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之前那个单位的的小哥, 我现在看直播全靠猜了。】
【总结一下,是崽崽看到了狗狗的灵魂,然后过来, 现在是在问狗狗是不是在等谁回来是吗?】
【那就是狗狗的灵魂在这里,是为了等谁回来?不是那条小黑狗吗?】
小栖无轻声问:“只是, 想看到他好不好是吗?”
猫猫狗狗都叫了起来,这是认同了她的话。
豹尾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 这么多魂魄聚集在这里,等的还不是自己的主人, 甚至都不求那人回来带他们走。
而那人现在,还养了其他的狗。
或许也是早就将这群流浪的猫猫狗狗的忘了吧。
小栖无蹲下来,抬起手:“来,握爪爪吧。”
猫猫狗狗都不解地看着她,小栖无弯弯眼睛, 温声说:“以后, 你们就有家啦。”
阎王大人会努力给它们一个家的。
猫猫狗狗虽然不知道这话的真假,可是看着面前这个小孩,却有种舒心的感觉, 它们陆陆续续将自己的爪子放在小栖无的手上:“谢谢。”
【鬼魂哪里来的家啊?而且还是猫猫狗狗的鬼魂。】
【万一说的是下一世呢?】
【阎王居然也管动物的吗?我以为只收人类的鬼魂呢。】
【所有的生物, 只要有灵魂, 那就肯定归阎王管呀,这么一想, 我家的狗狗,是不是也能有一个好的归宿了。】
观众们正在讨论着的时候,忽的有几个人又出现在了镜头里, 赫然就是之前在湖边遇到的那一家人。
老三再一次看到这群人也是愣了一下, 站在原地没有上前。
而这群猫猫狗狗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又或者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它们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目光都落在了老三的腿上。
“真的是老三!”
“老三穿的衣服,变好了诶!”
“老三有腿啦!真的有腿了!”
待在老三身边的那条狗像是有灵性一样,鼻子嗅了嗅,而后汪汪汪的叫了起来:“汪汪!”
(这里有东西!)
老三忙按住狗狗的脑袋:“二黄,别吵到人家。”
又对看起来是主角的苏闻和栖无点头致歉:“抱歉,打扰你们了,我们没想到这里会有人。”、
苏闻:“无妨。”
猫猫狗狗想要过去近距离看看老三,但是看到他身旁的狗后又没有上前。
说是知道自己是流浪的,不想老三回来接,可是毕竟相依为命过了那么久,它们多少还是会有些落差的。
“这条狗,看起来好大好壮,一定吃得很好吧。”
“当然了,老三一定对它很好。”
“真好。”
老三他们虽然没有走过来,但是目光却一直在这边搜寻着。
老三看着那块大石板:“没想到,这石板居然还在,这棵树,也还在。”
那个站在老三身边给他打着伞的年轻人问:“爸,你确定是在这里吗?”
“不确定。”老三叹了口气,“当时我那个房子,本来就是临时的工地板房,还是老板好心给我住的,这会儿那里都被铲平了,我也不知道它们去哪了,只是以前我是在这里遇到它们的,每次回来,它们都会在这个石板上等我,下了雨,就躲在石板里等,现在,估计找到了新的地方了吧?”
这话让在场的人人鬼鬼都愣了一下,小栖无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站起身,将自己的雨衣帽子往后拉了拉,将自己的小脸全露出来,然后小跑到老三面前:“爷爷,你是来找狗狗的吗?”
闻言,老三苍老的脸展开来,仿佛皱纹都露出了笑意:“是啊 ,小朋友你是不是见过它们啊!”
猫猫狗狗们原本都远远地看着老三,也不怎么出声了,听到老三这么说后齐刷刷地抬头,想要靠近却又顾忌到之前豹尾说的会影响的话,也不敢靠近。
黄狗不可置信地说:“老三,来找我们?”
而小栖无点头回答爷爷的话:“见过。”
老三更激动了,他弯下腰:“那你能不能告诉爷爷,你在哪里见过它们?”
小栖无指指石板:“在那里。”
老三正准备弯下腰去看,但下一瞬却听到面前的小孩说:“可是,它们已经离开了。”
老三动作一顿:“被人领养了吗?”
小栖无摇摇头:“它们,死了。”
老三弯腰的动作僵在那里,像是没听清似的:“什么?”
“死了。”小栖无指指一旁的树,“被埋在这里。”
“是,你埋的吗?”
