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观众的眼里,小栖无一个人走到角落里,对着墙角开始说话,麦收录到了她的声音,但摄像师却只拍到了她的背影。
【摄像师快过去!让我看看我女儿在干什么!】
【可是墙角没人啊,怎么突然对空气说话。】
【回想起早上的供奉画面,细思极恐。】
摄像就是观众的手替,也知道观众爱看什么,于是走上了前。
这时候的小栖无已经走到了那个哭红眼睛的小孩面前,也发现了不对。
这不是人,也不是鬼。
是鬼,她会有感知,但眼前的小朋友也没有人的气息。
好奇怪呀。
而小男孩也看到了面前这个小女孩儿,左右确定了一下,确实是在跟自己说话,他立刻抹了抹眼睛,惊喜地问:“你能看到我吗?”
小栖无抱着奶瓶,无声点头。
小男孩立刻走上前,委屈又无助地说:“早上,我来找好朋友们玩,可是,大家都不理我,都不看我。”
小栖无正要说话,却看到摄像机怼到了自己面前,不行,判官爸爸说过,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可以看到鬼。
小男孩显然还不知道自己的情况,茫然地看着小栖无,又看看摄像机:“你怎么不说话呀?你是明星吗?”
“那我也会上电视吗?”
小栖无有点为难,小眉头都皱到了一起,下意识地咬住了奶瓶。
这时候小男孩也急了:“你也不理我了吗?”
他真的好着急的样子,又要哭了,小栖无也急起来了,想了想,她又走上前一步,轻轻牵住了小男孩的手,拍了拍。
小男孩呆愣愣地看着她。
这时候的小栖无突然想起了之前爸爸用来跟节目组打电话的那个东西,叫手机,是可以跟看不见的人说话的。
她眼睛一亮,把自己的奶瓶放下,把小书包拿下来,拿出了判官爸爸一直放在她这里的手机,然后放到了耳朵边。
她轻声说:“你好。”
小男孩一直都不理解她在做什么:“你在打电话吗,那我不说话啦。”
小栖无着急地摇摇头,又探出手去拍他:“我在跟你说话呀!”
小男孩:“你在跟我说话吗?”
小栖无点头:“是的是的,我叫栖无。”
这是在玩打电话的游戏吗?小男孩想了想,也用手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动作,放到耳边,说:“我叫余亮亮。”
“噢噢。”小栖无看着他,认真地问,“所以是没有小朋友跟你玩,所以你哭吗?”
“对呀。”亮亮失落地说,“他们不理我了,我想回家,可是老师也不理我了,我找不到妈妈。”
妈妈,是一起生活的家人。
小栖无知道这个定义后,大概知道亮亮是想找像判官爸爸一样的人。
小栖无又从书包里拿出了生死簿,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小本子。
她小手在上面一直摸摸,找亮亮的名字:“你知道你的生辰八字吗?”
亮亮不解:“那是什么?”
唔,他不知道生辰八字?那怎么办呀?
小栖无陷入困境。
这时,亮亮又道:“可是我知道我的生日。”
小栖无:“生日?”
“就是出生日期。”
小栖无立刻点头:“对对对,就是生日。”
听到亮亮说完他的生日后,小栖无翻遍了生死簿,都没找到他的名字,说明他真的不是鬼。
好奇怪哦。
而且,不是鬼就不归自己管了诶。
她坐在幼儿园的小草地上,小手撑着脸,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小栖无有心事了,她在跟谁打电话?】
【好像是自己的小伙伴吧,没有小伙伴玩就哭了。】
【生辰八字,天哪,一个三岁的小孩居然知道生辰八字,真不愧是庙祝。】
【问生辰八字,难道还会算命吗哈哈哈。】
【可是她刚才第一次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没打电话啊。】
【不知道是不是角度原因,我好像没看到她接电话的动作,也没看到她按号码。】
【可能是镜头没拍到。】
不仅是观众没看见,近距离的摄像师都没看见,今天的摄像师就是当时来阎王庙给装设备的那个工作人员,叫汪洋。
小栖无拿出手机就直接放到耳朵边的样子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只是镜头角度不同,没有拍到。
她,究竟在做什么?
想到自己那天仿佛看到的影子,汪洋从脚底升起了一股寒气。
小孩子似乎是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更何况她还身份特殊。
汪洋看小栖无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复杂。
小栖无不知道别人怎么看自己,她在很认真地替亮亮想办法,于是说:“那我陪你一会儿,等我爸爸出来了,我们再帮你好吗?”
“好的呀。”亮亮也跟着她一起坐下来,看着她的手机,问,“你有手机,可以帮我给妈妈打个电话吗?”
打电话?
可是自己不会呀。
小栖无抿抿唇,苦恼道:“可是我不会。”
亮亮:“我教你。”
他伸出手,想要拿栖无手里的手机,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手机,他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我,我…我好像透明了!”
