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火光冲天, 一片混乱。
秦骛从教坊里冲出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属下们追上前:“主子,是吉达的人。”
秦骛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墨绿色眼睛重又翻起波澜, 他定定地看着从他面前逃走的人群, 定下心神:“所有人去救火。”
人太多了,光找是找不到扶容的。
只有火势稳定下来,扶容才能平安。
可是这样……
几个属下抱拳称是,只有一个有些迟疑:“主子, 我们去救火, 只怕要暴露,况且……年年城中焰火表演由太子督办, 这把火烧不到主子身上, 我们大可以作壁上观。”
秦骛没有理会他, 只是继续吩咐:“引太子的人去抓吉达的人, 帮他们抓住纵火之人。”
“这……万一吉达的人供出我们……”
秦骛转过头,瞥了他们一眼, 目光冰冷, 语气同样冰冷, 一字一顿:“我说, 去、救、火。”
秦骛刚才还亲手解决了一个自作主张的吉达,此刻他目光冰冷, 同方才杀人时如出一辙。
属下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 只能去做事。
秦骛不再看他们,而是冷冷地盯着眼前仓皇逃窜的人群。
下一刻, 他抬脚迈进人群之中, 逆着人流往前, 去找扶容。
秦骛眼神阴鸷,目光扫过从他身边经过的所有百姓,搜寻扶容的踪迹。
冷静下来,他清楚自己这样很难找到扶容,所以他安排了属下去救火。
可是他根本冷静不下来。
几十年,处心积虑,苦心经营,他才换了这一次机会。
他是为了扶容才来的,若是扶容出事,他……
光是想想,秦骛就忍不住要发疯。
秦骛攥紧了拳头,将那些不好的念头全部压进心底。
他想,太子虽然软弱,但不至于如此无能,应当能护住扶容。
多可笑,他竟然寄希望于自己的敌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骛忽然看见了什么,眼睛亮了一瞬,推开人群,大步上前。
找到了。
扶容个子小,在人群里被挤得东倒西歪的。
太子分明是和他一起出来的,这时候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秦骛在他身边竟然连个侍卫都没看见,果真是个废物。
秦骛毫不怀疑,自己要是再不找到他,他马上就要被踩死了。
秦骛心中恼火,大步上前,抓着他的手腕,就把他拽了出去。
扶容还没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大喊着让他松手,说他是认错人了。
认错,秦骛死都不可能认错人。
扶容回过头,想看看他是谁,下一刻,秦骛就把他按进怀里。
秦骛紧紧地按着扶容,一边抱着他往外走,一边摸摸他的脑袋,摸摸他的肩背,确认他没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这下扶容好像发现他是谁了,喊了一声“秦骛”,却完全湮灭在吵闹声中。
秦骛用身体隔开人群和扶容,把他带到远离人群的小巷里。
扶容在他怀里就在喊着什么,秦骛也没太听清楚,秦骛松开他的瞬间,便听见他喊道:“太子殿下……”
秦骛听见他这样喊,登时烦躁起来,下意识接话道:“你的太子殿下就是个怂包废物,丢下你自己跑了,只有我救你。”
就好像之前很多次,分明是他救了扶容娘亲,分明是他杀了扶玉。
扶容总以为是太子。
秦骛救他的时候,连他的太子殿下的人影都没看见,扶容还在太子太子。
扶容脸色惨白,秦骛瞧着他的脸,正色道:“是我救……”
他话还没说完,扶容就忽然抬起头,朝他扬起了手。
扶容在人堆里挤了半天,衣裳乱糟糟的,头发也乱糟糟的。
秦骛在人堆里找了他半天,同样十分狼狈,站在扶容面前,脸色铁青。
他眼瞧着扶容的手朝他落下来,竟连躲也不躲,就这样挨了一下。
只可惜扶容才从火场中死里逃生,手软脚软,眼睛也发花,打他一下,并不用力,连对准都没对准,“啪”的一声轻响,扶容的指尖从秦骛的下巴滑了过去。
“秦骛,你胡说!”
秦骛没想到,自己救了扶容,扶容还要打他。
这是什么道理?
秦骛一把握住扶容的手腕,做出要把他往人堆里推的样子,手上却不肯放松,依旧紧紧地抓着他。
秦骛冷笑一声:“我胡说?那你的太子呢?现在让他过来救你。”
扶容试着推开他的手,大声道:“太子殿下在指挥灭火,疏散百姓,他派侍卫带我出去,是你把我和侍卫分开了。”
“放屁,你都快被挤死了,那个侍卫呢?就一个侍卫顶什么用?是我救你!”
