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扶容去太子府服侍太子了?
吃饭?洗漱?
那太子就伤了右手, 又不是整个人只有右手能动。
再说了,太子府这么多侍从,凭什么让扶容留下?太子心里没鬼, 秦骛不信。
秦骛紧紧地捏着桌角,眼前闪过从前扶容和自己在一块儿的场景。
扶容也和他一起吃过饭,扶容也帮他披上披风、系上腰带。
一想到要将自己换成其他人, 秦骛就觉得气血上涌, 额角突突地跳。
秦骛闭了闭眼睛,猛地站起身来。
哐当一声, 他差点将桌案掀翻, 案上的纸笔点心哗啦一声滚落在地。
所有人都看向他, 目光疑惑,却不敢出声。
他们都知道,这是刚从冷宫里出来的五皇子, 异族血脉, 脾气古怪。
大约他们进宫前, 家里人都嘱咐过他们,离五皇子远一点。
六皇子刚想开口, 秦骛却抬起脚, 径直离开。
他极力压制着怒火,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不舒服,先走了。”
他当然不舒服, 他心里不舒服, 身上不舒服, 一想到扶容要和别人待在一块儿, 就哪哪儿都不舒服。
秦骛话音刚落, 正巧文渊殿的柳先生从外面进来, 秦骛没有理会他,径直离开。
侍从们把摔在地上的东西收拾好,然后向柳先生请罪:“先生恕罪……”
柳先生大概也不想得罪秦骛,随便摆了摆手,就让他们走了。
没了秦骛的文渊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柳先生在讲席上坐下,用戒尺敲了敲桌案,让其他人回过神。
另一边,秦骛径直离开文渊殿,目光阴狠,气势低沉。
侍从们捧着东西,快步跟在他身后,竟然有些跟不上他。
秦骛虽然属下众多,但他并没有派人整日整日地盯着扶容。
他知道扶容不喜欢,扶容还是喜欢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前世在冷宫的时候,他派人盯过扶容,扶容生气了,他便把人都收回来了。
秦骛不能时刻掌控扶容的动向,抓心挠肝地难受。
这下倒好,扶容趁着他不注意,冷不丁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扶容给六皇子做伴读,他平缓了几日,勉强接受了。
六皇子比扶容还小一些,毛都没长齐,什么都不懂,秦骛不太担心他。
可是……
太子。
太子可不小了。
秦骛只要想到太子,就忍不住攥紧了拳头,骨节摩擦,发出咯咯的声音。
前世,秦骛的心腹大患是林意修,林意修从前是太子的伴读。太子死后,林意修进了一趟大狱,出来之后,也变得沉稳温和,为人处世那副姿态,和太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扶容前世就和林意修走得近,秦骛千防万防,防住了林意修。
如今倒好,正主太子还活着。
扶容最喜欢的那一款的模子还活着!
秦骛脚步一顿,猛地回过头:“去备马车。”
他要出宫,去把扶容抢回来……
秦骛没有再说下去。
很难。
扶容会生气的。
好像重生之后,他和扶容每次见面,扶容都会生气。
虽然扶容打人不疼,他也不在乎被扶容打,可他不能再惹扶容生气了。
侍从刚准备去准备马车,就被秦骛厉声喊住:“回来。”
侍从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秦骛周身气势没有减弱,径直回了九华殿,冷冷地在榻上坐下。
看出秦骛不太高兴,侍从们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放在案上,都退了出去。
一个属下恭恭敬敬地将方才收到的字条放在案上,刚准备离开,秦骛就喊住了他。
“派几个人,去盯着昭阳殿和太子府,看看他什么时候回来。”
“是。”
属下知道他说的是谁,领命下去。
秦骛揉了揉眉心,他不能监视扶容,扶容会不高兴,但他可以监视太子和六皇子。
忽然,秦骛好像想起什么,猛地起身,把自己给扶容准备的礼物打开瞧了一眼。
方才他掀了桌子,恐怕把东西给摔坏了。
纸笔书册还算完整,没有损坏,他给扶容带的点心都摔坏了,绝对送不出手了。
秦骛从里面捏了一块点心,结果因为太过用力,直接把摔坏的点心捏得更碎。
秦骛脸色铁青,但是又舍不得把东西丢掉,只能小心翼翼地把碎掉的点心也捡起来,放在手掌上。
是扶容爱吃的牛乳糕。
秦骛仰起头,将手掌里的点心碎屑一口吃掉。
他清了清嗓子,只觉得喉咙里甜腻腻的。
不过想想是扶容喜欢吃的点心,他也就觉得这东西有些好吃了。
秦骛放轻了力道,重新捏起一块点心,再吃一口。
他一面吃着点心,一面打开属下方才送进来的字条。