“不是哦。”小栖无看了眼挤在一堆,目光里全是期盼的猫猫狗狗们,轻声说,“是它们自己。”
“一只一只把先死的狗狗和猫猫,埋在这里。”
老三一只手撑着膝盖,指尖像是抽搐了一下,好半天才说:“这样啊。”
那个年轻人:“爸,你先起来。”
“是啊。”老奶奶说,“这么多年了,可能也是老了。”
老三视线落在石板上,好半天才说:“是我来晚了,是我来晚了。”、
老奶奶叹了一口气:“不怪你。”
老三慢慢地走向了那颗埋葬着猫猫狗狗尸体的树下,抬手摸着树,佝偻着自己的腰:“你们,这些年,有没有吃饱饭?”
“吃饱啦吃饱啦。”黄狗在一边叫着说,“山庄有好多好心人,我们总是有东西吃。”
小栖无也走到了树旁,将黄狗的话转达给了老三,老三愣了下:“你也是,来喂它们的吗?”
“不是呀。”
“那你是……”
老三问完,倒是他儿子想起了什么,看着苏闻和小栖无,惊讶地问:“你们是不是那个娃综里的那个,很神的小阎王?”
他虽然不怎么看,但是公司里好多女同事都喜欢,说看着这个小孩解压,又一次他午休路过的时候看到了她们在讨论的照片,说是这是什么广告,上面的人穿着古时候的阎王COS服,很可爱,今天的小栖无穿着的是雨衣,又下着雨,所以他一时之间没认出来。
小栖无点头:“是栖无。”
老三问儿子:“你认识?”
老三儿子小声说:“爸,我听同事说,栖无是一个阎王庙的庙祝,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那是不是她能看到您说的那些狗?”
老三微怔,他这么一把大年纪了,对于这些东西,肯定是比年轻人信的,但,这只是个小孩子啊,他迟疑着问:“小朋友,你看到大黄它们了?”
“大黄?”小栖无有点茫然,“原来叫大黄呀?可是它们说,说它们是流浪狗,没有名字呀。”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管这个小孩能不能看见,但是能知道是流浪狗,那就一定是见过的,老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说:“是,是流浪狗,大黄是我取的名字。”
他叹了一口气:“只是那时候我又不怎么说话,每天跟它们也没什么交流,所以也没怎么叫过。”
“大黄,大黑,小花,小白……都有名字的。”老三说,“都有。”
老三取名比较随意,他没什么文化,就是看着花色取,所以很好认,小栖无也能一一对应起来,她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呀。”
“你们听见了吗?你们是有名字的。”
老三眼睛微微睁大:“你在说什么?”
小栖无指了指他身旁:“它们,都在这里,在这里等你。”
“等我?”
大黄没想到自己也是有名字的,它尾巴开始摇了起来:“我叫大黄,我叫大黄,老三,我们都在这里等你呀,你为什么,不回来了?”
小栖无:“大黄问,为什么,你不回来了。”
老三看着自己身旁的空白,一时失声,他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相信这个小孩子,但是,自己现在回来,大黄它们也不在了,很多话也没处说,现在给这个小孩子说了,在这棵树下,也算是给大黄它们一个交代吧。
他哽咽了一下:“我……”
还是他老伴说的:“老三那天去工地上班,受了伤,原本瘸的腿就截肢了,他家里人就来把他接回老家养病了,他就拜托了他的工友先替他养着。”
“后来他家里有了些变故,老人生病,他自己没了一条腿,哪里也去不了,就到了我们镇里的市场,找了点碎活做养家照顾老人,哪里都走不开,工友们也说,那些猫猫狗狗不见了。”
他老板叹了口气:“老三人老实,话也不多,这些年也很苦。”
“后来我们认识,他也将我儿子视为己出,供着孩子上学,还累病了,孩子出来后又给他养身体,给他换了腿,他一直都在念着这里的狗和猫,孩子之前也过来看过,但是说原来的房子已经推了,这里变成了度假山庄,也没有什么狗,所以…孩子给他又养了一条,不过老三总是坚持我们这条,叫二黄,他说大黄这个名字已经取出去了。”
话没说完,但是也大家也大概能明白了,就是阴差阳错,老三才没能回来。
【诶,生活真的就是这样,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十多年,这个老人真的好辛苦。】
【还好,现在还算幸福,只是,那些狗狗真的死了吗?】
这个问题,老三也想问,他低头看着脚下的土:“大黄它们,真的在这
“在。”小栖无从自己的小书包里拿出了生死簿,豹尾也将自己手里的递了过来,小栖无摸了摸,说,“大黑和小白是前年,小花是去年,大黄也是去年,它们都被埋在这里啦。”
老三蹲下去,捂住脸:“可怜的孩子们。”
“一大半辈子,都在漂泊。”
说完后,他又突然抬起头:“儿子,去找把铲子来。”
“爸,你要做什么?”