扶容绷着脸,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秦骛握着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来,打我。”
扶容收回手,一言不发,看向巷子外面。
禁军过来了,人已经少了很多,远处的火光也暗了下去。
秦骛瞧着他,又来了,又来了,秦骛就知道,扶容又不肯说话了。
他一直搞不明白,明明是自己做了事情,是自己救了扶容,在扶容面前,总是得不到一个笑脸,一句好话。
就因为他骂了一句太子?
只是骂了太子一句,完全不能说是错,简直可以说是那么点小事情,和他救了扶容天大的功劳,根本比不了。
可是偏偏扶容不高兴。
扶容看着外面的场景,转回头,看向秦骛,犹豫了一会儿,小声问:“是五殿下的人干的吗?”
太子殿下督办每年的年节焰火表演,扶容想,凭秦骛的手段,他确实很有可能做这种事情。
秦骛喉头一哽。
好啊,现在连这场火灾,扶容都要扣在他的头上了。
他在扶容眼里就这么阴险狠毒、不择手段?
好罢,他确实是这样的,得知吉达可能做了点事情对付太子,他心里其实是窃喜的。
如果不是扶容被牵扯进来,他早已经翘着脚看戏了。
阴险狠毒、不择手段,前世文武百官、史书传闻,都这样说他,他全都不在意。
只有扶容……扶容不能这么说他。
秦骛绷着脸,瞧着扶容散在耳边的碎发。
一瞬间,许多算计从秦骛脑中流转过去。
他恨不能现在就把扶容抢走。
正好他的人现在都在附近,他马上打晕扶容,把他带走,让人备马,他们趁乱出城,离开齐国,去草原上。
他有把握能把附离部落的首领拉下王位,到时候让扶容做王后。
或者他现在马上出去,趁乱把太子、六皇子,一个一个全解决干净了,他也有把握不留下痕迹。
但是他们死了,扶容肯定会难过。
那就留他们一条命,他现在马上杀进宫去,把老皇帝砍死,自己登基,然后给太子、六皇子,一个一个全部赐婚,今晚赐婚,明晚洞房,后天就全部送去封地。
这样他们有命活着,扶容也不会难过。
可是……
他在扶容眼里的形象,已经足够坏了。
不能再坏下去了。
良久,秦骛才开了口,他嗓音低哑:“我没有,不是我的人。”
扶容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他还没听过秦骛这样的语气。
秦骛却以为他还是怀疑自己,再说了一遍:“不是我,是附离的奸细。”
扶容以为,自己还算是了解他的,秦骛不屑于撒谎,如果是他做的,他应该会洋洋得意地炫耀,而不是否认了三遍。
应该真的不是他做的。
扶容点了点头,轻声道:“是奴误会五殿下了。”
他冷静下来,低下头,朝秦骛行了个礼:“多谢五殿下救命之恩,奴方才……一时惊慌,口不择言,请五殿下不要介意。”
秦骛又哽了一下。
他忽然又怀念起方才那个惊慌失措、还会打人的扶容。
起码方才的扶容是鲜活的,不会像现在这样,冷冷淡淡。
虽然秦骛能看出他很害怕,但是,强装的冷淡,也是冷淡,就已经足够让秦骛发疯。
秦骛牵起扶容的手,想叫他再打一下自己。
可是扶容抬起头,神色紧张:“五殿下?”
秦骛只能把他往巷子里带了带,很快就松开他:“进来点,外面乱。”
“是。”扶容收回手,往后退了退,几乎贴着墙,离秦骛尽可能远一些。
秦骛垂了垂眼睛,瞧见他后退的脚步,还瞧见他跑丢了一只鞋。
秦骛张了张口,像是要说什么:“你怎么这么……”他忽然临时改了口,淡淡道:“等人少些了,我们再出去。”
扶容看着他,点了点头:“是。”
秦骛伸手要扶他,扶容不肯。
秦骛又抬起脚,把地上的碎石踢开,好让扶容站得舒服一些。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着面,站在漆黑的小巷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火光渐暗,逃命的百姓也早已经离开了火场附近,只有禁军提着水桶、扛着武器,脚步匆匆。
想是太子已经带人控制住了火势。
扶容朝外面望了一眼,斟酌着语句,准备向秦骛告辞,自己出去。
虽然外面有禁军,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伴读,禁军还要忙着灭火,他不好意思喊住他们,还是自己回去好了,索性教坊离这儿不远。
秦骛看出他的心思,先他一步开了口:“外面太乱,等一会我送你回教坊。”
扶容想要拒绝:“不必……”
秦骛总是能准准地抓住他的命脉:“你娘亲在教坊里很担心你,大火之后,难保没有人趁乱打劫。”
扶容垂了垂眼睛,点点头:“是,多谢五殿下。”
秦骛得逞,笑了一声,故意逗扶容:“你知道他们最喜欢打劫哪种人吗?”
