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丫鬟立刻走过去, 端着水盆和锦帕替他收拾干净。
程晏本来还想很硬气地推拒两下,坚决不让温明蕴的丫鬟碰,但是他一对上温明蕴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就瞬间放弃挣扎了。
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 似乎很期待他这么做。
但凡他要推拒, 温明蕴只会拍手称快,然后让他就这么一直躺在呕吐物里。
“小少爷, 抬手。”小丫鬟轻声说了一句。
程晏立刻抬手, 让丫鬟给他擦手。
他那是相当的配合, 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乖巧得不像话。
温明蕴忍不住挑起眉头, 呵, 谁说程晏蠢的,再蠢的人也知道欺软怕硬。
瞧瞧他方才那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好像整个世界都装不下他了, 而现在却安静如鸡,直接换了个人,显然是被折腾个够呛。
“我衣裳脏了,我要换。”
其他地方都清洁完毕,但是衣襟上沾的脏污还是擦洗不掉,并且穿在身上异常难受,还散发出阵阵异味。
“你去换呗, 没人拦着你。”温明蕴摆摆手。
“小爷都脏成这样了, 还怎么出去见人,你让人把我的小厮叫进来。”程晏皱眉, 总觉得她听不懂话一样。
“你自己叫, 我怎么知道你小厮在哪儿。”温明蕴没好气地道, 毫无商量的余地。
程晏皱紧了眉头,轻眯着眼睛看向她,似乎想要看透眼前这个女人。
她坐在石桌前,慢悠悠地品花茶吃糕点,无论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惬意。
女人的脸色还透着几分苍白,身形也偏瘦,甚至那捧着茶盏的手腕都极纤细,根本不知道她是怎么将他抓起转圈放风筝的。
他甚至越看越怀疑方才只是一场梦,一个错觉罢了。
但是他身上的脏污还在提醒他,这是真实发生的,他真的当了好久的球,被她抛来抛去。
“啧啧,瞧瞧我乖儿子的小脸都皱成了包子,母亲怎么忍心你忧愁,去给小少爷拿套衣服。”温明蕴挥了挥手。
红枫对上她的视线,却没有立刻走,而是在原地踌躇片刻,才轻声询问道:“夫人,要拿哪套啊?”
“就要蓝色那套吧,和乖儿子身上的颜色一样。”温明蕴打量一下程晏,似乎在估量他的身高。
红枫立刻进了里屋拿衣服,倒是程晏脸色不虞,非常不满地道:“谁是你乖儿子,你只比我大八岁,如何生出我这样大的儿子,不要随便乱叫,我可没承认你。”
“我嫁给亭钰,无需你承认,也是你的母亲,除非你不认亲爹,那自然不需要认我这个后娘。”温明蕴无所谓地道。
程晏立刻从被子上跳了起来,直接啐了一口:“呸,你想得挺美。我不认爹,好让你独占他,之后再生出个孩子来,占据我的位置,彻底把我挤出去是不是?只要我还喘着口气,你生的就终究是野种,扶不了正。”
不得不说,程小少爷的嘴巴是真毒,竟然直接骂她的孩子是野种。
也多亏她不生,不然肯定瞬间痛击她的底线。
温明蕴上下打量他,眼神里毫无顾忌地透露出嫌弃的模样。
“就看到你这样的崽种,我才不稀罕生呢!”
“你骂谁崽种!你骂谁!”程晏的脸色急变。
温明蕴只是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道:“崽种!”
这两个字吐字清晰,语气里充满了挑衅和不屑的意味,瞬间勾起了程晏的怒火,他直接冲了过来。
边跑还边挽起衣袖,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显然是要把温明蕴给狂揍一通。
温明蕴忍不住叹气,这孩子不止智商低,还不长记性,这是长了个金鱼脑袋吧,只有七秒记忆吗?