老三说:“把它们带回去,以前没能给它们一个家,现在可以了。”
老三儿子没有阻止他这个想法,他太知道了,这些年就算是生病,他爸也一直念叨着这些猫猫狗狗的,在老家的时候,看到门口跑过一条,都会发好久的呆,老三把伞交给了自己妈妈,然后跑开去找铲子了。
老三蹲在地上,看着周围:“大黄,大黑,你们能听到我说话吗?”
大黄:“汪!”
“汪!”
“喵呜!”
小栖无小小一只,蹲在了老爷爷身边,小手探过去,摸摸爷爷的手:“它们能听到哦。”
老三说:“我不是不要你们,对不起。”
“汪!”
(我们不怪你!)
“喵呜。”
(你好就好啦。)
刚开始老三还以为是自家的二黄在叫,直到听到猫的声音时,身体微僵,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大黄?小花,是你们吗?是的话,你们再叫两声。”
“汪汪!”
“喵,喵。”
老三不可置信地看过去,确实是从空气里传出来的声音,他又一次看向小栖无,是这个小孩摸了自己以后才听到的:“你……”
小栖无弯弯眼睛,乖顺地说:“爷爷的思念,大黄们听到了,大黄它们也想爷爷,爷爷也该听到呀。”
老三眼里缓缓漫出眼泪:“想,想我吗?”
“我也,我也想你们,你们是我那段时间,唯一的精神支柱。”
老三回想起自己的这些年,其实挺失败的。
他读不好书,又是长在乡下,家里没什么条件,早些年还挺浑的,让老人操了不少心,出来打工好多年,钱也没存到,跟人打架,瘸了一条腿,更是觉得自己前途无望了。
他大半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直到爹生了病,他才觉得天要塌了,那时才一夜之间长大。
经人介绍来到城里打工,因为腿是瘸的,也没有多少地方要,房子都租不起,吃饭也是饥一顿饱一顿。
但这些话,他不能对家里的爹妈说,只是自己忍着。
后来遇到了一个好心老板,让他在工地找到了点活,还给了他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他在这里一住就是将近十年。
像他这种条件,不会说话,没有钱,又瘸了一条腿,已经不抱有成家的打算了,只想好好给家里的两个老人养老送终,好在他虽然浑,但前些年也没欠什么债,在外面这些年本本分分,存了不少钱都寄回去了。
只是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的这辈子像是长得看不到头似的,要不是家里那两个老人,他怕自己都坚持不下去了。
后来,这个破旧的板房外来了一条狗,就是大黄。
那会儿是冬天,临近过年了,可是他没有回家,回去又是一大笔钱,自己看到二老,也难过,如果他们看到自己现在长了皱纹,头发也开始白了,手上那么多伤口,也会伤心。
所以老三一个人抱着棉被坐在房子里,烤着老板送的二手小电炉,抱着外面买来的烤红薯,心想,又是一年要过去了。
就在那时,他听到了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这里平时没什么人会来,他打开门一看,发现门口有一条狗,冷得瑟瑟发抖,可能是被人打了,腿上还有些血迹。
一双黑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警惕又可怜。
老三在那一瞬间,好像见到了当初的自己,他在门口站了很久,也没有将这条狗赶走,而是转身回了屋子里。
看到自己吃了一半的红薯,就将红薯扔出了门外。
外面传来那条狗迫不及待吃红薯的声音,老三笑了笑,就当是给这条狗过个年吧。
但他没想到,这条狗吃完后并没有走,而是守在了外面,他第二天出门的时候,就看到狗睡在门口,听到动静,狗眼睛抬起来,乌漆嘛黑的。
老三骂了句:“我养不起你。”
说着就走了。
但是他大半夜下工回来,那条狗依旧还在,远远就站起来看着他了。
老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一瘸一拐地走近,无言打开门回家,又关上门,像往常一样,打开小电炉,抱着被子坐下,打开自己买来快冷的包子,午饭在工地吃,晚饭自己解决。
吃了两个包子,第三个的时候他却吃不下去了。
将包子拿在小电炉上烤了一会儿,捏了捏,而后沉默地走到门口,门一打开,大黄狗就趴在那里,抬头看着他。
过了几秒,老三将自己手里烤热的包子扔到了它面前。
大黄狗吃得狼吞虎咽。
老三沉默地看着它把包子吃完,又转身回了屋子,他孤身一个人久了,从来没想过会有什么陪着自己,等着自己回来。
但是要养一条狗,自己养得起吗?