“别怕别怕!”小栖无立刻安慰他,“没事的,没事的!我们先找妈妈!”
亮亮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他无措又害怕,立刻蹲到了墙角,抱着头:“所以他们是看不见我吗?”
说着又看向栖无:“那你为什么看得见我?”
栖无想了想:“我是阎王庙的庙祝。”
亮亮哇的一下就哭出了声:“阎王,那我是不是死了呜呜呜呜,我没有,我想妈妈,我要回家!”
“我帮你找妈妈。”看他哭得这么伤心,小栖无不忍心,小小声地安慰,“你没死你没死,我看过了,你没死的,你别哭了呀。”
亮亮抽噎着看她:“真的吗?”
小栖无点头:“我爸爸懂得很多,等会儿我可以帮你问问他。”
大人总是一粒定心丸,亮亮眼睛哭得红肿,蹲在角落里:“那我还可以给妈妈打电话吗?”
小栖无想了想:“可以。”
亮亮能背下妈妈的手机号,又教小栖无怎么拨号,两小只终于顺利把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另一头隔了很久才接通,是一个很疲惫的女声:“你好,哪位?”
亮亮一下子就激动起来,想拿手机,但又拿不到,只能指着手机大声喊:“是我妈妈!妈妈!我是亮亮,妈妈,我在幼儿园,你可不可以来接我,我好害怕!”
可是那头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是听不到似的。
亮亮喊得嗓子都要哑了。
小栖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第一次打电话,那头的亮亮妈妈还在说话:“你好,请问是谁?有事吗?”
亮亮:“呜呜呜妈妈。”
小栖无听得也很难受,眼睛也红了,她吸吸鼻子替亮亮说话:“你好,我是栖无。”
听到是一个稚嫩的小孩的声音,亮亮妈妈愣了一会儿,但还是没在记忆里找到这么一个名字,但她还是放轻咳一点声音:“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小栖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看看亮亮,又听这手机那边的声音:“我,亮亮…”
在她还在苦恼于要说什么的时候,亮亮妈妈却突然没忍住哭音。
小栖无眼里露出茫然的神色,听见声音的一瞬间好像也变得特别难过。
亮亮妈妈哽咽着问:“栖无,你是亮亮的朋友吗?”
小栖无轻轻应声:“嗯…”
亮亮凑到手机旁边,听到妈妈的声音也哭得不行:“妈妈不哭,妈妈是想亮亮了吗,亮亮也想妈妈。”
小栖无转达他的话,但又不知道要怎么喊对方,于是笨拙地说:“亮亮的妈妈不哭,亮亮的妈妈是想亮亮了吗?”
亮亮妈妈哭得更伤心了:“阿姨很想亮亮。”
小栖无声音柔柔的:“亮亮也想亮亮的妈妈。”
亮亮妈妈坐在医院里,看着躺在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小男孩。
儿子已经高烧昏迷很多天了,医生都说很危险,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可是她一直不信,坚守到现在。
作为一个单亲妈妈,她每天都在怀着希望又得到失望,还有那么多昂贵的医药费。
只有听着儿子的呼吸,她才有毅力和坚持下去的勇气,可是精神也一直在崩溃的边缘。
她好怕自己坚持不下去。
现在一下子听到电话里小女孩稚嫩的声音,亮亮妈妈再也控制不住,将脸埋在了臂弯里,泣不成声。
即使她知道那是小女孩在安慰自己,但还是忍不住哭泣。
“亮亮的妈妈不要哭。”小栖无听到声音,努力地安慰着,“亮亮听到了,好伤心呀。”
她声音低了点:“栖无也好难过。”
亮亮妈妈哑了嗓子:“阿姨不哭,栖无不难过好不好?”
小栖无看看身边的亮亮,又替他传话:“嗯,亮亮说很爱妈妈,妈妈一哭他就好难受好难受。”
亮亮妈妈闭上眼:“知道,阿姨知道,谢谢你,谢谢你栖无。”
世界灰暗了这么多天,亮亮妈妈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大哭一场,好像又一次找到了勇气。
【亮亮怎么了?听得我都要哭了。】
【已经哭了,呜呜呜,小栖无太乖了,还在安慰大人。】
【小栖无自己也很伤心,眼睛都红了。】
【泪目了,这是在给小朋友的妈妈打电话吗?如果是我想的那样,希望亮亮平平安安,和妈妈好好的。】
【希望亮亮妈和亮亮好好的。】
弹幕里一片整齐的希冀,这是娃综历来每一季都没有的情况,每个路人都不忍心在直播间发其他的无关消息。
而这时,亮亮妈妈拿着手机睁开眼,习惯性看向床上的儿子,却忽的发现,儿子眼角居然含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