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坐落在城东, 从金老爷子发家传到金大舅,如今越发兴旺,也占据了好大的一片。
永昌伯府的马车刚到门口, 金府便开了中门来接,金伯学亲自等在门口, 瞧见他们便是笑容满面:“姑姑,表弟, 你们可算到了,快进来。”
结婚生子后,金伯学也没了年轻时候的清隽, 反倒是一日日心宽体胖, 跟金大舅如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站在他身边的是金表嫂张氏, 当年还是金氏出面, 请了刘氏想看,才促成了出生书香门第的张氏嫁入金家。
“姑姑可有累着, 快进门歇一歇,爹娘已经备好了茶水点心,就等着姑姑和表弟回门。”
张氏也是个秒人, 说话极为中听。
因为有这一道因缘, 嫁进金家之后, 公公明理,丈夫体贴,唯一难伺候的婆婆,在她连生两个嫡子之后也少有挑剔, 虽说是商户门第, 但张氏觉得日子舒坦的很, 对这位姑姑分外的热情。
金氏拉着她的手, 连声说道:“哪里要你们在门口等着,可等久了,瞧瞧这满门子的汗。”
“才等了一会儿,姑姑若是可怜我,待会儿便赏我一盏冰酥吃。”
说着手挽着手一道儿进门了。
金伯学与表弟也熟悉,瞧他下车还抱着一条狗,忍不住说:“这么大热的天,你怎么还抱着棉花,也不嫌热。”
赵云安便道:“难得回来,我带棉花与他兄弟姐妹一块儿玩玩。”
不然棉花一条狗在永昌伯府也寂寞的很。
到了大厅,金玉廷与金夫人果然都在。
“妹妹可算来了,快坐下歇一歇。”
屋里头摆着冰,一进来就凉爽的很。
金大舅笑着招呼,很是热络,生意做得越久,金大舅越是知道永昌伯府这一门姻亲的好处。
尤其是这些年永昌伯府蒸蒸日上,金大舅出门在外,旁人知晓金家与赵家是姻亲,对他也多一分尊重,就算不仗势欺人,做生意也容易许多。
正是如此,金大舅才乐意一年年往侯府送那么贵重的厚礼,对妹妹和外甥,那是比亲儿子更好一些。
赵云安私库里不少的好东西,都是金大舅满天下帮他找来的。
“安儿也快来坐,知道你爱吃冰,今日特意做了冰酪。”
刚坐下呢,就有丫鬟端着一碗碗冰酪过来,赵云安低头一看,用的还是金盘,黄白相映,很有几分色映金盘分外近,恩兼冰酪赐来初①的滋味。
除了冰酪之外,桌上还摆着樱桃、甜瓜、点心,一看就知道专程为赵云安准备的。
赵云安尝了一口,顿觉得暑气皆消:“这冰酪好吃。”
“还是舅舅家的厨娘手艺好。”
金大舅笑盈盈的看着,闻言点头道:“就知道我大外甥肯定爱吃。。”
“等回去的时候,把厨娘一道儿带上,她做别的手艺一般般,就这冰酪做的好。”
一句话,直接把厨娘都送了。
金氏笑着摇头:“大哥,你可别老惯着他,再者冰酪也不能经常吃,到时候坏了脾胃也不好。”
“偶尔吃一吃有什么,厨娘备着以防万一。”
“再者让伯府的夫人小姐们都尝尝,也算没白瞎了厨娘的好手艺。”
金大舅直说:“再者,我惯着外甥有啥不对,外甥小小年纪就考中了秀才,他日定是跟他爹一样能够高中,合该有人疼。”
这位大舅舅心宽体胖,如今看着越发像是弥勒佛,略小一号的金伯学站在旁边,父子俩都是一副和气生财的乐呵模样。
赵云安在舅舅家倒是也自在,尝了口殷桃就说:“大舅,人留在金家也好,这样我想吃冰酪了就过来,还能顺道儿多看看舅舅。”
“老太太如今年纪大了,大夫也说不能吃冰,怕带回去让她眼馋吃不得。”金氏也说。
一听这话,金大舅果然不坚持了,点头道:“好好好,那安儿啥时候想吃就回来,什么时候都有。”
说了一会儿话,金氏便问:“怎么不见嫣然?”