就这么过了几天,那条狗也没走,老三也没赶,只是后来他回屋子的时候,没有把屋子门关上,大黄狗就趴在那里,从门口看着他,也不敢进。
老三暗骂了一句这狗胆子,但还是将买来的饼扔了过去。
他想,养一条吧,至少,有个陪自己过年的。
他说:“进来。”
从那以后,大黄就在这里待下了,这像是一种默契,他只要开门,大黄就自觉的进来,他出去,大黄就自觉在门口给他看家,他回来,大黄就在门口冲他摇尾巴。
老三和大黄过了一个年,一条狗,一个人,坐在小电炉前。
他买了点肉,煮了以后放在地上,看着大黄吃,它吃得很开心。
吃完了就靠着他一起烤火。
老三抬头从窗户那里看到远处高楼的万家灯火,说了句:“新年好啊。”
大黄也叫了一声,那是大黄第一次开口叫,叫了一声后就连着叫了很多声。
老三回头揉了揉它的头,笑骂:“老子还以为你也是哑巴。”
过了那个年,老三休息了几天,但他没想到,新年开门出去时,外面又来了一条狗,这次是黑色的,感情把这里当做救助站了。
老三心想,我救你们,谁救我呢。
但看着那条大黑狗,他却也没能狠下心将黑狗赶走,也给了吃的。
紧接着就是下一条,不仅是狗,还有猫了。
大黄守在家门口,那些猫猫狗狗的站在那里,也不靠近,就跟当初的大黄一样,老三坐在家里看了好几天,觉得它们是组团碰瓷来了。
不喂了,自己又不是菩萨。
虽然是这么想着,可是看到外面寒风里瘦得脱骨的猫狗,他终于还是狠不下心。
生命太渺小了,渺小到他总觉得自己再不出去,它们就会死在自己面前。
一条也喂了,两条也是,三条也是。
就这么,老三把自己的家门,对它们打开。
从那以后,他回家不仅仅只有大黄,大黑大白,小花它们都会围绕着他,好像随时都有人在欢迎他回家一样。
下了雨,它们就躲进一旁的石板下,但只要一看到自己,它们就会一起冲上来,围着他打转。
在陌生的城市,在孤独了这么多年以后,老三好像又一次找到了点自己存在的意义。
春天后,天气变暖,他就带着猫猫狗狗一起去一旁的湖边钓鱼,学了挺多做饭的技巧,自己吃什么,它们就吃什么。
就这么过了很久。
他每天出门,都会说:“等我回来。”
即便知道这些只是一群动物,但却还是这么说,这样会让他开始期待回到这里,真的有种自己有了家的感觉。
他想,自己挣了钱,回老家修大房子的时候,一定要给大黄大黑它们单独弄一个大房间,老家外面那块平底打平,它们一定跑得很高兴。
他好像已经在开始期待回家,期待以后的日子了。
但这一天还没实现,他就在工地里出了事。
老三那些天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醒来就是疼,等他终于清醒过来时,自己在老家了。
他想起了自己的那些狗,他拜托自己的工友们去看,工友们说在照顾了,又说猫狗都不见了。
甚至他老年结婚,大黄它们也没能看到。
他修了房子,空了一大个院坝,但没有猫,也没有狗。
老三总是落不下心,也不知是累病的,还是心病,总是挂念着,现在好不容易,儿子把他接了过来,但是……
想到这里,老三抹了把眼泪:“哪能不要它们,它们是我的全部。”
他老伴也很难过:“老三以为他的那些工友,会来照顾它们,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了。”
大黄:“汪!汪!”
(那些人来过几天,就没再来了。)
出奇的,老三觉得自己听懂了大黄的叫声,他扶着额头:“是我,是我没有嘱咐好,害了你们。”
大黄:“汪!”