——回禀主子,一切稳妥。
只有八个字。
秦骛吃着点心,瞧着字条,又开始盘算起来。
他本来想借太子之手,干净利落地处置掉那晚纵火的奸细,这样也好搪塞附离那边。
没想到太子这么没用,人都送到他面前了,他还抓不住。
于是秦骛立即转变思路,派人去把那几个奸细“救走”,收为己用。
如今那几个奸细就捏在秦骛手里,秦骛把他们安置在城外。
秦骛不可能再把他们送给太子,给太子加一笔功劳。总要留着自己用。
至于要怎么用,秦骛垂了垂眼睛,瞧着扶容最爱吃的牛乳糕。
他很快就有了算计。
*
太子府。
秦昭早早地就起来了,正翻阅文书。
城东大火,要安抚百姓,还要重建民居。
这阵子天灾人祸不断,老皇帝不管事,秦昭要一力承担。
秦昭吩咐官员办事,扶容便坐在旁边,给秦昭受伤的右手手臂换药。
扶容拆开缠在秦昭手臂上的细布,拿出药膏,用小玉勺剜了一点,轻轻抹在他的伤口上。
扶容尽力放轻动作,不打扰到秦昭做事。
秦昭并不瘦弱,手臂放在案上,反倒有些精壮。
扶容小心翼翼地帮他上好了药,又拿起干净的细布,重新把伤口包扎好。
他留着神,果然没有惊动秦昭,秦昭吩咐官员办事,连语气都不曾停顿一下。
扶容低着头,认真包扎,却忽然想到秦骛。
前世秦骛也受过伤。
那次是他出宫去办事,扶容在冷宫里等他,一直等到夜里,秦骛才回来了。
扶容为了省钱,自己在的时候没点蜡烛,等秦骛回来了,才把连忙蜡烛点起来。
只是便宜的蜡烛也不太亮,烛光昏昏,扶容瞧见秦骛身上带着血迹。
秦骛瞧了他一眼,冷声道:“怕了就钻床上去,拿床被子把自己盖起来,我等会儿就好了,不怕就去烧水。”
“不……不怕。”扶容应了一声,扭头去烧水。
等他烧好热水回来,秦骛已经从他的箱子里翻出了劣质的金疮药。
扶容把热水放在他身边,拧干巾子,递给他。
秦骛冷笑一声,接过巾子,擦一擦伤口。
扶容想拿起金疮药,给他上药,但秦骛丢开巾子,把金疮药从他手里拿回来:“手抖成这样。”
扶容又想去给他弄点吃的,结果却被秦骛抓着手腕,拽了回来:“不用你,别乱跑。”
秦骛搂着扶容,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皱着眉亲他,好像整个人是铁打的,根本就没事。
扶容没敢问他是怎么弄的,只是乖顺地坐在秦骛腿上,第二天拿着自己的私房钱,去掖庭换一点好吃的。
劣质的金疮药味道很难闻,扶容至今能够回想起那个味道,和冷宫的霉味、秦骛身上的血腥味混杂在一起。
远不如今日太子殿下用的烫伤膏好闻。
烫伤膏闻起来冰冰凉凉的,扶容很喜欢。
太子殿下也很好,帮他上药,就乖乖地坐着,不会乱动,更不会语气很重地对他说话。
太子殿下是个大好人,要是太子殿下再年轻几岁,还在念书,他就给太子殿下做伴读了。
扶容这样想着,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忽然,秦昭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扶容,你对着我的伤口,这么高兴?”
扶容回过神,抬起头,这才发现原本在书房里的官员都退下去了,现在书房里只有他和太子殿下两个人。
扶容环顾四周,转回头,朝秦昭笑了笑:“没有……”
秦昭问他:“你在高兴什么?”
扶容抿起唇角,摇摇头:“没有,奴没有高兴。”
秦昭分明不信,扶容想了想,又道:“我是高兴……现在是冬天,天气冷,殿下的伤口不会化脓。”
秦昭笑了笑,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转了话头,轻声道:“阿暄回宫里念书去了,昨天夜里他还派人来问我,说什么时候放你回去。”
秦昭问:“你想什么时候回去?”
扶容认真地说:“奴听殿下的吩咐。”
秦昭又问:“你知道孤为什么留你下来吗?”
扶容点点头:“殿下说我细心,照顾人妥帖。”
秦昭笑了笑,继续道:“父皇已经下旨,让五皇子也去文渊殿念书,若是你今日跟着过去了,必定会见到他。”
扶容听见这话,垂了垂眼睛,表情有些暗淡。
又是秦骛,秦骛好像无处不在。
“孤记得,你与五殿下素来不和,所以孤留你在太子府待一会儿,你也就不用去见他。”
扶容抬起头,眼睛一亮:“多谢殿下。”
“还有,你已经见过孤最狼狈的样子,孤也不必避着你了,往后上药洗漱的事情,都要麻烦你了。”
扶容连忙摆手:“不麻烦。”
秦昭问:“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扶容想了想:“我自然是等到殿下伤好……”
他回宫就要见到秦骛,既然太子殿下有心帮他,他当然不想那么快就回去。
但是……
扶容又有些犹豫:“那六殿下怎么办?”