金夫人捂着嘴笑:“那孩子在屋里绣嫁妆呢,她性子跳脱,想让她多坐几日压压性子。”
“那边是书香门第,总不好嫁过去还像一只皮猴子,到时候岂不是让人笑话。”
“不过她方才还说要过来,来人,快去请姑娘出来。”
金氏忙道:“大嫂,咱们过去瞧瞧嫣然吧,正好我还有些私房话跟她说。”
女人们一块儿去后院说话,赵云安如今大了,总不能跟过去听他们的私房话。
他便拉着金伯学问:“大表哥,咱们去看看金银珠宝吧。”
这两只就是棉花的兄弟姐妹,金嫣然当年还热络过两天,后来玩腻了就不爱养狗,嫌弃狗毛弄得到处都是。
金伯学就把狗养在了外院。
“爹,我带表弟到处转转。”
金大舅笑道:“去吧,今天日头大,别往太阳底下去晒着。”
不用金伯学带路,赵云安熟门熟路的往养狗的地方跑,老远就听见狗叫声。
棉花挣扎了两下,赵云安一把它放下来就撒欢的跑了。
“慢点。”赵云安喊了两声,见棉花没停也不担心。
金伯学带着他往廊下走,一边问道:“表弟,你今年真不去参加秋闱了吗?”
“再等两年也不迟,不着急。”赵云安说道。
金伯学看了他一眼:“也是,有圣人的话在,表弟高中是迟早的事儿。”
一提起这话茬,赵云安就直叹气,不只是金伯学这么想,外人都这么想。
就算是在刘家私塾读书,同窗们也会偶尔提起,赵云安总算知道什么叫声名所累。
赵云安岔开话题:“表哥,你家昊儿是不是也到了启蒙的年纪?”
“正打算找门路送他去,希望昊儿能多像你表嫂那边,有读书的天分,将来也能让金家改换门庭。”
赵云安便把这事儿放在了心上:“回头我去问问先生。”
金伯学立刻笑道:“刘先生能教出你这个小小秀才公来,可见定是有本事的。”
“昊儿瞧着就机灵。”
“他若是有你几分的聪明,我就心满意足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忽然前头传来一阵狗吠声。
赵云安微微皱眉,棉花性格很是温顺,从未听他叫得这么急:“表哥,我们走快一些。”
两人加快了脚步,谁知还没到地方呢,就听见一声惨叫。
赵云安脸色一变,飞快的冲进去:“棉花!”
却见平日里很是温顺的棉花,此刻正凶巴巴的撕咬着一个女孩的脚踝。
“快松口!”
赵云安伸手就要去抱狗,金伯学怕狗子发怒咬人,连忙拽住自家表弟:“让下人来。”
伤了别人就罢了,伤了这位大少爷,他爹还不得直接吃了他。
棉花听见了主人的声音,终于松开了口,却还是很凶悍的朝着那女孩汪汪直叫。
赵云安皱了皱眉头,抬头一看,却见那女孩也不过十三四岁的豆蔻年华,此刻瘫倒在地上正呜呜直哭,脚踝处赫然有了血色。
她浑身都在颤抖,显然是害怕极了。
“棉花,过来!”
赵云安声音一厉,棉花到底是听从主人的话,迈着四条腿走过来,哈赤哈赤的吐舌头。
此刻的棉花哪里还有方才的凶悍。
赵云安心底觉得奇怪,棉花脾气好也亲人,平时院子里的丫鬟逗它都不生气,最多就跑远了不搭理人。
金氏还曾笑话过,说让棉花看家的话,指不定整个家都被搬空了,这傻狗还跟人玩得高兴。
只是此刻咬伤人是事实,赵云安看了眼她的裙摆,血色不多,应该咬得不是特别严重。
“表哥,快请大夫看看这位姑娘的伤势吧。”
赵云安瞪了眼狗儿子,却不得不为它收拾残局。
金伯学已经令人去请大夫,扫了那姑娘一眼,皱眉问道:“你叫什么,怎么在这边晃悠。”
“奴,奴婢紫鸢,是照顾金银珠宝的丫鬟。”
丫鬟哭得满脸是泪,吸着鼻子很是可怜。
金伯学皱了皱眉,他怎么记得在这儿照顾金银珠宝的,是个四十出头的小厮。
赵云安却没想那么多,安慰道:“你别哭,待会儿大夫来了就好了。”
他一安慰,丫鬟却哭得更厉害了:“少爷,我,我脚上会不会留疤,我将来还要嫁人呢。”
说着又呜呜呜的哭起来。
赵云安一愣,没想到她担心这个。
“你放心,待会儿让大夫开最好的祛疤药膏。”
安慰完,赵云安又抱起棉花,此刻小狗狗很是乖巧的样子,赵云安有些担忧的想,自家狗狗应该不会有狂犬病吧。
“你看你,这次闯祸了吧。”
那丫鬟还要说话,金伯学已经不耐烦道:“行了,哪儿来这么多话。”
“不就是被狗咬了一口,金家管你治好,若是留疤便给你多添几两银子当嫁妆,没人会嫌弃。”
丫鬟一噎。
赵云安还要说话,金伯学却一把揽住他往旁边走:“不是要看金银珠宝吗,在这边。”
“可是她……”
这可是他狗儿子咬的人,总不能这么丢着不管。
“李二,你去扶一把,等大夫过来好好问问。”
李二连忙过去搀扶。
赵云安这才放心,过去一看,金银珠宝都在狗窝里。
棉花再一次兴奋起来,赵云安敲了一下它的脑袋才放下,它立刻朝着兄弟姐妹奔过去。
谁知到了狗窝之外,金银珠宝却不那么欢迎,甚至朝着棉花龇牙咧嘴。
棉花整一只狗都傻住了。
赵云安定睛一看就笑了:“该,让你咬人,遭报应了吧。”