方才不是刚挨过她的制裁,这会儿竟然又赤手空拳冲过来,简直就是送菜来虐。
红枫翻找到衣服,捧着出来的时候,就见程晏躺在石桌旁的地上,胸口处还被夫人的一只脚给踩住了。
那画面简直不忍直视,她乖觉地停下脚步,没有再往前走。
算了,给小少爷一个缓冲的机会吧,否则她都怕他承受不住双重打击。
“你放开我!”程晏脸色惨白。
倒不是有多疼,毕竟温明蕴这整治孩子的经验十分丰富,完全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力道,根本不会伤到他。
但是实在太耻辱了,想他程晏从小就是炮仗的性子,以前祖父还在的时候,有人约束他,但是二房的长辈全都捧杀他,后来祖父离世,就更没人能管得住他,简直是无法无天。
这就养成他的性格,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偏偏程国公府这些人,全剩下烂泥扶不上墙的,程世子那点三脚猫功夫都不是他的对手。
要不是府上还有不少侍卫在,他早就把二房那些所谓的长辈,全都送去地府了。
偏偏如今他喊打喊杀不灵了,口号喊得震天响,却连一招都没能交手,就直接被人按倒在地,一脚踩住。
任由他如何挣扎,始终都逃脱不了。
温明蕴这条腿明明很纤细,并不像壮汉那般粗实,可是却犹如千斤顶一样。
他像是孙猴子,始终逃不掉如来佛的五指山。
温明蕴见他使了吃奶的劲儿,双手紧紧抱着她的腿,想要挪开,结果却毫无作用,忍不住抚掌大笑。
一如他之前坐在墙头上,笑话她一样。
“你是我夫君的拖油瓶吧?我真是爱死你送的见面礼了,所以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回礼,也希望你喜欢呀!”
她笑得眉眼弯弯,看起来无比亲切讨喜,仿佛是真的在送回礼一样。
程晏的脸色急变,青白交加,这简直是二次羞辱。
“你这么大的力气,我爹他知道吗?比杀猪摊子上的屠户娘子还要粗鲁,哪个男人会喜欢你?”程晏恨恨道。
“你爹就喜欢啊,不信你去问他。”温明蕴毫不犹豫地道。
“你等着,我之后一定告诉他,他娶了个力大无穷的粗鄙之女回来,看你如何还笑得出来?”
程晏卯足了劲儿,却始终不能撼动她分毫,本来就不常用的脑子,现在更是空白一片,毫无对策。
只能放狠话,还是他之前最不屑的去告状。
温明蕴歪了歪头:“怎么会笑不出来呢?你看——”
她边说边轻轻用力捻动着脚,顿时他就在她的脚下,像是只大虫子一般,被转来转去。
程晏又开始晕了,其实这种频率地晃悠,并不能让他晕。
但是毕竟之前经历过放风筝,让他对这种转圈产生了心理阴影,那股好不容易死去的记忆又开始折磨他,顿时又开始头晕目眩。
“我不止之后笑得出来,我现在笑得更开心呢!”她边说边扬高了声音笑,显然是笑给他听得。
程晏立刻抗拒地道:“别转了!”
可惜直到现在,他仍然语气强硬,虽然十分恐惧,却一点求饶的意思都没有,听起来倒更像是命令的口吻。
温明蕴自然不会脚下留情,她边无聊地捻动着脚,边在想:这程晏不会是抱错了吧?明明程瘟鸡最擅长的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脸皮厚到不行,茶味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能闻到。
结果生下这唯一的儿子,怎么看都实诚得不行,那是一点都没遗传上。
想当初五公主看中程亭钰,想要他当面首时,他就非常鸡贼地和温明蕴告白,想要借她和五公主的交情,摆脱难关。
后来被温明蕴识破之后,他丝毫没有恼羞成怒,甚至诚意十足地拿财消灾。
这要是换到程晏头上,估计当场喊打喊杀,现在坟头上的草都三米高了,毕竟如今这情形,光明正大杀五公主的人,肯定活不过第二天。
她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然脚下又传来呕吐声。
“yue——”
温明蕴瞬间挪开了脚,整个人还弹开了,连续后退几步,躲得远远的。
就见程晏歪在地上,脸色苍白,张着嘴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明显胃里的东西都吐光了。
“算了算了,见面礼就送到这里,赶紧给他换衣服。”
温明蕴摆摆手,一脸还没玩够的表情。
如今的世家男孩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越来越禁不住爱的教育了。
想当初,温青立好歹能撑好几个回合,甚至在后期还能和她有来有回,而这程晏也太脆了。
混世魔王的名头那么响亮,她之前还如此期待,结果一交手,才发现这孩子名不副实,也太虚了。
自有小丫鬟上前来,又给他清理了一番,红枫这才捧着干净的衣裳过来。
“小少爷,您自己换还是要奴婢伺候?”她轻声细语地问了一句。
“我自己来。”
程晏在地上趴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他来这儿什么正经事都没干,光转圈和呕吐来了,老牛反刍都不如他能吐。
程晏抬起的手都在颤抖,好不容易摸到衣服,想要一把扯过来,结果抓进手里那一刻,他瞬间感觉不对劲。
这布料的手感不对劲啊,怎么是薄薄的一层纱?