“孤会安排其他人照顾他,他不缺你一个伴读。”
“嗯。”扶容点点头,“那我服侍到殿下伤好了再回去。”
“好。”秦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笑了笑,站起身,“孤出门一趟,你留在府里,随便玩玩看看,出门看你母亲也行,记得带上侍卫。”
“是。”
扶容跟着他站起身,把挂在旁边的大氅取下来,给秦昭披上,留着神,不碰到他的伤口。
秦昭正了正衣襟:“孤走了。”
扶容行礼:“殿下慢走。”
*
扶容在太子府的日子过得很好。
他负责照顾太子殿下的日常起居,太子殿下伤了手,一只手不方便,不想让旁人看见他狼狈的模样,总是扶容侍奉他洗漱穿衣。
太子殿下倒是不避着扶容。
他被父亲用香炉砸的事情,扶容都知道了,其他事情,扶容自然也能知道。
太子殿下出门办事,扶容要么留在他的书房里看书,要么就出去看看娘亲。
日子比宫里过得还要轻松。
只是太子殿下的日子不太好过,纵火之人没有抓到,老皇帝逼他逼得很紧,他每回进宫,回来的时候,都有些萎靡。
这天晚上,扶容侍奉太子殿下就寝。
秦昭举着右手,好好的左手支在床榻上,在榻上慢慢躺下。
扶容拽过床榻里的被子,避开他的右手,给他盖上。
光风霁月的太子殿下忽然有点滑稽,扶容忍不住想笑。
秦昭看出他脸上的笑意,佯装严肃地咳了咳:“扶容。”
扶容回过神,憋住笑,正色道:“殿下放心,奴不会把这些事情说出去的。”
不等秦昭说话,扶容便捧起他的右手,仔细端详:“嗯,大夫说,殿下的伤就快好了,很快就不会这样了。”
秦昭笑了笑,道:“孤明日要进宫,你明日也早点起来,等换了药,你再去睡回笼觉。”
“好。”
扶容想到他每次进宫,都一脸颓丧地出来,想了想,正色道:“明日我陪殿下进宫吧。”
秦昭道:“不必了,孤不过进宫回禀事情,很快就回来了。况且,跟着孤进宫的侍从,也只是在兴庆殿外面候着,外面冷,你不必去。”
扶容难得有些固执:“我想去。殿下,我跟着去,在马车里帮你换药,你就可以多睡一会儿。”
秦昭看着他,轻叹一声:“好,那你与我同去。”
扶容点点头,帮秦昭掖了掖被子:“那殿下早些睡吧。”
扶容站起身,放下榻前的帐子,吹灭了蜡烛,准备出去睡觉。
他侍奉太子起居,自然离不开。
所以这阵子都是太子睡在里间,他在外间小榻上睡觉。
所幸屋子里炭火很足,很暖和。
*
翌日,天刚蒙蒙亮。
扶容枕着手,裹着小毯子,躺在小榻上,忽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他抱着毯子坐起来,正好撞见准备出门的秦昭。
扶容揉了揉眼睛:“太子殿下起来了?怎么不喊我?”
秦昭单手穿不上大氅,就把衣裳挂在臂弯上,他面不改色:“见你睡得熟,就没喊你起来。”
扶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现在还很早,殿下回去再睡会儿吧……”
扶容看看秦昭,顿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什么。
“太子殿下不想带我进宫吗?所以想早点走?”
秦昭正色道:“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你在宫里也是等着吹风。”
“没关系的。”
扶容把秦昭扶回里间,想让他再睡一会儿。
可是秦昭也睡不着了。
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
秦昭坐在榻上,扶容坐在榻边的脚踏上,两个人都围着毯子。
秦昭问:“你今日为何如此固执,一定要跟着我进宫?”
“嗯……”扶容抬起头,瞧着榻前的帐子,想了想,“太子殿下对我好,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想回报太子殿下。”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去也无妨。”
“我势单力薄,能做的事情不多,在府里也是等,在宫里也是等,我想在宫里等太子殿下。”
秦昭垂了垂眼睛,看见扶容的脸。
他没有再拒绝,应当就是默许了。
扶容坐在榻边,抱着腿,乖乖巧巧的模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微亮。
扶容站起身,服侍秦昭洗漱。
*
九华殿。
秦骛派去盯着昭阳殿和太子府的属下,日日都回禀。
回禀的都是同样的消息。
——扶公子归期未定。
秦骛日日收到同样的消息,面上没有什么,若无其事地将字条烧掉,心中却翻江倒海。
到底是什么伤?扶容都留了小半个月了。
这点小伤,他秦骛第二天就好了。
秦昭就那么金贵,一个小小的烫伤,不晓得皮破了没有,愣是拖了小半个月。
秦骛在冷宫的时候,扶容在皇子所。
如今秦骛从冷宫爬出来,来了皇子所,扶容又跑去太子府了。
这天清晨,秦骛盘腿坐在榻前,两只手按在膝盖上,面色不善。
属下又一次送来了字条。
秦骛拿起字条,瞧了一眼,眼睛一亮。
扶容回来了!