原来金银珠宝竟生了一窝小狗崽,此刻别说同胞兄弟了,就算是亲爹亲娘来了也别想靠近。
金伯学过来一看也笑:“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金银珠宝生了一窝小狗,有四只,两公两母,看着品相都还不错。”
“安儿,你要不要再抱一只回去,可以给棉花作伴。”
别说,虽然是近亲繁殖,那四只小狗倒是都胖滚滚的可爱,像四只不同颜色的糯米团子,看得人想捏一捏。
赵云安看了看棉花,小狗狗此刻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架势,转身扑进它怀中哼哼。
“还是算了,要是再抱一只狗回去,棉花肯定会吃醋的。”
现在大金猫和棉花斗法,他已经成夹心饼干了,再带一只回去可不是好办法。
金伯学听了直笑:“狗还会吃醋,就你惯着它。”
赵云安笑起来:“棉花可聪明了,大表哥,他是能听懂人话的。”
棉花很是配合,朝着金伯学汪汪了两声,似乎在谴责他。
虽然金银珠宝并不欢迎归来的兄弟,赵云安还是带着棉花待了一阵子。
棉花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兄弟姐妹,但为人父母的两狗子爱答不理。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赵云安才起身抱着棉花离开。
临走的时候,赵云安问了句:“方才那丫鬟呢?”
金伯学脸上笑盈盈的,只说:“大夫来了,看过后说没什么,棉花才多大点,嘴上没力气,隔着衣服只破了皮。”
“李二盯着大夫开了药,又给她弄了祛疤的,保准什么事都没有。”
赵云安听了这才安心,可算没把人咬出个好歹来。
他心疼自家的狗,但若是真的咬伤了人,总归也是不好的。
想了想,赵云安又掏出荷包:“表哥,你让人将这个给她吧,左右是棉花咬了人,理应向她赔礼道歉的。”
“一个丫鬟,哪用这样。”
赵云安却坚持。
金伯学摇了摇头,还是将荷包接过来:“行,就当安你的心。”
心底忍不住感叹自家姑姑将表弟养得太纯良了一些,身上哪有勋贵子弟的嚣张跋扈,忍不住让他担心表弟将来被人欺负。
再一想,谁能欺负他,有永昌伯府在,那边大少爷三少爷都不好招惹,偏还都疼弟弟。
一直在金家用了午膳,再不回去就得天黑,金氏才依依不舍的带着赵云安回去了。
人一走,金大舅就问:“今日发生什么事情了?”
金伯学说了一遍,临了又说:“表弟年幼又心软,我也不好说什么,他的荷包在我这儿,丫鬟那边派人送了些银子。”
金夫人才知道这事儿,顿时咬牙切齿:“还给她银子,这些个贱皮子惯会偷奸耍滑,我看她是皮痒了。”
“一个厨房的烧火丫头,倒是忙到了狗窝去,打量谁不知道她的歪心思。”
金大舅皱了皱眉:“罢了,既然安儿说了,先让人好好养好了伤,过个一年半载再打发去庄子上,免得被人说闲话。”
“安儿越来越大了,也难怪。”他又感叹。
想到外甥抽高之后的模样,又有家世,长得又俊秀,更难得还是个好性子。
正妻不敢想,可当个妾室通房,也比在金家当丫鬟强多了。
金大舅私底下觉得那丫鬟很有眼光,但这样的事情不能发生在金家。
若是能把女儿嫁过去自然好,可他已经没有嫡女了,其余都是白瞎,何必正经的姻亲不当,反倒是要去戳未来外甥媳妇的眼。
金大舅想得明白,交待道:“往后外甥再过来的时候,夫人与伯学媳妇多看着一些,别让底下人钻了空子,到时候妹妹脸上不好看。”
金夫人自然答应。
张氏眼神一闪,她早就看家里头那些模样出挑的丫鬟不顺眼了,一个个整日里涂脂抹粉不干正事儿,莺莺燕燕的就想勾搭少爷。
正好趁着这机会,能打发的都打发出去,眼前也清净一些。
回去的马车上,金氏脸上蛮是畅快,笑着说:“如今嫣然也定了亲,你大舅和大舅母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赵云安好奇问道:“娘,嫣然姐姐定的到底是哪家,您还没说过呢。”
金氏一拍脑门:“害,我没说过吗,到底是年纪大记性差了。”
“是孟家。”
“孟家?”赵云安没什么印象。
金氏便道:“跟你孟先生还沾亲带故的,不过不是他继母那一房,是旁支的。”
“最难得是那家孩子很是出息,不到二十,如今已经是举人,等将来高中嫣然便是官夫人了。”
“只是家底单薄了一些,但是金家有钱,多给些嫁妆添补也不算辛苦。”
赵云安一听也是惊讶:“居然是他家。”
孟家也是个大家族,虽说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因为孟先生的事情,赵云安对孟家的印象可不大好:“怎么选了他家?”