他这才费力地抬起头,定睛一瞧,果然没有感觉错,他摸到的的确是一件纱衣。
当然里面也有绸衣,布料看起来相当舒适昂贵,款式新奇精致,明显是时下最流行的。
可这套衣裳是他妈的女装啊。
上襦和百褶裙,外面还有一件带刺绣的纱衣,图案是用金线绣制的蝴蝶翩飞,美不胜收。
保管大半的女人见了这衣裳,都要为之折腰。
但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啊。
程晏呆滞,他因为脑子还在晕,而且刚又吐了两回,总觉得这本就不多的脑髓,都被吐光了,反应那是相当得慢。
这不该是给他的吧?肯定拿错了对不对?
他忍不住抬头,看向眼前的丫鬟,这个应该是温明蕴身边的一等丫鬟。
红枫对上小少爷茫然无措的眼神,说实话心底已经忍不住怜爱了。
但是面上却毫无显露,只是露出了一抹善意的微笑,轻声询问道:“小少爷,要奴婢伺候您穿吗?”
“这是给我的?”他极其虚弱地问道,声音里透着十足的难以置信。
“是啊,这可是夫人之前特地让裁缝做的,不过您还在长身体,一天一个样儿,不知道合不合身。”红枫立刻点头,还不忘替自家夫人邀功。
程晏当场表演了瞳孔地震,这踏马竟然是真给他的,还是量身定制的?
他抬头看向温明蕴,那个女人站在不远处,仿佛站在光里,虽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却让她显得无比强大和拒人千里之外。
少年咽了咽口水,第一次产生了心理上的恐惧。
她好毒啊,竟然在成亲前就准备好这些女装,要给他穿。
可他是男人啊,怎么可能会穿女人的衣服!
温明蕴丝毫没察觉到他的变化,见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还善解人意地道:“喂,你没事儿吧?这衣服都是新的,你现在都跟个泥猴儿一样,不能不换衣服吧。”
“其实我是准备等你过生日了,当生辰礼送你的。你不要害怕,也不要恐慌,其实我都懂的,男孩子心里也会住着小姑娘的,告诉你个秘密,我弟弟就是这样,我当初让他穿上女装的时候,他都感动得哭了。你瞧瞧,我多理解你们少年人的小秘密啊。”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换完之后可以穿上披风挡住,哪怕走出去都没人看见的。再也不用偷偷躲在被窝里换女装穿了。”
她边说边唉声叹气,一副非常理解心疼他的模样。
但是这番话却听得程晏头皮发麻,这个女人是认真的,还是在整他?
绝对是在侮辱他吧!
“你怎么不穿呢?”
“我不要穿女人的衣服,你让你的丫鬟去我院子里,跟小厮要衣服。”程晏立刻道,声音非常严肃认真,表明了自己抗拒的态度。
温明蕴听完之后,却眉头紧皱,衣服十分不解的表情,忍不住歪着头道:“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啊?没关系啊,我都跟你说了,我不会和其他人说得,披风也准备好了。看,这是你爹之前穿的,不是姑娘家的款式,能把你里面的裙衫遮得严严实实,不会有人看见的。”
“我说了我不穿,你聋了吗?”程晏没好气地打断她的话,气急败坏地叫嚣道。
“哎,真是个固执的孩子,还是要娘亲自给你穿是不是?”温明蕴摇头叹气,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架势。
“虽说我很不喜欢你现在泥猴的脏样子,但是为人母亲,怎么能嫌弃孩子呢。况且我嫁进来之前,就对着你爹发过誓,要一辈子掏心掏肺地对你好,比对亲生的还好,这点小事儿我一定可以……”
她振振有词地说道,边说边接过红枫手里的裙衫,往他这边走去。
程晏吓得当场从地上爬起,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或许是受到的惊吓实在太大,又或者是在这里遭受了太多折磨,让他的体力不支,双腿发软。
没跑几步,就直接摔倒在地,但就算这样,他也没有停下,而是手脚并用地往外爬。
“乖儿子,你别走啊!娘的一片心意,可不能辜负了!”