(不怪你。)
听到这个,老三更是不忍心了,将头别到了一边:“怎么会是流浪狗呢,你们都不是,我要给你们家的。”
这时他儿子找来了铲子,还拿来了盒子,说:“爸,我来。”
老三看着儿子的动作,手开始抖了起来:“我以为你们走了,你们会找到其他的地方。”
狗狗们这次不出声了,但小栖无却仰起头,将狗狗们说过的话转达给了老三爷爷:“它们担心爷爷有意外,因为爷爷每次都会说,等你回来,但是,你没有回来。”
老三怔住:“因为,这句话吗?”
“是呀。”小栖无声音压低了些,说,“大黄说,它们不是要等爷爷回来接,接它们回家。”
“它们只是想知道,爷爷是不是好好的。”
她抬起手指着之前遇到老三爷爷的地方:“在那里,看到爷爷过得好,大黄说,它们愿意去投胎。”
老三的老伴不知道这个小孩子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老三却是看着一个方向开始泪流满面:“好,我过得很好,我回来了。”
“让你们等久了。”
大黄这才出声:“汪。”
(不久,你好就好了!)
“爸!挖到了。”老三儿子将那些土小心扒开,露出了里面的一些白骨,看得出来,里面都是小动物的尸体。
那只一直躲在外面大黑的狗儿子看到这些人居然想要把自己爸爸的骨头拿走,一下子就冲了出来,也顾不上害怕了,对着这些人龇牙咧嘴:“汪!”
(不许动!)
老三儿子被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动了。
老三看到这条小狗跟大黑如出一辙的模样,动作迟缓了几分:“这是……”
小栖无旁若无人地走过去,也不怕小狗咬人,直接就蹲下去摸那条小狗,原本老三还紧张她被咬,但是看她爸爸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是知道这条狗不会咬孩子。
小栖无摸着小黑的头,安抚它,又抬头说:“这是,大黑的孩子。”
“只有它留下来啦。”
大黑:“汪!”
(是!是我儿子!)
听到这声,老三也顾不得很多,忙走上去,也蹲下去:“大黑,这是你儿子?”
大黑:“汪!”
老三手颤抖着去抚摸,有小栖无在前,这条小狗居然很平静,也不会咬人,只是目光一直紧紧盯着这些人。
老三哽咽着:“长得真像你啊,大黑。”
大黑:“汪汪。”
(当然了。)
老三缓了好久才能发出声音:“大黑,我可以把它带回去吗?”
“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个很大的院坝,留了好多年了。”
“把你们带回去,埋在院坝外的树下,带它回去,替你们在院坝上,跑个百八十回的。”老三摸着小黑狗,又看着树下的白骨,表情看不出是哭是笑,“把你们都带回去,好不好?”
“我给你们准备的家,带你们回去看看。”
大黑眼里也有了泪:“汪…”
(好…)
小栖无低头对有些害怕的小黑狗说:“你不要怕哦,这是你爸爸的主人,他来带你回家哦。”
小黑狗眼珠子转来转去,像是听懂了小栖无的话,视线落在了老三身上,它记得爸爸以前和那个黄狗叔叔总会说:“有个人,叫瘸老三,你要记得。”
“等他回来,替我们看看,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这个人就是老三吗?
他过得好吗?
他要带自己回家?他过得好吧?
小黑狗的头下意识在老三手掌心里蹭了蹭,小声汪了一声:“老三。”
老三和他儿子一起小心地将大黄大黑它们的骨头放进了盒子里,随后站起来。
老三说:“大黄,大黑,大白,小花,你们也跟我一起走吧。”
“汪汪汪。”
“喵。”
(我们不走啦,我们跟这位小阎王大人,要去投胎啦。)
老三动作停住,一时之间也没有去顾忌什么阎王大人,只是在意它们要走了,他眼睛模糊:“你,你们等了我这么多年,不跟我一起走吗?你们怎么,这么傻啊。”
“汪!”
(因为老三说过,会回来。)
“汪汪汪!”
(老三,以后也要好好的。)
它们知道自己要走了,也答应过那个小阎王的,不能食言,这儿终于忍不住,猫猫狗狗围着老三,像是过去那样,围着他打转:“汪汪!”
(老三,回来啦。)
老三紧紧捏着手,像是看到了它们在转圈似的,像过去那样,抬手去摸它们的头:“回来了,我回来了。”
大黄看向小栖无:“阎王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走呢?”