不,不是回来了,他是和太子一起进宫了。
那也算是回来了。
秦骛猛地起身,准备换身衣裳,去见扶容。
太子肯定是要去兴庆殿面圣,秦骛随手抓起一部经书,就拿这个做借口,去兴庆殿。
反正他不见老皇帝,他要见的是扶容。
到了门前,秦骛可以忽然“发现”自己来的不巧,然后留在殿门前,和扶容说话。
秦骛想的很不错。
可是等他到了兴庆殿门前,他面上的笑意陡然消失。
秦骛看见,扶容和秦昭面对面站着,秦昭仿佛正跟扶容说什么,两个人靠得有些近。
秦昭对扶容道:“你就在外面等着,今日应当没有什么事,孤很快就出来。若是冷了,让他们带你去偏殿坐一坐。”
扶容点头应了:“奴知道了。”
秦骛刚准备上前,秦昭便进去了。
秦骛刚酝酿好的怒火也就没有地方可以发挥。
他平复好心情,走上前,不能在扶容面前表现出什么。
他喊了一声:“扶容。”
扶容回过头,看见是他,脸上笑意顿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了。
扶容朝他行礼:“五殿下。”
秦骛面不改色:“太子在里面,我来见陛下,我就不进去了。”
秦骛忽然发现,自己在扶容面前,不太会说假话了。
对着扶容的眼睛,秦骛说不出假话。
秦骛顿了顿,又道:“外面太冷,让那些方士把偏殿打开,你进去坐着等。”
为了显示自己温和,秦骛还加了一句:“好不好?”
扶容摇头:“兴庆殿乃陛下修行之处,奴不敢擅入,若是坏了陛下的修行,奴罪该万死。”
“嗯。”
秦骛应了一声,竟也找不到其他话同他说。
秦骛原本就话少,从前和扶容相处,都是扶容找话跟他说,如今扶容不找话,他二人也没有其他话好说。
虽然还是元月,但今年冬天格外漫长。
扶容拢着手,始终看着檐下凝结的冰霜,除了方才同秦骛说话,没有再看他一眼。
这时,殿中忽然传来老皇帝的训斥声。
“快一个月了,纵火之人还是抓不到,太子无能!”
扶容被吓了一跳,秦骛看着他,忽然勾了勾唇角。
太子无能,只要能在扶容面前踩一脚其他人,他就高兴。
扶容现在应该知道,谁是宫里最厉害的人了罢。
秦骛竟有些得意。
可是,扶容并没有像秦骛预料的一样,露出无奈或是恍然大悟的表情。
扶容只是……往前走了走,走到了外面。
在外面听不见老皇帝训斥太子的声音,也能给太子殿下保留一点该有的尊贵和体面。
秦骛哽了一下。
扶容怎么……并不在意谁才是最强的?
扶容不喜欢最强的,扶容怜悯较弱的。
是这样吗?
秦骛跟着扶容,走到了外面,侧身挡在扶容身前,替他挡住风。
秦骛没有说话,扶容也就安安静静的。
秦骛不可能放扶容一个人吹风。
即使知道扶容是在等其他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昭从兴庆殿出来了。
秦骛瞧了一眼扶容,低声道:“我先走了。”
扶容行礼:“五殿下慢走。”
秦骛最后看了他一眼,扶容低着头,秦骛看不清他的脸。
秦骛尚未走远,便听见身后的秦昭问扶容:“怎么站得这么远?”
扶容轻声道:“早上还没睡醒,所以想吹吹风醒一醒。”
撒谎,秦骛想,扶容分明是不想让秦昭知道,自己听见老皇帝训斥他了。
秦骛知道,扶容一向细心,会照顾人。
但他没有想过,有一天,扶容会把这份细心,用在别人身上。
太子怎么就值得他去撒谎了?
一个连老皇帝都摆不平的无能太子。
秦骛回头看了一眼,看见扶容正揉揉鼻尖,大约是同太子说“没关系”、“我不冷”之类的话。
秦骛转回头,在虚空之中握了一下拳头,心中顿时有了算计。
他得把扶容抢回来了,再不抢回来,就真的来不及了。