温明蕴一副尔康手的挽留动作,嘴上说着深情的话,只是脚却没挪动一步。
可是正在奋力往外爬的程晏,却没有发现,而是在听到这声深情呼唤之后,爬得更快了。
他算是发现了,这个女人越想折磨他,就喊得越亲热黏糊,现在他听到“乖儿子”这三个字,就头皮发麻。
这辈子,他都不想给别人当乖儿子。
直到确定他爬远了,彻底看不到他的身影,温明蕴才一甩手,把裙衫扔给了红枫。
小丫鬟已经将地上的脏污全都收拾干净了,她慢吞吞走回石桌旁,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抿着。
“这小子既嫩又不禁折腾,谁给他取的混世魔王这名字,简直是诈骗。幸好我悠着些,不然他都走不出这院子。”温明蕴忍不住撇嘴摇头,显然对这个新收的学生,十分不满。
“哎,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他是我带过最差的学生了。”
她忍不住感慨,在这个瞬间,她忽然明白了当初老师们说这句话的心境。
在程晏的衬托下,勉勉强强的温青立,都直接变成优秀毕业生了。
*
程晏去挑衅温明蕴,其实国公府里很多人在关注。
虽说这几日极其安静,谁都不敢招惹新妇,别说长辈立规矩了,甚至因为温明蕴身子太差,国公夫人都不敢让她来请安。
可是他们按兵不动,不代表其他人也听话。
几乎所有人都在期待程晏去给她点颜色瞧瞧,就连程国公都忍不住生出这种心思来。
主要是之前温家占理时,温博翰把他们一家都训得跟孙子似的,程国公都是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了,哪里能受得住这种打击。
难免心里不平衡,又不敢对温博翰做什么,只能期盼自己那不着调的重孙子,能让孙媳妇尝尝挫败的滋味。
在这种平静却高度关注之下,程晏一有动静,其他院子的人自然就收到了消息。
毕竟程晏一开始坐在墙头上的状态,那是嚣张又不怀好意,想不注意到都难。
大家都在翘首以盼,就等着结果。
终于有小丫鬟来汇报消息:“世子夫人,有消息了。小少爷爬着从宁梧院出来的。”
“嗨呀,你们记住,待会儿要是宁梧院请大夫,一定要拦住了。各门的门房都打点好了吧,不能让温明蕴的丫头溜出去一个,就要把她困在院子里。最好等大夫来之前,她就咽气了。到时候温博翰那条疯狗再上来咬人,那也只能冲着大房去了,反正是程晏那混小子气得,与我们二房无关。”
“到时候程晏舞刀弄枪,温博翰嬉笑怒骂,这两人凑在一起狗咬狗,最好一死一伤。我们二房不用费吹灰之力,就让大房完了哈哈哈——”
程世子夫人那是相当兴奋,两眼冒光,说起对未来的打算简直滔滔不绝,唾沫横飞。
只是她说了半天,都不见有人动弹,顿时眉头皱起,骂道:“都是死人啊,我之前不是早就安排了任务,各人去做好自己分内之事,赶紧的。”
“世子夫人,大夫人那边没事儿,反而是小少爷从宁梧院爬出来了,全身脏兮兮的,简直灰头土脸。”来传话的丫鬟没法子,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
“什么,吃亏的是那小兔崽子?那温氏呢?她是不是也受伤了,程晏就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对谁都龇牙咧嘴,更何况还是后娘,至少也该是两败俱伤吧?”程世子夫人根本不相信,连连逼问。
小丫鬟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才道:“奴婢不知宁梧院内的情况,但是并无人出来请大夫,想必大夫人是没什么大碍的。”
“混账东西,消息都没打听清楚,你回来放什么屁。赶紧再去问清楚!”程世子夫人用力拍着桌子,当场甩下脸道。
小丫鬟连滚带爬地跑了。
这种情况发生在国公府不少院子,几位等着看好戏的长辈们,万万没想到竟是得到这样一个答案,皆是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呢?程晏那小子根本不讲理,一向都是用拳头说话,而且他可没有什么君子风度,见到女人也找打不误。
他那么气势汹汹地过去,怎么着也得把温氏吓得屁滚尿流吧?
为什么结果正相反,屁滚尿流爬出来的是混世魔王程晏。
*
书房内,程亭钰看书也是心不在焉,他在等结果。
实际上今日是他特地避开的,就是为了让这两人对上。
之前温明蕴装神弄鬼,让程晏害怕,那也是在暗处,今天可是两人第一次光明正大的交手,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住不讲理的程晏。
他像是第一次送孩子上幼儿园的家长,偏偏他的孩子还是个超级无敌熊孩子,各种担心皆有。
很快影一就来汇报情况。
“主子,属下没有看到具体情况,但是小少爷是嚣张地进去,落魄地爬出院子,并且边爬还边喊着:‘你不要过来啊。’,估摸着如今国公府里都收到这消息了。”
程亭钰:“……”
他沉默了许久,几乎讲不出话来,整个人都沉浸在震撼之中。
之后又涌起一股深深的丢脸感。
这是他家的人吗?不是说好了混世魔王的吗,为什么这么孬种啊?
“我让你找的蛊师有没有消息?这孩子绝对是被下了毒蛊,虫子把他的脑子给吃了,要不然不可能的……”
程亭钰一直在嘀咕不可能,他悲从心来,他都不好意思跟程晏扯上关系,把他给蠢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