扶容没有应声。
秦骛继续道:“他们最喜欢打劫你这种,长得瘦瘦小小的,看起来还是在大户人家当差。”
他顿了顿,夹带一些显而易见的心思:“等会儿记得跟紧我,拽着衣袖走。”
扶容还是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像是被他吓到了,却又像是没有被吓到。
秦骛看着他苍白的脸,抿了抿嘴角,忽然有些后悔,不应该逗他的。
忽然这时,外面传来几个侍从的声音。
“扶容?扶容?”
是六皇子身边的侍从,六皇子出宫,他们自然跟着一起。
扶容在六皇子身边侍奉快一个月了,自然也认得他们的声音。
扶容刚准备应一声,然后出去找他们,却发现自己被秦骛抓住了手腕。
扶容回过头,秦骛正色道:“刚才说好了。”
——我送你回教坊。
扶容竭力维持冷静,轻声道:“已经有人来找我了,五殿下同我一起出去,我们一起回去。”
扶容顿了顿,还补了一句:“不会遇到打劫的,会更安全。”
秦骛刚才就是这样吓唬他的。
秦骛不语,他想和扶容单独待在一块儿。
这才待了没多久,他不想和扶容分开,他想送扶容回去,最好能在扶容娘亲面前也露个脸,顺便在太子和六皇子面前炫耀一下,是他救了扶容。
这是秦骛一贯的行事作风,他做一件事情,必定要算尽这件事情的每一个好处。
扶容想了想,却道:“五殿下要在这儿等自己的属下来么?那奴先出去了,今日之事,奴不会说出去的。”
秦骛正色道:“我坦坦荡荡,是我救了你,为什么不说出去?”
“那……倘若太子殿下或六殿下问起,奴会将今晚的事如实禀报两位殿下的。”
他二人说了两句话,来找扶容的人都快走了,声音也越来越远。
扶容有些着急,回头望了一眼。
可是秦骛还抓着他的手,不让他走。
扶容语气有些急了:“五殿下,请松手,我让他们过来了。”
秦骛低声问:“我只有一次很凶,只有第一次,后来我一直对你好,我和太子、和六皇子,到底哪里不一样?”
扶容顿了一下,回头看他,却没有回答。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远,扶容连忙转回头,朝外面应了一声:“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外面的脚步声乱了一下,侍从们都喊道:“找到了!”
扶容就这样拽着秦骛,从黑暗的巷子里走了出去。
“在这里!”
六皇子的侍从们迅速围上前。
“扶容,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殿下都急坏了……”
随后,他们看见秦骛紧紧地抓着扶容的手。
一行人连忙俯身行礼:“五殿下。”
秦骛微微颔首,应了一声:“嗯。”
扶容解释道:“我被人群冲散了,正好碰到了五殿下,便和五殿下一起,在此处躲避。”
秦骛皱了皱眉,不是正好,不是碰巧,他是特意来找救容的。
侍从们很快就反应过来:“请五殿下与奴才们一同回去。”
秦骛颔首,没有再说话,拽着扶容,抬脚往前走。
扶容回过头,朝侍从们摇了摇头。
应该没事。
扶容死里逃生,侍从们找到了他,原本是应该高兴的事情,可是一行人气氛古怪,一路上一言不发。
侍从们远远地跟着,秦骛拉着扶容,用脚踢开前面的碎石障碍,走在最前面。
现在回想起来,扶容也有些后怕。
他打了秦骛,他竟然打了秦骛。
秦骛这样睚眦必报,如果被人打了,他没有当场把对方绞杀,那就说明他留有后手。
现在怎么办?扶容开始担心自己的性命。
扶容抵着头,被秦骛拽着,快步向前走,几乎要跑起来。
没多久,秦骛发现他跟不上,便放慢了脚步。
秦骛低声道:“扶容,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太子和六皇子护不住你,今日如此,往后也是如此。”
扶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话,想了想,只道:“我自己会护住我自己的。”
秦骛语气定定:“我再说一遍,你跟我,我能护着你。”
扶容同样坚定:“不。”
秦骛冷笑一声:“扶容,我和太子、和六皇子,到底有哪里不一样?就算我一开始很凶,不是对你,我也只凶过那一次,到底哪里不一样?”
算上方才,秦骛一共问了三遍。
扶容知道,自己要是再不给他回答,秦骛就要发火了。
“不一样……”扶容顿了顿,抬起头,“不一样就在于,太子殿下和六殿下看见我跑丢了鞋,不会对我说——”
扶容定定地看着他,尽力模仿秦骛的表情和语气:“‘你怎么这么笨?’”
