵压禁制,分明是玄级上品,金丹境的仙器!
仙器啊!他血衣门上下,也没有一把仙器!别说仙器了,就连他朱大掌门手中至宝,万毒盅,也仅仅是玄级中品。
而血衣门能称霸南柯附近,也正是靠着这万毒盅!
唐峰嘿嘿笑道:“别看你带了三个人来,这三人加一起,老子我只要一刀。你,信不信?”
纵然唐峰说的是真的,可朱鸩又如何肯退步?在自家门口让外人给羞辱了,这以后传出去,就不用混了。
想到此处,当下掏出万毒盅,面色不善。
风昊笑了笑,柔声说道:“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朱掌门,你先别急着拒绝,可以听听我的条件。”
朱鸩瞥了眼朱红殇,冷笑道:“怎么,想以人质要挟我?”
风昊微微一愣,摇头笑道:“朱掌门误会了,这位...额,小姐虽说也是年轻有为,罕见的结丹俊才,却入不了在下的眼。”
“之所以留着,不过是想知道些关于朱掌门,关于血衣门的事儿罢了。”
风昊这话说的,委实不算客气,不过反而让朱鸩升起些好奇,不以人质要挟?那能有什么条件?你一个小小的...额,不知道什么境。
朱鸩想了想,缓和了些情绪,说道:“小友,什么条件?”
风昊看了眼朱鸩带来的那三人,不说话。
朱鸩自认香雪在旁做调停,必然不会害他性命,便挥手让朱备三人离开。
朱红殇和朱万毒,也被敖游牵着捆仙绳,带离客厅。
风昊微微一笑,缓声说道:“听说,掌门手中这个万毒盅。乃是玄级中品。”
“不知朱掌门是否有兴趣,让它成为玄级上品,仙器?”
朱鸩猛地一惊,冷笑一声,“小友,你莫在这吹大气。仙器之所以称之为仙器,正是因人间难得。而且我从未听说,法宝可升品。”
风昊嘿嘿一笑,手中斩星刀“唰”的一声,现身当场。
朱鸩看斩星刀与轰雷刃交相辉映,一时心惊,沉默许久,不由问道:“星雷双生珠?一炉双刀?”
“为何...一把是玄级中品,另一把却是...玄级上品?
风昊笑了笑,“所以,朱掌门是否有意,将万毒盅,升为仙器?”
朱鸩一下明白过来,这人拿出一炉双刀的斩星刀和轰雷刃,就是在告诉他,一炉双刀必然同品。
可如今,其中一把却是仙器,定然是后天升品升上去的。
朱鸩突然愣住,听说最近临江,精雕坊二当家,付四海炼出把仙器,总不会与这人有关?
“这位小...风兄弟,付四海,是你什么人?”
风昊不愿透露自己炼器能力,但关键时刻,该用还得用不是。眼前事,就关乎唐峰小命!还不关键?妲己?顺便呗。
风昊掏出付四海给他的黑玉小牌,轻轻晃了晃,“你猜。”
朱鸩定睛去看,却见小牌上龙飞凤舞,写着八个小字,“付满四海,天下升平。”
朱鸩心中一惊,谁不知道天下第一炼器师,付四海是个傲骨子,能让他把代其名的玉牌赠予其人的,绝非无名小辈。
可风昊...这名字他朱鸩又实在没听过。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若是朱鸩知道付四海要叫风昊一声师父...嘿。
万毒盅毕竟是血衣门镇门法宝,朱鸩还是相当谨慎的,至于南柯镇和梦想昌馆的损失,甚至那三十万...
嘿,有了仙器,还怕以后弄不回钱来?
朱鸩想了半天,抬眼看向风昊,缓缓开口,“我怎么信你能成?”
风昊暗自叹气,人怕出名猪怕壮,可有时候,没名气也有没名气的烦恼。好在他与付四海的关系,倒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朱鸩见风昊不说话,心中暗自庆幸,果然是胡吹大气,就算是付四海,他也不敢保...
然而朱鸩正想着,却突然听到某个铜镜中,传来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师父,你找我?”
朱鸩定睛去看风昊手中铜镜,其中赫然是神州中赫赫有名的,精雕坊二当家,付满四海,付四海!
然而,他却叫眼前这小子,师父?!
朱鸩手中万毒盅,差点跌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