“现在可以走呀。”小栖无说,“你们,跟老三爷爷说再见。”
于是大黄它们再一次围成了一个圆:“老三,再见。”
老三再也忍不住,在这个圈里蹲下来,脸埋在手心,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从他的手指间落下来。
大黄:“老三不要哭。”
“我们有家啦。”
“谢谢老三,我们现在知道,自己有名字。”
“还有一个大院坝。”
大黄说:“我们不是流浪猫,流浪狗,我们是有家的。”
它们低下头,去拱老三:“带着小黑,带着我们的骨头,回去,看院坝。”
“那一定会很大,我们也会很喜欢。”
“谢谢老三。”
老三已经哭得说不出来话,他老伴虽然听不见,但是从老三的只言片语里也大概知道了:“老三,它们走了,以后也会享福的。”
老三说:“你们以后,一定要有一个完整的家。”
“汪汪汪!”
(好!)
豹尾见差不多了,于是将几个魂魄召回来,对小栖无她们说:“帝君,阎王大人,判官大人,那我就先带它们走了。”
小栖无:“好。”
她挥挥小手:“大黄,大黑,大白,小花,再见哦。”
“汪!”
“喵呜。”
(再见。)
大黄:“谢谢阎王大人。”
小栖无:“不客气。”
大黄它们最后看了老三一眼,隔空蹭了蹭他:“老三,我们走啦。”
“你不用等我们。”
“我们不会回来啦。”
然后跟着豹尾离开了这里。
很奇怪,就在这一瞬间,老三即便不知道,也能察觉到这周围少了什么,他不顾地上的小黑身上脏,将它抱起来,摸着它的头:“小黑,我带你们回家。”
他转过身,看到一旁站着的小栖无和她爸爸,这时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听到了什么。
大黄它们叫这个小孩,阎王大人。
居然,是阎王?
不止是庙祝?
难怪,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老一辈的很信这个,更何况是见到了真人。
但是也通透地明白,为什么儿子会说这是庙祝,可能是因为这个小阎王现在对外人说的身份就是这个。
老三抱着小黑弯腰给小栖无端端正正地鞠了个躬:“谢谢你,小朋友,让我还能最后听到大黄它们的声音。”
小栖无到这时,心里才高兴了一些,她轻声说:“不客气。”
老三又鞠了一躬:“你是阎王庙庙祝吗?请替我给阎王大人转达。”
“阎王大人,功德无量。”
小栖无也礼貌地点头:“谢谢爷爷。”
等他们一家三口带着两条狗和四具动物尸体离开后,一直跟拍的汪洋才松了口气,忍不住问:“小栖无,你能不能告诉我,刚才他们说了什么啊?”
小栖无想了想,说:“大黄它们说,爷爷不用等它们。”
“它们不会回来了。”
【呜哇,我一下子哭出声,它们不会回来了。】
【等了十多年,就是为了看看曾经的主人过得好不好,太让人动容了。】
【我的狗狗,临走前,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一下子绷不住了。】
【人类最好的朋友,动物真的很忠诚。】
【这个老爷爷也很伤心吧?这么多年一直挂念着,但却没有办法。】
【猫猫狗狗们已经是他的家人了,那是他曾经所有的寄托啊。】
【希望以后,小黑能够带着大黑大黄它们的遗愿,好好陪着老三。】
在回别墅的路上,小栖无有点沉默。
走着走着,就转头看向爸爸:“爸爸,你们说的对。”】
“什么?”
小栖无说:“栖无记得,爸爸和初至说过,每个灵魂,都有自己放不下的东西。”
“以前栖无听不懂,但是现在栖无好像懂了。”
苏闻垂眸:“栖无怎么懂的?”
小栖无说:“因为每个灵魂,活着的时候,会遇到很多人。”
她想了想:“就是忘不了的人。”
“像大黄它们,忘不了爷爷,放不下爷爷。”
“嗯。”苏闻点头,“栖无说得很对。”
“姐姐也放不下,好多灵魂,都放不下。”小栖无轻声说,“所以,死亡才会让它们难过。”
苏闻停下,将小阎王抱了起来,轻轻将她的雨衣帽子整理好:“难过的不是死亡,是那些放不下的回忆。”
他缓缓地说:“栖无,今天又长大了。”
小栖无抿抿嘴,将自己的脸躲进雨衣里:“长大就要难过吗?”
“爸爸,你们长这么大,是不是难过了很多次?”
没想到她会想到这方面,所以苏闻之前才不愿意让小阎王为了学习跳到中班,想让她想其他孩子一样长大。
可是她终究是小阎王,有些事情,避无可避。
苏闻抱着她往前走,答非所问:“长大不是要难过。”
“栖无可以想,长大是因为,明白了感情。”
“感情?”
