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看封神演义,风昊对金鳌岛十天君的印象,还算不错。
不如说,风昊对大部分截教中人的印象都不错。
什么天命,什么命数,有那么些傻子,偏就为了友谊,亲情,前仆后继的抛头颅洒热血。
依稀记得,封神演义中,哪吒玩功,射死了石矶娘娘的徒弟,石矶娘娘找哪吒师父理论,太乙说啥?
天命。
言外之意就是,你徒弟活该死。
莫说旁人,就是风昊,在那时候怕是也得跟太乙和哪吒掰扯掰扯,活该?拳头大了不起?
此时高海阔临战布阵,瞬间成型,着实让风昊高看他几眼。
但印象里,十绝阵中,掌化血阵的是个叫孙良的?这人姓高,难道是徒弟啥的?
高海阔脚下大地寸寸碎裂,周围渐起狂风,内有风雷涌动,风卷黑砂,漫天扬起,黑砂落地如水,宛若血水般粘稠涌动。
风昊看了看,点点头,这阵法,着实有些门道。
遨胜显然也不是善茬,见此情景,冷笑连连,“便与你玩玩,又如何!”
遨胜很刚,但风昊的横插一脚,让传说中的摆阵,破阵,并没有出现。
风昊携奂勾子几步出了营门,立于遨胜身旁,也不在意遨胜不怎么友善的目光,直面高海阔。
“高将军,此来,所谓何事?”
高海阔祭起化血阵,正是洋洋得意之时,此时见到个黑乎乎的人影,还问他此来何事?
化血阵!三万大军!此来何事?!
“你有病?”
风昊也不生气,无视逐渐扩大的化血阵,“你有药?”
高海阔微微一窒,心中有些拿捏不准,这人什么情况?看打扮,不像水晶宫的人。
想到此处,高海阔冷笑几声,“陈塘关乃我大商地界,属咱家桂侯统辖,你水晶宫不分青红皂白,擅自寇我城池,屠戮百姓!”
“竟还问我此来何事?!”
风昊无视怒容浮现的高海阔,反问道:“高将军,亲眼所见,陈塘关此情此景,是水晶宫所为?”
高海阔一愣,亲眼所见?这要亲眼所见了,还有命在这兴师问罪?
“小子,各家自由各家的本事,你莫是以为没人知道,当时李总兵与你们龙王,大战于东海之滨?”
风昊故做沉思状,面色为难,引得高海阔心中得意不止。
“高将军,你的意思是,龙王与李总兵切磋,之后这陈塘关毁了,便是水晶宫下得手?”
高海阔眨了眨眼,周身化血阵仿佛有所不甘,渐行渐消,继而消失不见。
“除此之外,还能如何?”
风昊微微抬了下眉头,哦?这莽汉,看着竟然还是个讲道理的吗?
“高将军,既然将军有渠道知晓陈塘关发生何事,那自然应当知道,李天王曾与多闻寺的和尚们,发生些冲突?”
高海阔皱起浓眉,大喝一声,“贼子!信口胡言!敢破我阵法吗?!”
高海阔变脸之快实在让人咋舌,但风昊竟也似来了脾气,怒喝道:“区区化血阵,有何可惧!来来来,放马过来就是!”
双方话因既落,瞬时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化血阵凭空再现,风昊携奂勾子和遨游,大步入阵。
待风昊和遨游等人消失不见,遨胜站在原地,沉吟不语,半晌后冷哼一声,大步回营。
化血阵中,黑砂滚滚,几乎不可视物,郭狗不知何时出现,又是随风昊一同入了这化血阵。
此时正以胳膊遮眼,迷茫四顾。
过不多时,阵中黑砂渐散,狂风瞬间停,两坛高台如涂了血一般耸立于东西,高台之间,赫然一沙磊小房,跃跃然于众人眼前。
风昊无视阵中连翻变化,大步走向沙房,果然,在他接近沙房之时,房门似有所感应,分东西而开。
高海阔端坐其中,抬眼看向风昊,“小子倒是有几分胆量。”
风昊踢开眼前固体沙椅,低眼去看高海阔,“高将军倒是有几分机敏。”
两人对视许久,不曾说话。
两句之后,高海阔将头盔取下,丢在一旁,“小子,你之前的意思是,李天王和多闻寺之间的冲突,导致了陈塘关被毁?”
见风昊点头,高海阔浓眉皱成一条,“可有证据?”
风昊手掌一番,一金光闪闪的七宝玲珑塔便现在手上。
高海阔猛地一惊,他如何不认识,这正是李靖时常托在掌心的七宝玲珑黄金塔。
但…这塔给高海阔的感觉,却似乎少了些什么。
风昊微微眯眼,指了下宝塔,“高将军,这塔是谁的,就不用我说了吧?”
见高海阔点头,风昊跟了一句,“高将军是否发现,这塔,缺了些什么?”
高海阔也是个耿直人,“确实,只是不知,到底缺了什么?”