金氏笑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这也是你大舅母千挑万选的。”
“嫣然的性子你也知道,要是往高门大户的嫁,以她的心性哪能讨得什么好处。”
“四角俱全的哪那么好找,倒不如选个能够拿捏的,总会忍让着她一些。”
前些年金夫人还挑挑拣拣,回头一看才发现,她家女儿压根没法子玩转那些弯弯道道。
到底是一腔慈母之心,金夫人不甘愿,却也低下头来,这才找到了同样高不成低不就的孟家。
孟青霈离开孟家之后,那边也是一落千丈,嫡系都是如此,更别提支脉了。
那头缺钱,金家有的是银子,金家要的是个好夫君,孟家也算年轻才俊,将来若能入朝为官,那也是很有面子。
金氏没说的是,孟家愿意结亲,那还是看在金家与永昌伯府是姻亲,指望着通过这门路,将来搭上永昌伯府的路子。
金夫人私底下觉得孟家缺钱,缺门路,就算嫣然性子差一些,可长得也好,只要生了儿子,将来定能将日子过起来。
只是这些,金夫人没跟儿子提。
赵云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行啦,这不是小孩子该操心的事情。”金氏瞧他皱着眉头,笑了起来。
赵云安笑了笑,伸手抱起一直趴在膝盖上的棉花。
金氏瞧了眼:“棉花今天怎么无精打采的?”
“估计是见金银珠宝子孙满堂,都没空跟它玩,自己却是单身狗。”赵云安笑话道。
金氏听了直摇头:“就你会打趣它。”
赵云安伸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棉花,忽然动作一顿,将棉花翻了个个。
棉花是一条纯白色的哈巴狗,但此刻它的肚皮上却有一点红。
主人终于发现,棉花哼唧哼唧的舔了舔肚子,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哪儿沾到血了?”金氏也瞧见了。
赵云安看见那点红,再想到那丫鬟被咬的事情,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气恼起来。
等他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说,金氏忍不住大笑起来。
“娘,她这么坏,居然偷偷用针扎棉花,你怎么还笑。”
金氏搂住儿子:“我的傻儿子,人家那是瞧上了赵七公子,特意眉目传情来了。”
赵云安一僵:“什么意思?”
金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赵云安抓了抓脑袋:“娘的意思是,她是想认识我,所以才拿针扎棉花?”
疯了吗,他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
金氏笑着抱过了棉花,心疼的摸了摸小家伙:“棉花今日可遭罪了。”
赵云安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被狗咬可是会要命的,只是为了见到他值得吗?
难不成见了一面,他还能把人娶回家不成。
金氏见他愁眉不展,便拉住他说:“安儿,如今你大了,也该知道一些内宅的手段。”
“不提今日这丫鬟,你且看看四姑娘当初,又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
“朝堂是男子的战场,那么内宅就是女子的战场,阴谋诡计都属正常。”
“安儿,你是男子,主心骨自然是要放到家外头,可也不能傻乎乎的被女人骗。”
赵云安反驳道:“娘,我又不会那么笨。”
金氏便问:“就说今日这事儿,要不是伯学在旁劝着,你是不是觉得那丫鬟可怜,遭了无妄之灾,指不定还得把人带回来好好养伤。”
赵云安下意识的想反驳。
金氏却说:“安儿,娘知道你是个心地善,心肠软的好孩子,但是有的时候,并不是哭得可怜的人就真的可怜。”
“女人说起谎话来,菩萨来了都看不穿。”
赵云安咂摸了一下,品出来亲娘的意思了:“娘,您是不是想说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会骗人?”
金氏扑哧一笑:“这跟漂不漂亮有什么关系,无非是本性人品家教的问题罢了。”
赵云安笑容讪讪。
“幸好我才十三岁,一时半会儿不会成亲。”
金氏笑着摇头。
赵云安哪儿知道,金家的丫鬟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