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早上,郭淮得了瘟疫的消息才传到了马谡耳中。
“他现在情况如何?’
负责诊治郭淮的医工心有余悸地回道:“大人,情况不妙啊。’
“昨日小人为其把脉,发现其脉像急促纷乱,面无色泽,四肢痉挛,更兼天寒地冻,身受牢狱之苦,感染了风寒
“情况如到底何?”马谡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喝道。
“是瘟疫,晚期
呼啦一下,包括马谡在内,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离医工远远的。
医工尴尬的看着众人,苍白无力的解释道:“大人,小人回去之后已经清洗过身体了
虽然这解释很合理,虽然他是医工,但大家还是唯恐避之不及。
很难说清楚“瘟疫”到底是一种什么病,或许是战乱导致尸体暴露野外所引发,或许是吃了不干净的野兽所产生。
大家知道的情况是,一旦有人得了瘟疫,距离这个人周边的城镇或村庄,几天之内就会毁灭。
很少有人能在瘟疫下幸存。
瘟疫有多可怕?
问问曹操就知道了。
赤壁之战时,曹操和他的几十万大军就是被一场瘟疫给摧毁的。
赤壁之败,根本不是什么“火烧连环建奇功”、什么“周郎逆天改命”。
若无瘟疫,周瑜再放十把火都改变不了战争走向。
正是那一场无解的瘟疫,先摧毁了曹军水陆两军的战斗力,然后才有了赤壁之败。
从此,大家就更直观的感受到瘟疫的可怕。
瘟疫,也成了所有人闻之色变的噩梦。
而现在,瘟疫就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个医工
诊断过的郭淮身上。
就连一向稳重有加,被八十三万曹军围住都不曾变色的赵云,脸色也起了一丝变化,他定定望着医工:“那他还有救吗?”
医工无奈的看了眼周遭躲得远远的众人,摇头道,“难,太难了,小人连一分把握都没有现在最关紧的是,把此人处理掉,以免瘟疫传播开来,果如此的话,整个城池必然会变成一座死城.
马谡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没好气道,“休要危言耸听,乱我军心
“区区瘟疫有何惧哉?’
“无非就是把与郭淮接触过的人,统统隔离关押起来,另外,从今天开始,人群尽量不要扎堆,便前饭后都要洗手。
医工听得连连点头,眼神明亮,忍不住问:“想不到将军竟然也精通岐黄之术,那这个病人
“放心,他死不了的。”马谡摆摆手,摸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抛给医工,吩咐道:“给他服下,他就无事了。”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将马谡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
除了赵云,所有人都撇了撇嘴,各有所想。
将军,我们承认你打仗很厉害,但治病不是打仗,你不会以为自己打仗很厉害,治病就也很厉害吧?
一颗羊屎大的黑药丸,就想将一個得了瘟疫的人救活?
这太儿戏了!
想是这么想,不过没人敢出声质疑。
医工拿着药丸匆匆离去。
张休领着一支兵马跟了过去,将监牢围得水泄不通,只许进不许出。
包括医工、牢狱长和众多狱卒、犯人,全部隔离了开来。并按照马谡方才的吩咐,给他们普及防疫手段。
赵云蹙眉想了想,问道:“幼常啊,如此处置不太好吧?倘若整个监牢都患上了瘟疫
“那就把监牢烧掉。”马谡脱口说道。
赵云稍微思索了一下,发现这个主意很不错,便颌首道:“幼常,那郭淮怎么办?他服下那个东西之后,应该会活下来,可是他又得了瘟疫,放出来会危害极大,如果瘟疫爆发,我看不如将他一起烧了吧
“等等!”马谡脑袋忽然划过一道闪电,直勾勾盯着赵云,急切的问:“老将军,你刚才说什么?”
“我看不如把他一起烧了吧:
“不是这句,前面一句!’
“如果瘟疫爆发
“再前面!”
“可是他又得了瘟疫,放出来危害极大
就是这句!
马谡仰天大笑:“哈哈哈戈有一计,或可不费吃灰之力拿下陇右五郡!”
赵云大喜:“幼常,是何妙计,快说与小将我听一听!’
马谡嘿嘿一笑,忽然卖起了关子:“秘密!‘
“竖子,可恶!可恶至极!”赵云气哼哼拂袖而去。
郭淮服下药丸后,病情一日比一日严重,身体表面出现了许多红色的麻疹
看起来格外吓人。
很快,牢房里的狱卒也纷纷感染了瘟疫,且很快死去。侥幸得了瘟疫活下来的只有两个人,两个人的脸皮都犹如鬼脸,斑白相间,看上去很是瘳人。
活下来两个人里,一个是郭淮、另一个是那个医工。
好在,疫情虽凶猛,却被控制在监牢那片狭小的范围之内,没有向外传播。
但士兵们不乐意了,不断有人请命,请求烧掉监牢,将里面剩下的人全部烧死,将瘟疫消灭于无形。
这种每天提心吊胆与瘟疫近距离相处的日子,他们受够了。
赵云也顶不住压力来劝谏:“幼常啊,把那郭淮烧了算了,再拖下去,士兵们会哗变的。
马谡蹙眉沉吟许久,最终点了点头,很不情愿地吐出两个字:“那好吧。”
“此事就由老将军你负责。”
说着,又对赵云耳语了几句。
赵云虽不明白马谡要他这么做的原因何在,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大踏步离去。
既然马谡都同意了烧掉郭淮的提议,事情就迅速落实到具体执行人身上。
赵云带着两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士兵,走进到处都洒满了石灰的牢房,将奄奄一息、垂而不死的郭淮用被子包裹成木乃伊,抬到城外一处僻静的地方。
丢在一个巨大的木柴垛上面。
一切准备就绪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点火焚烧,见证郭淮的死亡,然后回去复命。
赵云并未来到焚烧现场,只是简单吩咐了两个士兵一句,就骑着马走了。
两名士兵点燃木柴后,立即躲得远远的围观。
木柴是事先堆好的,为了确保能把郭淮烧成灰烬,柴垛中空,四周垒得严严实实,足足堆了一人多高,宽有两丈多,最底下的木柴上还涂抹了松脂,黑水等易燃物。
火是从柴垛低下开始燃烧的,一开始火势很小,青烟滚滚。
两名士兵跑出去五十多步,这才回头去看,
就在两人转身跑出的时候,躺在柴堆中的郭淮迅速从被褥中出来,再将被褥卷成圆筒状而后轻盈地跳下柴垛,如狸猫一般打了个滚,卸下力道。
而后蹑手蹑脚躲在远处一块大石头后面,嘴角微微上扬。
成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郭淮,果然福大命大。
非但得了瘟疫+风寒没死,还逃出生天了。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