“亲情,忠诚,这些都是感情,感情有很多种,每一次明白,都是一次长大。”苏闻说,“这些感情,是因为开心和幸福才存在的,而不是难过。”
小栖无顺着判官爸爸的思路想了想,好像是的。
姐姐跟她的爸爸妈妈,在一起很开心。
狗狗们和爷爷,在一起的时候,也开心。
都是为了幸福才存在的感情。
“爸爸好厉害。”小栖无说,“栖无明白啦。”
【苏闻是不是哲学家?】
【好会说好会说,多读点书,以后要这么教孩子。】
初至跟在小崽子身后,看着苏闻这么教孩子,只是勾了下唇,没出声。
她想,这小崽子可真行。
在这之前,要说这世上,谁都能从幸福的角度去想问题她都能信,但这个人要是苏闻,她绝对都不会听。
现在却亲耳听见这话从苏闻的嘴里说出来。
这个判官大人啊,他一辈子就不知道什么是幸福,对人世没有任何希望的他,居然也会教人幸福。
要不说这小崽子厉害呢。
回到别墅后,其他两个家庭已经知道苏闻和小栖无这次出去是做什么了,要么说好奇心真的害死猫。
他们愣是饭都没着急做,围在一起看完了全程的直播。
等到小栖无她们回来后,看小栖无就跟看神仙似的:“栖无,你真了不起啊。”
小栖无被夸得一懵:“怎么啦?”
“我们看了你们的直播了。”
【哈哈哈在直播里看直播,节目开天辟地头一次。】
【谁能拒绝小阎王呢。】
那些家长说起来还有些失望:“现在马上直播都要结束了,以后,要怎么看你啊,去阎王庙里吗?”
小栖无说:“直播呀。”
“什么?”
因为小栖无她们单独开直播也是为了节目组下一季引流,所以节目组是同意她们在节目上说自己要开直播的事情的。
小栖无说:“爸爸今天要跟李珂叔叔学怎么直播,栖无回去也可以开直播啦。”
其他家庭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个人直播?”
小栖无回忆着爸爸他们说的话:“好像是叭。”
“那太好了!”家长们说,“这有什么好学的,一个手机就能搞定了,苏先生,来来来,我们教你,现在就把直播间申请了吧,我们顺便点一下关注。”
李珂:“……”
从未见过这么和谐的嘉宾,为了看直播,甚至连自己在直播都忘了。
眼看着一群人吃过饭以后就开始在学习怎么开直播,李珂和黄鹏看了眼直播间的弹幕,又是:……
【讲道理,我从来没有这么平静地接受过一个节目的结束。】
【哈哈哈哈我甚至有点迫不及待了。】
【那是不是今天这里结束,明天就可以看到崽崽她们自己直播了?初至初至!!!】
【没有那么多限制了吧?】
【崽崽,给我把你们的真实身份都放出来!大胆一点,我什么都能接受了!我们去抓鬼!】
【等下,我有点不安,参加娃综好歹有节目组引导,没有节目组引导了,按照苏闻这个性格,会不会就继续跟以前一样,整天坐在那里打坐啊?】
【应该不会吧?我还以为能看到崽崽她们回到那个没通电的地方呢。】
节目组答应要将汪洋继续配给小栖无她们,方便拍摄,但对于要直播什么东西,苏闻和小栖无都不知道,都觉得是跟以前一样的。
他们想的很简单,跟以前一样,怎么生活就怎么直播。
但是其他人却不这么想。
尤其是那个明星家庭,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谆谆教导:“你们不能有那种摆烂的想法啊。”
“现在我们在节目里,是有节目自带的热度,有通告费,但是你们要是自己直播,要赚钱,那就要整活啊。”
李珂啪的一下捂住脸:“你们可以不用说的这么直白。”
那个明星说:“别人可以委婉,但苏闻和栖无缺钱不是众所周知的吗?咱们靠本事挣钱,不丢人。”
小栖无很捧场:“阿姨说的对!”
苏闻也赞同地点头。
小栖无又茫然地问:“整活是什么东西?”
“就是才艺。”明星说,“那些才艺主播,唱歌,跳舞,讲故事,打游戏,要有给大家表演的东西,才有人看,有人打赏。”
小栖无为难:“可是栖无没有才艺。”
但想了想,又高兴地说:“栖无会跳广场舞。”
明星:“你白天不是要上学吗?”