风昊笑了笑,也不答话,转而从怀中取出个铜镜,随即双手掐诀,铜镜中一丝雾气缓缓生出,随即逐渐形成个雾圈。
雾圈内微光闪闪,竟缓缓出现几个人影。
高海阔定睛细看过去,雾圈内里所“播放”的,正是李靖,哪吒,以及多闻寺主持几人,在寿宴那天的情景。
哪吒反复横跳,最后“归顺”多闻寺,一枪捅穿李靖。
多闻寺主持大和尚手持法器,与李靖战了个酣畅淋漓。
直到最后,多闻天王神识现身,力压全场,雾圈的“播放”也戛然而止…
风昊正是参考小甲“传讯”的法子,以灵力为引,将铜镜的“录像”功能发扬光大,变得容易观看了些罢了。
录音录像这种事,风昊用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有备无患,又怎会在陈塘关这种地方,把这事忘了。
显然,铜镜播放的东西对高海阔来说,需要一段时间消化。
良久之后,高海阔叹了口气,抬眼看向风昊,“道友,这事虽是你将情况录在铜镜中,可难免有作假的可能。你要如何…”
风昊也不说话,从怀中取出几张薄薄纸片,正是奂勾子之前“快递”给风昊的那些。
高海阔接过纸片,面带疑惑,低头去看,看着看着,皱成了一条的浓眉,皱上加皱。
纸片上寥寥数语,无非是些什么人,在什么时候,见了谁,说过什么话。
放在以往,那都是些八卦消息罢了。
但高海阔不是蠢蛋,稍微注入些灵力到纸片上,点点灵光散过,赫然是几个模糊身影,随即逐渐转清晰。
纸片上每一句话之后,都对应着些许“录像”。
多闻寺主持,闻绝大师听闻多闻寺被强拆后的不满。
闻绝与殷夫人准备里应外合的勾连纵横。
如此种种,不说一应俱全,倒也印证了闻绝为首的多闻寺,与李靖可算得上是“血海深仇”,且不共戴天了。
如果算上纸片上最后一句,“多闻天王有意借宝塔,谋害李靖。”
再配合风昊镜花水月中,多闻天王神识现身,大战李靖的录像…
自然,如果但是这些,还不足以让高海阔信服。
让高海阔不得不信的,正是每张纸片最后的落款,大商监查院,特搜司,38特使,奂勾子。
还有摇头晃脑,身强力壮,手中捏着个小豆芽一般,拿着块令牌的奂勾子。
“那哈,俺说俺是密探,老高你不得不信吧?啊?”
大商监查院,当今王上直属机构,不说权倾朝野,那也不是随便能见到,能得罪的。
高海阔轻轻摇头,说话语气都软了些,“特使说得哪里话,此令高某,还是认得的。只是…不知特使,何故与这位…道友一同行动?”
监查院权大,管得广,自然行事也有些限制,比如一事双使。
高海阔这么问,便是再问另一特使呢?
奂勾子裂开大嘴,笑了笑,“老高啊,你搞清楚状况,俺们监查院办事,一事双使是不错,可那是定案,结案。”
“你觉得,你有资格证俺们的案?”
奂勾子话说得难听,高海阔却不敢表达不满,他要是个山野村夫,不满也就不满了,可既然想在官僚体系里混…
得罪当今王上直属的监查院特使?嫌官太大?
奂勾子倒也没让高海阔太难堪,笑道:“另一使在来的路上了,此事牵扯甚广,俺们也会给侯爷一个交代。”
言外之意,不是给你高海阔交代,自然不用双使同时到场。
高海阔点了下头,“特使,不知此事…到底牵扯些什么?”
说罢,高海阔还看了眼风昊。
奂勾子知道个屁哦,他就是来送快递的,顺便“徇私枉法”,闻言看了看风昊,闭口不言。
风昊眼睛一转,张口便来,“高将军,此事也不需瞒你。”
“殷夫人与多闻寺闻绝大师的那些个盘算先放到一旁。此塔之中,内有多闻天王神识,却是不争事实。”
“而多闻天王意欲啃噬我大商一镇总兵,李天王神识,并窃据其躯体,高将军也看到了。”
“西方教狼子野心,咱们大商怎能不防?我来此地,便是为了阻止西方教,借传教之便,渗透咱们大商之举。”
高海阔眨了半天的眼,心中有句“你算哪根葱”一直不好说出口。
自然,在风昊从怀中摸出个东西之后,高海阔便庆幸起来,好在刚才当真没说出口,否则…
高海阔看着风昊手中,那纯黑,却闪着微光的影虎令,“无语凝噎”。
武魂殿镇殿大将军,武成王黄飞虎的私军,影虎卫,六大统领的地位,可是比寻常武将高出不知多少。
而风昊手中的,赫然是统领之令。
影虎卫虽是武成王私军,这么多年下来,也有了成为武魂殿第五司的迹象。
武魂殿本就负有御敌,查奸之责,手持影虎卫统领之令的人,插手“西方教渗透大商官员”的案子,虽然有点小问题,也不是不能管。
监查院和影虎卫统领一同将这事定性,高海阔就是个榆木脑袋,也不会把事情往别的方向想。
撤下化血阵的高海阔,一改之前“剑拔弩张”,反将风昊和奂勾子等人,迎进了自家营门,引得遨游“啧啧”连连。
郭狗依旧沉声不语,只是默默走在风昊身后。
高海阔刚到大营门前,便听手下来报。
这消息虽是报给高海阔的,却让风昊和奂勾子,心中一紧。
“将军,监查院特搜司,第18特使,刚刚入营,在等将军。”
奂勾子猛然一愣,偏头去看风昊。
不用他说,风昊便也知道了,这18特使,正是所谓的一事双使,与奂勾子一同定案的…
高海阔显然也有些吃惊,“就算是特使,就随便让他入了营?老子平常怎么教你们的?”
那兵丁脖子一缩,小声说道:“将军,特使归特使,可那是…那是大小姐,姜梓雅啊。”
风昊差点咬到舌头,啥玩意?姜梓雅?姜子牙?大小姐?同一个人?
抛开这个不谈,姜梓雅?姜家人?桂侯女儿?
那自己和奂勾子编排戏码,祸水东引给西方教,这姜家大小姐,当真能咽下陈塘关被毁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