秦骛顿了一下,他……有那么凶吗?
而且,他刚才明明没有把那个字说出口,扶容怎么会知道?
秦骛定下心神:“就因为这个?”
“嗯。”扶容点了点头,“就因为这个。”
“好。”
秦骛嘴上应着“好”,却把这件事情暗暗记在了心里。
他到要看看,太子和六皇子看见扶容跑丢了鞋,会说些什么。
到底有哪里不一样?
*
教坊里,气氛凝重,闲杂人等早早地就离开了,兰娘子悄悄站在楼梯上,焦急地张望着外面。
太子坐在位置上,一边处理公务,一边伸出烧伤的右手臂,给大夫瞧一瞧。
在火场外面的时候,烧着的木梁正好掉下来,他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就变成这样了。
时不时有官员进来回禀事情,说百姓已经全部疏散,大火已经被完全扑灭,现场勘验,仿佛是人为纵火,但是现场的可疑人等跑了,还没有抓到。
秦昭有条不紊地把事情吩咐下去,安排就近医馆为受伤百姓诊治,封锁现场,继续查验。
六皇子坐在旁边,撑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
他有点着急。
等秦昭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六皇子便道:“大哥,扶容不会有事吧?”
秦昭顿了顿,大约是安慰他:“应当不会……当时情况紧急,孤应该多派几个侍卫跟着他,是孤思虑不周。”
六皇子抿了抿唇角:“他机灵,应该不会有事。”
“已经派人去找了,会有消息的。倘若他脱险,应当也是回教坊来,且等着罢。”
六皇子撑着头,忽然,一个侍从从外面跑进来,大声通报:“殿下,扶公子找着了。”
六皇子眼睛一亮,站起身来。
侍从禀报:“扶公子没受伤。”他顿了一下:“找到的时候,扶公子正和五殿下在一块儿,说是五殿下碰巧路过,救了扶公子。”
太子同六皇子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解。
但他们也不好多问,秦骛已经带着扶容进来了。
两个人看起来都有些狼狈,但都没有受伤。
扶容走到太子和六皇子面前,朝他们行了礼:“让殿下担心了。”
秦昭摇头:“你也吓坏了,等会儿赶紧回去,让大夫看看。”
秦昭又看向秦骛,秦骛不曾行礼,腰背挺直。
秦昭道:“所幸你也在外面,还要多谢你救了扶容,可有受伤?”
秦骛淡淡道:“不曾受伤。”
秦骛瞥了一眼他的手臂,似乎是嘲笑一般,轻轻地哼了一声。
“那就好,你等会儿是回宫,还是跟我们一块儿,去太子府小住几日?”
秦骛思忖道:“回宫。”
秦昭颔首:“好。”
“大哥,我先回去了。”六皇子朝秦昭行了个礼,便让人准备马车。
扶容跟在他身后,准备回去。
忽然,扶容听见秦骛道:“六皇子就这样走了?不向我道一声谢?”
秦骛稍稍偏过头,话是对着六皇子说的,眼睛却瞧着扶容。
六皇子停下脚步,转过身,飞快地说了一声:“多谢五哥。”
“不必客气。”秦骛不无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若是扶容日后遇险,你护不住,记得再派人来喊我。”
六皇子变了脸色,刚准备说话,扶容就挡在了他身前。
“五殿下救的是奴,奴还没来得及向五殿下正式道谢,在此谢过。今日太晚了,改日再正式谢过五殿下。”
秦骛笑了笑,此时他的脸上才有几分真诚:“不必客气。”
扶容挡在六皇子身前。
六皇子一低头,瞧见他的脚,疑惑道:“扶容,你的鞋呢?”
扶容轻声道:“跑丢了。”
来了。
秦骛忽然来了兴致,瞧着他们。
扶容说他和六皇子不一样,就不一样在这儿。
他倒要看看,到底有哪里不一样。
六皇子蹙了蹙眉,问扶容:“你就这样走回来啊?脚扎吗?”
扶容摇了摇头:“不妨事,还有袜子呢。”
六皇子瘪了瘪嘴,转头看向外面,吩咐侍从:“马车快点,我们马上要回去了。”
就这样?
秦骛轻轻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过是……会说好话罢了,也不见六皇子把脚上的鞋脱下来给扶容穿上。
又比他好到哪里去?
秦骛垂了垂眼睛,抱着手,抢在扶容前面走出去,把地上的碎石踢开。
方才一路上,他走在扶容前面,也是这样帮扶容开路的。
他比六皇子好,他绝对比六皇子好。
他忽然有些后悔,他不应该总是逗扶容,他也应该说好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