说着就把目光放在了苏闻身上。
苏闻顿了顿:“我…不会。”
明星:“虽然你们长得好看,但是再怎么好看,直播也是要靠嘴的,能说会道,会整活。”
初至也在一边认真学习,听到这里,她信誓旦旦地保证:“没事,我会打游戏。”
小栖无也是高兴地说:“初至,初至会打游戏!”
苏闻:“……”
观众们不由得想起了之前他们去拍广告的时候,初至打个人机都要找苏闻告状的样子。
【啊这…反向打游戏?】
【也不是不行,可是你们不是玄学主播吗?】
明星也是这么提醒的:“你们忘了,你们是阎王庙,是玄学主播,你们可以直播一些,算命啊,抓那什么的……”
说着她自己都开始激动起来了:“一会儿我们出去加个联系方式,回头你们开始了,我可以现场观摩一下吗?”
【姐,不带这样的,我要控诉你了,除非你把联系方式发我一个!】
小栖无在认真思考这个阿姨说的可行性,可是算命……
鬼神跟其他玄门修士不一样,虽然能看到这个人的生平,但这是机密。
要是抓鬼……这样可以吗?
大家不怕了吗?
“谢谢。”苏闻说,“我们会再想想的。”
直播结束后,直播间也申请下来了,林丁奇那边一把手,效率奇高,很快就把玄学的资格给批了下来,观众们也闻风而动,一个还没开始直播的直播间,居然瞬间就有了小五百万的粉丝。
【以后换地方睡觉了家人们!晚安!】
【嘿嘿,明天见!晚安!】
录制结束,回到家里,小栖无严肃地坐在新房子的沙发上:“今天,栖无要跟帝君和判官爸爸开个小会。”
这是她跟着节目组的那些叔叔们学来的,要说重要的事情时,就要开会。
初至倚在一旁,笑得歪倒在谛听身上:“你还会开会了?你要说什么?”
“帝君要严肃,栖无很认真的。”小栖无喝了一口奶,紧绷着小脸:“直播要怎么整活。”
一听这个,初至可不困了:“我都说了我可以打游戏!”
小栖无小眉头皱起来,否定:“可是帝君打不过。”
初至:“……老娘真的会打你屁股。”
“那你能干什么,给人跳广场舞?”她又看了眼苏闻,“苏大人更是……表演冥想吧。”
这么一听,好像什么都做不了,这要怎么直播呀。
小栖无发愁:“那挣钱就很难了诶。”
“我们要不要去找鬼,抓回去投胎呀?”
初至:“无常的工作被你做了,无常做什么?”
苏闻也暂时想不出来,说:“不然,就先跟以前一样吧。”
好像只能这样了。
这时,一个声音从楼上传下来:“我知道你们要做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栖无高兴地抬头:“孔凛叔叔!妗文姨姨!”
孔凛和妗文早就到了,对自己的房间很好奇,就去看了一眼,现在才下来。
他们走过来,先对帝君和小阎王行了个礼。
苏闻:“你说我们做什么?”
妗文拿出一张纸放在桌上,说:“这是最近这段时间有了网后,轮回司统计下来的异常地方。”
“四大鬼王的辖区,总会有些地方的死亡率对不上,所以需要让鬼神去查看一番。”
四大鬼王归于判官司管,也就是苏闻的事。
苏闻看了一眼:“这些地方,都很远。”
“人界不是有飞机吗?”孔凛已经学会了好多词汇,说,“正好带阎王大人去体验一下,高科技交通运输。”
初至对这个很感兴趣,她在网上看过的:“就是不用法力也可以飞?”
她现在用不了多少法力,如果不用法力也能飞,就很厉害了。
妗文:“是的。”
“那就要全国走了。”苏闻压了下眉,“阎王大人,还要上学。”
孔凛摸摸鼻子:“其实幼儿园教的那些,你不是也可以教吗?”
“大人现在需要的是,多看看外面的东西。”
小栖无听不懂,只是听着几位大鬼神安排自己。
初至:“是啊,幼儿园能玩的,我也能带她玩,幼儿园还不能打游戏呢。”
“……”
妗文委婉道:“帝君,还是不要教阎王大人打游戏比较好吧。”
孔凛:“您确实也打得比较,嗯……”
初至:“可恶。”
苏闻思考了半天,看着小阎王懵懂的眼神,这些天都在北城,她对国外,对地府的辖区好像确实不太有概念,所以想了想,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